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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張臉，竟然是高言章。

林曄厭惡地將口角的血吐掉，身上的傷稍加牽動就會引來劇烈的疼痛，林曄幾乎不敢動。

林曄公然道出他的身份，著實讓在場的人吃驚不小。

「我的使命？我的身份？」林曄低頭思索，卻想不通這是何意，他抬頭想問楚鈺，可是他卻漸行漸遠，「楚鈺，你那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那人顯然是聽到了，轉身看著林曄，兩人對視之間，早已經閃過無數的寒光劍影。那一刻的眼神，林曄永遠都不會忘記。

此時，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過去的場景，那些人、那些事一個個好似排著隊，井然有序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什麼？」陳威海越發有些聽不明白了，「你不可能知道我還活著！」

「林曄，如你推測，那枚戒指的確是由我偷出來的，可是自那之後，它就不在我的身上……」

提及陶虎的母親，于河野的臉上終於不再平靜，他的眼神有些飄散，似乎有些緊張，這種明顯的不安感卻有被他強行摁壓下去。

正是這一聲驚喊，讓他從昏迷中醒來。

藉著僅存的半縷月光，林曄清楚的看到，那個持槍的男人臉上，傷痕斑駁。

他聲嘶力竭得喊道：「不要……」

「沒錯，我就是于河野，南新市刑警大隊前任隊長。」

「不可以！」楚鈺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你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躺下，別忘了你的使命，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最後一刻，他想吼出來，但是聲音噎在喉嚨當中，慢慢堵塞他的氣管，他想掙扎，不想放棄。

「爸！」

林曄的氣勢絲毫不減。

「但這隻是懷疑警隊有內奸，並不確定是誰，當我真正確定身份，還是在聽慕容教授說起陶虎被殺一案當中的細節。當時，陶虎在醫院醒來，有要事相告。

小林曄站在原地，他們正在向他奔跑。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笑容。

「啪！」

www.hetubook.com.com他甚至想要狠眼前的男人，為什麼要選擇拋下他們母子，為什麼要選擇堅持他心中那所謂的信念。

林曄苦笑了一陣，最後頗為無奈得說道：「楚鈺，我累了，真的想休息。能不能讓我先躺下？」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嗎？」于河野才不顧眼前這兩人是吃驚到無言還是如何，他只有儘快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林曄很激動，自從童奕死後，楚鈺就消失了，他一直都很擔心。

高言章的臉色越發難看，上臉頰微微顫動，好像對於林曄說的話，十分憤怒。

「的確是我！」男人順著林曄的話說下去，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直到最後，楚鈺變成一個點消失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他好久沒有喊出這個稱呼，突然喊出來，心中不知道充滿了多少委屈和心酸。這些年經歷的困苦，只有他一個人扛，經歷的痛楚，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咽下。

陶虎被安排在醫院的隔離區治療，又有嚴格的保密措施。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警方，可是兇手竟然先警方一步趕到現場殺人滅口。這足以讓我縮小懷疑對象的範圍。陶虎死後，他的母親同樣死在家中。」

「楚鈺，你……」

這片段記憶只不過轉瞬，林曄又看到自己結實許桐彤、一起上初中、高中、大學時候的時光，那個時候，他笑的很燦爛。

但他話音剛落，雕塑的背後傳出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林坤武指著他心髒的位置，沉重地向他說道：「不要放棄，你身後還有我，還有他們！永遠也不要放棄！」

「誰告訴你的！」

兩人的眼神交鋒已經趨於白熱化的狀態，林曄似乎佔據了先機主導，可是他沒想到下一秒就被于河野打入深淵。

于河野說到後面，聲音變得愈發響亮，甚至幾乎快要刺破林曄的耳膜。

其他人還想增援，卻被于河野呵斥退下，雙方舉著槍，情勢一度超出了和*圖*書林曄的預判。不過，林曄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人身上。

