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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址，便是秀則老娘當年留下的「嫁妝」——一家「融資（高利貸）」公司。

……

知道這事後，秀則著實感慨了一陣子。

底層和上層之間，或許在資本、能力、眼界、知識水平上都有差距，但從本質上說，大家都是人。人性面前，眾生平等。

於是他當即便提出，自己按照流程不應該參与審查，因為要「避嫌」。

雖然說是要拍女性向的艾薇電影，但東大文學社和電影社的那幫八婆們顯然不打算只是拍一部普通的片子。

因為他看過一些華爾街高管退休后寫的回憶錄，其中涉及到許多歐美、日本金融界的往事和交易細節。

看到這名字和「東京大學文學社」后，他立刻就知道，那個人絕對就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女兒，不可能再是其她人了。

資本實在是太重要，所以絕對不能由資本家來控制，更不能搞以財富增值為核心的資本主義，否則其下限會比人所能想象的最醜惡的情況還要低。

那就只能依照秀則給他規定好的路走下去了www.hetubook.com.com。

聽到要拍片，那兩個牛郎一開始其實是拒絕的，因為他們多少也有點頭牌的尊嚴。但奈何一方面是這幫八婆錢給的夠多，另一方面又聽說要拍的片是要送到厚生省去鼓勵年輕人婚育的，便也動了想法——他們也擔心年老色衰后，就沒有請他們喝酒的富婆了，儘早嘗試轉型，換個路子也好。

秀則一向堅信，眾生平等，誰都不比誰更高貴。

他有心想要阻止她們，但看到千子也是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后，又閉上了嘴。

秀則這才發現，自己原本對於此片預算的估計還是太保守了一點。按照這幫姑娘們的架勢，等拍完了，這艾薇動作片的成本怕是能追上一部外面的普通動作片電影。

可他要是不說出來也就罷了，這一說出來之後，下面的中小官員立刻「會意」：原來導演中有您家的千金啊？我們懂了！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公開地對所有送審片進行評價的！

久世秀則在小池期盼的目光中和-圖-書，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自己過去拿錢。

小池學長並不蠢，借高利貸的危害他不是不知道，反而比一般人看得更加透徹，而且在秀則問他為什麼不應該借高利貸時說得頭頭是道。

小池雖然嗜賭，而且這在秀則看來是個很糟糕的品性，但這並未降低他在秀則心中的評價。

如果說小池在看到這個公司的名字后，能夠知難而退，那麼他就還是一個前途光明的東大研究生，但要是繼續走下去……

拍片的花費還是其次，更關鍵的是，秀則要拿出貼補的零花錢，原本都是要去美國買空頭的。現在將它們拿出來拍片后，根據雞與蛋的原理，自己要損失的金錢可是非常可觀的。

就這樣，MMP公司的送審片子兵不血刃，直接殺出重圍。

那些平日自詡為「精英」的傢伙們，儘管資本更加充裕，受過的教育也更多，但從本性上講，他們其實也並不比他們鄙薄的藍領階層、貧民階層更加理智、更加懂得判斷或者格局更高。

即便是深圳龍華的三和ｗwｗ•hetubｏok•cｏm.com大神們，當初來到深圳時，不也是帶著希望和勤勞致富的願望而來的？在優渥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們如果也從「留守兒童」開始，處在那樣一種缺乏必要人文環境，而且幾乎沒有正反饋的社會裡，會不會變成他們鄙薄的「有手有腳，卻寧肯干一天玩三天的懶鬼」，很難說。

聽說妹喜因為喜歡聽裂帛之音，夏桀便讓諸侯進貢了很多布帛，專門讓宮女撕給她聽。秀則覺得自己雖然還到不了那一步，但看目前這狀況，自己在旁人眼中所獲得的評價只怕比起夏桀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且別的也就罷了，最為關鍵的「武打部分」居然還是假打，簡直天理難容！

最後就是對於拍攝的環境，這些不怕事的姑娘們直接布置出了十幾個片場，外加某些鏡頭還要去知名景點取景……林林總總下來，這部片子居然要跨越二三十個場景，讓秀則大跌眼鏡。

辭別了小池學長后，秀則本以為他會猶豫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做決定，不過僅僅過了四天後，他便從家裡hｔｔｐs://ｍ.ｈet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人那裡得知小池學長去借錢的消息。聽說是會長介紹而來的「客戶」后，接待方還很給面子地只報了個18%的「超低」年息。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資本家用消費主義和「超前消費」來迷惑民眾時，上當的可遠遠不止社會底層。哪怕他們的廣告做得確實蠢，但那也是針對認同這一價值觀的人所打的廣告。

唉，做之前就知道要付出代價，可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這倒不是因為這片的畫面質量、劇情、演員水平和場景、鏡頭超出其它片太多——反正那幫審查的傢伙也看不懂，而是因為負責審查的厚生省某文職人員在片尾製作人員名單中，發現了自己女兒的名字。

在金錢的面前，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傢伙們所表現出來的短視、貪婪、賭性之重，以及輸紅了眼后的瘋狂和不負責任，比他們瞧不起的底層階級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和賭徒一樣，他們都以為自己能控制後果、最終有奇迹降臨，自己騙自己。他們做出來的種種蠢事，簡直讓你懷疑他們當初受到的www.hetubook.com.com教育是不是只裝點了他們的腦門，而不是刻在了腦溝回里。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當片子送到厚生省去審查時，審查的官員只用了十分鐘就決定通過。

接著，她們又徑直奔向新宿的牛郎店，花大價錢租下了那裡兩個打扮得還算清爽的，拉到了影片會場。

但即便是聰明人也會犯蠢，或者用俗話說就是「淹死的全是會水的」，過於自信反而讓他們主動去碰觸一般人會避之不及的危險。

在嘰嘰喳喳了半天之後，女主卻沒有選用秀則公司里的那些頭牌們，而是選了一位剛剛來應聘的，年紀在30歲左右的家庭婦女，除了氣質溫婉一點外，秀則看不出她有任何優點。

再看看如今那鋪天蓋地的小額貸、消費貸、校園貸，以及豆瓣上「負債者同盟」小組中，那些原本有著光明前途未來的有為青年，如今是如何淪落到為了「上岸」而痛苦掙扎的。再看看08年次貸危機后，英國「每4分鐘就有一個人破產」，還有2005年時台灣的「卡債危機」所導致的70萬卡奴……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