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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開口道：「是童奕……救了我！」

但就在她剛剛坐正之際，一束刺眼的強光從她的左側斜面打過來，如同細小的針，一同扎向她的臉，有些生疼。

「林曄！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童奕死了，因你而死，但是你呢？除了在這裏自欺欺人的懊悔以外，什麼也不做，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和懦夫有什麼區別？」

「林曄……」

「王培傑！」

「慕容教授，如果這裏沒什麼事，我就帶林曄回去了！」

但當他想要進去勸阻慕容的時候，李涵卻拉住了他。

不過，這束強光的背後坐著的人，真正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李淼問道。

倦意再次席捲大腦，她本想再翻身睡上一覺，但是剛剛轉動身體，金屬磨破表皮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緊接著就是一絲疼痛，她，竟然被綁住了？

「呵呵，」她突然笑了，一種憂傷的笑，「果然，我還是輸了。不過，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拿到那份錄音的？以陳鋒的技術，你們根本不可能反追蹤到他！」

她只記得綁架犯倒下的一瞬間，血液摻雜著腦漿如一道彩虹般濺到她的臉上，之後她便沒有了意識。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

「慕容教授，兇手抓到了嗎？」

黑客……

李淼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型U盤插在電腦上，點開了一個音頻播放器。

尤其是當白熾燈烤化之後的熱量傳到她的臉上時，她甚至隱約能夠聞到一絲烤肉的味道。

「今晚你就返回南新市，我交代下一步任務！」

她依然一臉茫然。

李淼見此情形，示意身後的刑警將她的手銬打開。

慕容芸無法忍受林曄這般模樣，他的神情儘是哀傷，雙眼無神，面容慘白憔悴，但是他的手卻一直緊緊抓著屍櫃，不肯讓它合上。

「侮辱？咯咯，」李淼不合時宜得笑出聲，如同觀看一隻小丑正驚慌失措得表演一般，看著她，「你和你父親之間的確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以至於他除了是師範大學的古漢語言教授之外的身份，你一概不知。你不知道他是『奎部』，你也不知道他甚至加入了南新市催眠協會，並且以一篇開和圖書創新的催眠論文躋身協會的高級會員行列，你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甚至不知道他背後還有什麼奇怪的勢力？

他們戲稱自己為「邊緣人」，但即使如此，生與死之間本應該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只不過，他們忽略了，刻意忽略了。

她有些惱怒，聲音自然不客氣。

白紙上只有兩個字：【奎部】。

疲倦，雙眼不由自主的閉上。

站在身後的小周怒不可言，他真希望上前將那副面容撕開，看看裏面究竟藏著怎樣一張毒辣的臉。

慕容芸見許桐彤進來，便沒有再做停留，出門前她還是拍了拍林曄的肩膀，希望他能夠快些振作起來。

慕容芸沒有怯懦，她將凳子往前挪了一步，重新回到光線當中。

「先別高興那麼早，老大要你潛入警方的系統，確定死掉的那兩個人的身份，確定無誤之後，再採取下一步的行動。」

面對兩頭老鷹強勢的進攻，他們的配合過於完美，不留任何漏洞，王佩佩終於認輸了。

憤怒在她的臉上凍住了，「李警官，你這算是誣告嗎？竟然把我當成殺害親生父親的兇手？這太荒唐了吧？」

「明白」

……

她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狀況，慕容芸將一張紙條放在她面前。

得到這樣的答案，林曄的情緒卻異常冷靜，他抬起頭，看著慕容芸，問道：「慕容教授，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如果當初不是我，提議引誘兇手現身，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死掉？如果，我早就聽你們的話，不再插手這一切，是不是……童奕也就不會死。如果我……」

她突然哂笑了一聲，「慕容教授，你好歹也是我父親曾經的學生，你這樣污衊他的女人，他要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傷心絕頂的。」

空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能夠打破這種怪圈似的循環。生死之間的轉換隻不過轉瞬，這對弈一直忙碌于死亡邊緣的人而言，早已經爛熟於心，卻無法習以為常。

