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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咱們吃得也不多，而且，而且咱們也可以補種點薯，還有瓜瓜豆豆什麼的，咱們可以幹活，不白吃他們的啊。」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若是這一戰曹操勝了，我原本想勸將軍投曹的。」

這位勇猛的，聽話的，與賈詡同出西涼的將軍將身子向前傾出，急切地望著他，「還需先生為我謀划此事！若劉玄德能給我……不不不，只要陽安留給我，我便不用受劉表的氣了！我立刻離了劉表！我去投奔他！」

那些跟著審配許攸一起跪下，嚷嚷著要去攻打青州的謀士們也都獲得了主公的溫言安撫。

「是不錯，我原本也想過投曹，無奈曹賊做下那等惡事，逼我不得不與他不死不休！」他說道，「況且他現下又被朝命討伐，劉表好歹漢室宗親，否則我怎會寄居劉表之下？」

「雖無仇，但也無恩，況且劉備將汝南視為己物，將軍卻佔了陽安容身，」賈詡說道，「現在冒然去投，得不到劉玄德的器重啊。」

伏日總歸是個節日，但沒心思過節的人也不獨袁譚一個。

「張將軍死了！」他們這樣喊道，「他們竟還要殺我們！」

「將軍視劉玄德為何等人，又視在下為何等人？」賈詡冷冷地問道。

「賊寇來了！」有百姓這樣凄厲地哭叫，「他們燒村子了！」

「箭創未愈，大公子當善加保養才是。」

他們這樣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在孟津等待將軍回來的時候，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跑回來了。

「北面便是山，我們豈會找不到躲藏的地方？！」他們咬牙切齒，「死的該是他們！」

那不是伏日的篝火！

有人在抱頭痛哭，有人恨不得自殺，有人渾渾噩噩地四處想要躲起來，但更多的人神情里充滿著憤怒與絕望。

「你們竟還在這裏等死！」他大罵道，「張將軍死啦！楊丑也死啦！現在是眭固稱王稱霸的時候啦，他一開始就要殺你們的！你們等著他和高順將楊丑的兵殺完，回來就殺你們！你們就繼續在這裏等著吧！」

那人罵完之後，從營里簽了一匹駑馬，騎上便跑了，可是留下的萬余潰兵卻在沉默之後，忽然炸了營！

那一日袁紹府上的風波，很快就消弭無蹤了。

「將軍，依我之見，曹劉之間，或者說，袁劉之間，必有波瀾。將軍不必費心去打探，只看雒陽過些日子，必有大事！」

郭圖笑眯眯地點點頭，「大公子有此城府，何愁來日青州不破？」

「宛城雖大，但夾在曹劉之間，將軍就算攻下，也無以自立。」

「將軍，劉玄德現在或是看在與劉表同為宗室的顏面上，不曾與將軍大動干戈，奪回陽安，但他也必不會為了將軍去得罪劉表，」賈詡不得不打斷他，「劉玄德麾下能征善戰者眾，又有關陸那樣的名將，他怎會在意將軍呢？」

講到這裏，士兵們一聲聲的就多了www.heｔｕbｏoｋ•cｏｍ.coｍ許多委屈，他們是去送死的！可張楊的那些士兵什麼時候去打過仗呢？

這位年歲漸長，卻絲毫不見老邁，智謀更見毒辣的謀士只是這樣雲淡風輕地安慰了他一番：

五月的農田青翠極了，麥子的葉片舒展開，蓬勃而熱切地迎接著陽光，農人在田裡滿頭大汗地除草，期待一個豐收的未來時，遠處忽然點起了濃煙，直向青天。

認真聽講的學生端坐在對面，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半天才蹦出一個詞。

「我以大公子的名義給他們送禮撫慰，審正南、逢元圖拒而不受，但辛評、孟岱、蔣奇都大有喜色，」他笑了一聲，「大公子可知其中之意？」

「曹操在宛城自留了兵馬，他又收復了城中豪強，我這點兵馬去攻宛城，如何能攻得下？」張綉罵道，「劉表坐擁荊州數萬兵馬，卻不肯自領兵去攻伐，只想借我的兵！」

「我與他有大仇，他如何能留我？！」

張綉回到自己府上時，先是在門口處便狠狠地將頭盔摘下來，猛地往地上摜，恨不得再踩上兩腳，然後才繼續邁步往裡走。

「我搪塞他又能搪塞多久？一月兩月，他也許等了，三五個月，他便不催，難道劉表也不催么？」

張綉不是一個聰明人。

他頹然地盯著那條臂膀，最後還是移開了目光。

這位驕傲的世家公子並沒有被身邊謀士輕飄飄的話語安慰到。

「欲催將軍，速攻宛城？」

「https://m.hetubook.com.com所以，在下須得慢慢為將軍謀划，將軍若是能為劉玄德獻上一份比金帛更重的禮物，他難道不會對將軍感激涕零，另眼相待嗎？」