「那晚出現在興隆山後山小路的人，其實是你吧，阿海？」

童年時候的父母親，那個時候的背影，多麼熟悉。可是，他們留下的地方，對於林曄而言，確是那麼陌生。

「怎麼？現在就著急了？我還沒說完，那枚戒指上想必沾有你的指紋和血跡吧？」看見於河野略顯慌張的表情，林曄這時有些得意，繼續說道：「當你發現戒指不見了之後，想必立刻回去尋找過，但是痕迹檢驗組提交的報告當中，並沒有戒指，於是你自然而然的想到戒指落在了誰的手裡。」

林曄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記憶里會出現這一段。

他躺在唯一的一塊浮冰上，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個支點支撐，他不敢在任何一塊組織上驅力，因為乳酸已經填充著每一個器官每一個腔隙。

于河野卻輕蔑一笑，「的確，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你還活著，但是從林曄開始收到不明信件開始，我就有心懷疑一定有人在背後和我作對。尤其是當他拿著那本筆記走進警局的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了他的存在。但是我不相信你沒有死！因為是我親眼看見你的死，也是我核查了你的驗屍報告，死去的那個人就是你！可是，從道具畫到催眠協會，從凌帆帆到高言章，林曄調查的所有路徑和你當年的，幾乎一模一樣。其中，就連李淼都不知道的U盤的存在，但是這個混小子卻知道，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我必須親自驗證真相。所以，我出現在這裏，不僅僅是因為他手裡的U盤，哦，不，他手裡根本就沒有U盤。我一直等的，就是你，陳威海！」

林曄回頭看，兩邊粉刷的大白圍牆，中間銹跡斑駁的鐵門，上面掛著的牌匾上寫著：【童日孤兒院】。

林曄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失去了運轉，耳邊不斷傳出尖銳的噪音。他拚命回憶那晚發生在興隆山山頂的打鬥和圖書，他的記憶原本很清晰，可是經過於河野一提醒，他才發現，其實自己根本沒有看清兇手的面貌，這一切的推測不過是他自己主觀的臆測。

他背對著林曄，正在和高言章談話。

那幾個黑衣人當即警覺，紛紛從身後掏出槍對著這個一直隱藏在他們身後的神秘人。

事實證明，林曄說的是對的，不過於河野之後的表情卻有些玩味。

林曄說道：「其實，從拿到那枚戒指開始，我就已經懷疑開始警方內部有問題。因為那枚戒指在陳警官從呂陽市回來之後，就交給了南新市警局證據室保管，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興隆山的山頂上？而且還是在我記憶當中的那個位置。

這個聲音，很熟悉，帶有一種親切的力量，能夠給予他支持的信念的聲音，重新出現了。

「怎麼可能，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林曄還在一直下沉。

「你想要的無非就是林曄手裡的證據吧？那U盤裡記錄了你和高言章的一些骯髒不堪的交易，甚至還有……」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時候在興隆山和我纏鬥的人身上，帶著這枚戒指。但我見過那人的樣貌，並非是警局裡的人，所以，警局有人將戒指偷出，來並將它交給它真正的主人，這就是合理的推斷。但我仍然有一點沒有想明白的就是，為什麼你寧願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去偷一枚毫無價值的戒指呢？」

不過，站在林曄身前的于河野，一改之前的神態，他道：「怎麼？還沒想通嗎？其實那枚戒指一直都在阿海的身上，和你在興隆山打鬥甚至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也是他！」

但林曄卻絲毫不介意，反而繼續挑釁道：「對吧？于隊長？隱藏了這麼久，肯定很辛苦吧？」

不過，林曄仔細想想，于河野居於刑偵隊長多年，如何會懼怕一個普通人的威脅，更何況，現在的情勢之下，他明顯更佔據優勢，他沒有懼怕的理由。

他一點點浸沒水中，一點點下沉。

他近乎詫hetubook.com.com異地看著神秘人，尤其是聽見於河野稱他為「阿海」，他不敢相信這一切。

林曄看著那個人，竟忍不住發出一聲嘲諷。

可是，當重新見到他時，這些都無所謂了。

「你就這麼想找死嗎？」高言章拽住他的領子，想將他提起來，但礙於自己行動不便，只能放棄。

這三十秒的時間對於此刻的他而言，十分漫長，瀕臨生死之間，他在等待最後斷氣的那一刻。

林曄沒想到兩人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是它。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猜出你的身份的嗎？」