經李涵一提醒，李淼果真注意到林曄一開始緊抓屍櫃的手慢慢鬆開了，雖然他面色沒變，但整個人能夠活動。

刑警大隊的停屍間溫度只有十三度，林曄拖著一身濕和_圖_書冷站在屍櫃旁邊。

她重新將凳子複位，直直得坐了下去。

「你進去勸勸他吧，再這樣下去，他會病倒的！」

聽完慕容芸一連串的推論，王佩佩從最初的錯愕不已，慢慢變成一種淡漠，臉色雖然被審訊燈的強光遮蔽，但她面部的表情中包裹的冷酷，足以令慕容悍然。

她快速跑上前去，「林曄，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

李淼站在外面，他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林曄，畢竟他剛剛經歷生死一劫，慕容芸這般刺|激他，只怕會引來相反的結果。

李淼看著她的臉色一點點煞白，全然沒有之前那般自信的模樣，笑道：「這錄音里的聲音，你應該不陌生吧？只需要將它和你的聲音做一個對比檢測，就可以確認了。不過，就在剛剛，你又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不急，你可以聽我敘述完，這些都只是猜測的一部分。在此基礎上，我進一步假設，你在家裡發現了你父親關於催眠的研究，所以你偷偷學會了，又或者乾脆你的催眠是由你父親親自教授的，你利用邱明毅對你的信任將他催眠，多次潛入你父親的病房，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很顯然你沒有成功。所以，惱羞成怒的你，只好將他殺死，利用天台的管理漏洞，製造跳樓自殺的假象。而此時，你們又以『清道夫』之名，除去邱明毅滅口，如此一來，你的身份就不至於暴露。並且，你還將你父親書房裡所有關於催眠的文字和研究全都銷毀了，讓警方無法查出有關『奎部』的任何信息。」

她嘲諷得看著慕容芸，兩個女人之間用眼神不斷交戰，一場無聲硝煙的戰場，不斷輪迴轉換。

但是，當她閉上眼，周圍的黑暗如同一隻只觸手，撕扯著她的身體和大腦，劇烈的疼痛逼迫她醒來，但是當她醒來之後，周遭昏昏沉沉的一片，沒有任何可以辨別的標誌，甚至連大門的方向也看不清，她只知道自己身處一個密閉的環境當中。

眼睛適應了好一陣，她才看清，卻又難以相信。

她伸出手，卻停在了半空中，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來勸說林曄，最後只能選擇陪他一直站和圖書著。

她愣了一下，她不記得？她應該記得什麼？她莫名其妙地被一個瘋子綁架了，結果被他虐待了許久，全身遍體鱗傷，之後，警察趕到，他們之間在談判，說了好多，最後警察擊斃了綁架犯，將她救了下來。

「你放心，慕容她自有分寸，你可別忘了，她是幹什麼的。再說，你看林曄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輸個明白，」李淼將審訊燈關閉，打開了白熾燈，「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那還是從頭嘮嘮吧，就在我們得知『奎部』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就已經懷疑到你身上了，聯繫之前慕容懷疑你的的種種反常表現，其實不難猜出。那天晚上，我們連夜趕到你父親的家進行搜查，卻沒想到碰到了其他人。」

「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敢置信自己在短短五分鐘之內能夠犯下什麼致命的錯誤，但就在她開口準備否認之際，她的腦海里突然閃出最後一句話：

「什麼？」她十分驚愕，「慕容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拿我父親的名字在這玩什麼文字密碼，我告訴你，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而言，但實際我也不允許你這樣侮辱他！」

說來也可笑，我當初一直以為『奎部』就是『清道夫』里的催眠師，但是當『王培傑』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幡然醒悟。他是催眠師，但他卻被人催眠殺死。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除非他的功力要比王培傑強，要麼就是他知道王培傑的弱點。而我已經詢問過催眠協會居會長，基本可以排除第一種可能性。那麼就只剩下第二種。那麼誰才會知道王培傑的弱點並一擊即中呢？無疑是最親近之人，他就是你，王佩佩！」

兩個女人的視線在黑夜的間隔當中一線交匯。

「啪……啪……啪……」

慕容芸話音剛落，停屍間外面傳來另一個女生的聲音。

得到李淼的同意，她准予了。

……

慕容芸答應，走進停屍間。

……

不過，慕容芸較之她要從容許多，「是嗎？但刨去那些可能性得出的錯誤的結果，即使再荒唐，再不可能的結果，往往就是真相！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我們為什和圖書麼會懷疑你嗎？」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給你好好解釋一下。『奎部』不是什麼地方，而是一個人的代號，『奎部』二字本身就是一個文字密碼，是採用文字組合的方式拆解重新組合而成的，將『奎』拆成『大』、『土』、『王』，而『部』則從中劈開，結合這三個字，能夠得到唯一一個合理的組合只有三個字！」