果然袁譚臉色一沉，「莫非他二人更看重袁尚？」

老師微笑著點點頭，不過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但他聽話。

但當他的手臂揮舞到半空時，忽然就不受控地哆嗦起來，於是它的主人也失去了繼續揮灑意氣的興緻，將它重新落下。

袁紹派了鄴城的良醫去看審配和許攸額頭上的傷，都不重，只要養一養就好，當然心裏的傷要養多久就沒人知道了，反正主公是特地登門探望了幾次。

「三五月後，說不定另有天地，」賈詡笑道，「那時將軍的煩心之事便迎刃而解了。」

這個問題立刻令這些潰兵們找到了共鳴。

有人這樣期待地直起腰，抻脖子看過去時，瞳孔忽然收縮了！

他們沒見過那人，但他的確穿著一身并州兵的衣服，滿身血污，猙獰極了！

這種舉動很不尋常，上一次還是發生在曹操佔領宛城后，突發奇想要納張繡的寡嬸時，張綉聽到消息之後，也是這樣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

張綉若有所思。

他雖然口口聲聲以君子自比，但腦子裡只有那麼一點東西，眼睛里也只有那麼一點東西。

「既如此，將軍以金帛結交了蔡瑁，再時時宴飲，敷衍他些許日子便是。」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會想到審配和逢紀是不是為人ｈｔｔｐs://ｍ.hetuｂooｋ•com.ｃoｍ剛烈率直，不受賄賂，但郭圖對袁譚真是太了解了。

「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我為何要拉攏小人？」

「不過現在他敗回兗州，部下離心，將軍此時再投曹就得不償失了。」

「偌大一個河內，難道沒有我們藏身之處？」

這位高冠博帶的中年謀士見對坐的將軍那顆腦袋就耷拉下來了，終於笑眯眯地將自己的真心話講出來了。

「他們打不過，所以讓咱們去送死！咱們打了仗，死了那麼多人，回來卻連喝口粥都要被人這樣記恨！」

賈詡摸摸鬍子，「將軍，此劉不可，別有他劉啊。」

「明公征戰多年，身有沉痾，」郭圖推心置腹地說道，「大公子不能只看眼前，還要圖日後哪。」

所以當他虛心好學，請教老師時，賈詡也就耐心地同他分說了一遍。

「」跟咱們有關係嗎？」

張綉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我和劉備確實是沒有什麼仇的。」

「若不是劉備資助他錢糧，他怎麼能回雒陽！」

考慮到這一次來到陽安的不是曹操，而是蔡瑁，而蔡瑁此人雖然有些驕縱的性子，但也不至於干出曹賊那種事，再考慮到張綉也沒有第二個寡嬸可能因為美貌而引來禍端——賈詡覺得，他大概是猜出張綉因為什麼事而生氣了。

「禮物？」張綉驚喜的抬起頭，忽然臉色又變了，「我嬸母——」

張綉吃了一驚，臉上的怒色也消去許多，「先生何以知之？正為此來！」

大公子很想要伸出手去，wｗw.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m做一個慷慨激昂的手勢。

他們這樣小聲地互相問道，「聽說并州兵就是因為咱們佔了他們的糧食，所以才沖張將軍發難的。」

「劉景升遣蔡瑁至此，莫非是督軍而來？」

他們新得的將軍匆匆離開了，不久看管他們的士兵也被匆匆帶走了。

氣氛忽然停滯住了。

郭圖神秘地一笑，「這些人彼此攻伐，內心自然惴惴，大公子再上前撫慰，他們自然感激。」

但先出事的不是公卿，更不是天子，而是那些被安置在孟津的潰兵。

那是伏日的篝火嗎？

屋子裡一陣靜默。

郭圖慢條斯理地捧起了熱茶，輕輕地啜了一口，「公子是明公的長子，更當習得拉攏小人的道理。」

「他們彼此攻伐，毀的是我袁家的基業，」大公子這樣抱怨道，「先生為何阻止我上前直言相諫？」

「當初打曹操時，為什麼不派他們去呢？」

「他們已經敗給過曹操一次了！呂布不是丟盔卸甲地逃跑了么？」

「曹公勝而喜，必然需要寬宏大量的名聲，」賈詡道，「他必厚待將軍。」

在袁譚皺眉思考這句話時，郭圖又開口了。

雖然張綉真心實意地賠禮道歉了一頓，但賈詡還是沒有說出他到底準備送個什麼東西。

於是袁譚就有點不太開心。

那雙兇狠的眼睛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一眼，「不日便是伏日，我離鄴之前，設宴款待他們如何？」

從那個夜裡開始，這些潰兵就惴惴不安著，等待管理者的回返。

「劉備？」

雒陽的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