但沒想到，神秘人出槍的速度比他們都快，槍膛上彈，直線射擊，主殿內充斥著慘叫聲。

林曄伸出手，想要挽留父親即將消失的身影。

「願聞其詳！」

說話時，他的表情十分淡定，全然沒有身份被揭穿時的那種懼色。

林曄拚命搖頭，他始終不相信于河野說的話，「不可能，你說謊，那天晚上出現在小路上的人……」

可是，他最後還是偷偷溜出去了，他一直跟在父親背後。

「小曄！」

可是，他才有了一點知覺，那塊浮冰，轟然倒塌……

他已經沒有力氣求生，只能隨著身體的重量一直跌至谷底。

林曄迫不及待的回過頭，終於看見了他。

林曄將臉衝著高言章，「答案就在他身上。看了五年前的卷宗，張源祈的出現似乎太過於湊巧，如果他的名字的縮寫不是和戒指上的吻合的話，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被認為是凌帆帆的男朋友。可是，正是這一點，你們必須將戒指偷出來！對吧？」

「而就在那位可憐的母親身上，發現了你的致命證據！那枚在證據室消失的戒指！」

不過，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城隍廟的主殿內又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于河野一掌重重地拍在木柱上，發出沉悶一響。

「因為戒指上刻下的字母，根本就不是Z、Y、Q，而是G、Y、Z。囿於當時雕刻的技術有限，還有戒指的磨損比較嚴重，所以Q和G和*圖*書，陳威海根本沒有分清楚。原本你以為這事可以就這樣瞞過去，但是李淼和慕容芸堅持認為凌帆帆的男朋友另有其人。他們必定會重新調查，到時候戒指上的痕迹很可能就瞞不住了。這也意味著高言章的身份隨時會暴露。所以，你鋌而走險先於一步取走了戒指。而且，你交託戒指的時間應該就在策劃最後一起爆炸案之前吧？」

「林曄，不要放棄！」

林曄看見於河野的右手攥緊，看起來他的確說中了。

可是，沒過多久，何三華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還有周雲峰、白延楓，韓叔、王斌、童奕……他們一一在林曄的面前閃過。

他們嘴裏在呼喊什麼，林曄聽不到就在他徹底放棄的時候，另一個人出現在他身後。

「不錯，為此我還特意回警局調取監控錄像查證，果然是他！」

但他的話音剛落，十幾名黑衣人從主殿的東西兩方涌了進來，他們全都手持槍械，焦點聚集在正中央的林曄和陳威海。

男人回過頭，正面看著林曄，他的確沒有想到林曄竟然會公然挑釁。

「不！」于河野直接否定了陳威海的猜想，「相比於他手裡的U盤，我更忌憚的人是把U盤和筆記本交給他的人。也就是你，陳威海！」

「我想，你就是南新市刑警大隊前隊長於河野吧？」

這一次，就連高言章，在心裏，也為眼前之人捏了一把汗。

林曄用力掙脫了旁邊的黑衣人，給自己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他的表情有些緩和，並沒有之間那麼膽戰心驚。

他拍了拍林曄的肩頭，林曄回過身，竟然是楚鈺！

可是，林曄的雙眼依舊瞪得很大，無論如何他都想不明白，陳威海為什麼還活著？活著的他為什麼不與李淼聯繫，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副樣子？

但沒過多久，他看見父親離開時候的樣子，那一天風雨交加，他想跟著父親，卻被母親阻止。

于河野抬起頭，不知道對著哪個方向說了一句話。

他竭力保持清醒，可是他的身體卻逐漸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