李淼和慕容芸站在外面，卻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芸錯開了凳子，再次隱入黑暗當中。

她的情緒很激動，擔心的神情盡顯表面，李淼指了指後面的房間，許桐彤連忙跑進去。

林曄抓住許桐彤伸出的手，他不希望她對童奕不敬。

你認為一個死裡逃生的人，會是兇手嗎？」

「什麼字？」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播放器當中傳出。

這些細微的改變同樣逃脫不了慕容芸的眼睛，她繼續說道：「童奕為你而死，是因為你值得他這樣做，他不希望你因此沉淪，不然他的死，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你難道一直希望兇手流竄在外嗎？林曄，你給我振作起來！」

停屍間只剩下林曄和許桐彤，低溫之下，空氣間的壓力更甚，尤其是在這死亡之氣瀰漫的場所。

剎那間，她的睡意全無。

※

這一過程，從始至終，她一直盯著面前的兩人。

「願聞其詳？」

「我……我該記得什麼？我……」她情緒有些激動，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撕裂之痛令她顫抖不以。

「慕容教授，你這一番推論很有道理，不過，這隻不過是你的推論罷了，你們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一切都是廢話。而且，你以為你剛才的那番言論，交付給法庭，交付給媒體，交付給大眾，他們會相信嗎？你可別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不僅僅失去了父親，我甚至還差點被那個黑客給殺了！

終於，她看見了她所擔心的人的背影，熟悉卻又陌生。

她就這樣，在三雙犀利的眼睛當中，放下所有的偽裝，開始鼓掌。

「不得不承認，你的演技的確很好，至少將我們所有人都騙過了。你在停屍間里撕心裂肺的哭，或許到現在，我都希望這是真的，但是當我們發現了邱明毅的存和*圖*書在，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微妙的改變。王培傑死前奇怪的表現，邱明毅出現在他病房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就在警方找到突破口的時候，『清道夫』突然將他滅口，還有，為什麼你在聽到邱明毅的死，人前表現的悲慟不已，但是在我們離開之後，你竟然會重新著妝，前後表現出完全不同的狀態，這一切都交纏成一堆亂麻，讓我們理不清，看不透。然而，直到一個最直白的突破口的出現，我想明白了一切。那就是『奎部』的真實身份被揭開了。

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林曄沒受傷，這才放下心來。但是他全身濕漉漉一片，令許桐彤心中還是有寫不舒服。

【我甚至差點被那個黑客殺死！】

慕容芸冷笑了一聲，她看不清隱藏在強光之後的慕容芸的神情。

「夠了！」

「李警官，慕容教授，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

李淼等人朝外看，竟然是許桐彤跑了進來，而外廳當中的小趙竟然沒有攔住。

錄音播放器里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因為過於相信他的技術，她在通話過程當中幾乎沒有任何聲音的偽裝。但是，這一疏忽卻成了她致命的弱點。

兩人同時間看見對方，許桐彤朝李淼跑過來，「李警官，林曄在哪？林曄在哪？」

「我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那個綁架犯的身份，也沒有和你說過他是黑客，甚至我們對於他是黑客的身份他只是基於猜測，可是你卻一口咬定他的身份，這一點，你作何解釋？」

「林曄……」

「林曄，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幫警方破案嗎？你知不知你出了什麼事，阿姨醒來以後，我該怎麼向阿姨交代？你要是像他一樣，躺在這裏，你要我怎麼辦？」

「慕容教授，這是什麼？一個地方嗎？」

聽到這話，身後的小周露出一聲不屑之音。

你和他的感情的確不深厚，不然你也不至於將他殺了吧？『清道夫』組織中的催眠殺手，王佩佩？」

慕容芸走出去，然而李淼的心思已經在另一件事上。

「我想，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催眠師已經抓到了，黑客也死了，但是殺手……逃了。楚鈺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