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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用某些喜歡把理性的事訴諸感情的人的說法就是「日本人不願意為區區一點利潤而捨棄長期相濡以沫的合作夥伴」——聽聽就好。

日本在這點上倒是更像中國的「人情生意」而非「契約生意」，而且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唯一操心的就是女兒什麼時候能給他弄個外孫出來，好讓他早點開始培養接班人。

災民中的高素質人員，像是從事高精尖產業或者從事捕鯨業這種技術型產業的，不管是放在哪裡都是搶手貨，石川縣還搶不到手。而普通的農民、工人、文員啥的，日本又到處都是，石川縣也不稀罕。

作為一個要在日本生存的企業，久世秀則不得不讓自己也儘快融入這張網中，但同時還需要儘可能地保持自己的獨立性，這其中的分寸真是讓人頭疼。

他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在心中暗忖。

「不知道光伏、風電併網的補貼價格下來沒有？」他問。

秀則矢口否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認：「怎麼可能呢？就算經濟產業省已經將方案研究好，但在政權更迭還沒有穩定的時候，他們又怎麼可能把會把方案拿出來？」

「原來如此。」谷本有些失望，「不過一川議員應該會幫我們盯著那邊吧？」

當然，他也巴不得如此。

新井會長那當然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自從女兒嫁了人，來他地盤上旅遊的人數一年比一年多，參加了預製菜項目后，石川縣農協還得到了中央農協的渠道傾斜，賺的錢也更多了。

但現在秀則擺事實講道理，證明接下來發展光伏事業將需要很多就業人口后，谷本知事也就鬆了口。

這種關係網絕不是靠酒場喝幾杯酒就能建好的，而是要靠多年風雨同舟的共同打拚。要撕破這張網的話，挑戰者面對的不是一個企業，而是一個財團，甚至往大里說就是要面對日本這整個社會。

「您是不是已經得到了hｅtｕｂook•coｍ•ｃoｍ一些消息？」他又問。

久世秀則捂了一下自己的嘴，裝作剛剛才發現自己失言的樣子：「真是不好意思，打麻將的時候，與謝野閣下明明讓我保密的。」

晚餐會上，谷本知事找上了秀則。

不過當他看到秀則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后，谷本又似有所悟。

正因為如此，外來投資者要打入日本製造業市場的話，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張巨大的企業關係網。

新井大喜過望：「那就拜託了。」

但這些「傳統戰術」在日本基本上很難行得通，一方面日本人覺得企業被外國人併購是一種「恥辱」，比如日產汽車被法國人併購；二來就是因為日本企業之間交叉持股比較多，很多生意都發生在持股企業之間；第三就是因為前文說過的，日本供應鏈大多是「縱向垂直」而非「水平」的，想變動麻煩很大。

反正現在民主黨對於官僚幾乎是毫無控制力，經產省的人如果自己和*圖*書已經搞出了方案，那麼以民主黨那些議員的專業素養，幾乎不可能對方案進行改動。

秀則搖頭道：「還沒有，而且在民主黨通過預算補充案前估計都談不了這事，怎麼也得到明年去了。」

他本人雖然跋扈了一點，但總算還知道自己能吃幾碗白米飯，所以也沒有從政的打算。現在他錢也有，地位也有，已經可以說是無欲無求。

所以，不管是用讓利還是併購的手段，還是在質量或者功能改進上下功夫，都不足以讓一個日本企業放棄它原來的供應商，也不足以讓它放棄原來的渠道渠道。

在秀則的勸說下，他決定多接納一些受災三縣的災民。

日本不管是在農業還是工業層面上的「地產地消」不光是政策決定的，也有成本方面的考慮，更有日本傳統文化方面的因素。

雖然這其中很多手段都非常不道德，但這些在商戰中都屬於正常的戰術。

當然，在決定這項重大事務之前，他有hetｕｂooｋ•ｃoｍ.coｍ些事還是需要搞清楚的。

接下來的時間，秀則主要和「老朋友」新井瀧會長聊了一下，順便問了下近期的狀況。

谷本正憲愣了一下：「方案已經研究好了？」

一旦要變動供應鏈，採購方就要面對新供應商質量未知的麻煩，而且他們對使用方的工況也不熟悉，中間產生的種種麻煩很難得到迅速處理，所以頻繁更換供應商對生產企業來說成本反而還高一些。

「哈哈哈……」谷本正憲對秀則的「暗示」心知肚明，「沒關係，大家這不是都在閑聊嗎？沒人會當真的。」

谷本知事現在可謂是心滿意足。

作為讓石川縣接納安田基金會資本進入的代價，便是秀則在這個項目中不得不大量使用本地企業進行供貨。

如果要引入災民，那麼留給石川縣的絕不會是素質最高的那批，給他們找工作勢必將成為縣政府最頭疼的事。

其實這就好像國內大企業之間的「框架協議」一樣，一簽就是十ｈｔｔｐs://www.ｈetuｂook•ｃｏｍ.ｃom幾年很少發生變化。

通常來說，一個國家的產品想要打入國外市場，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打價格戰，如果價格戰不成的話就打質量戰、宣傳戰，如果還不行的話，還可以學寶潔、和路雪、可口可樂這些企業進入中國市場的手段——收購本土企業，然後把對方的渠道搶過來，再廢掉對方的品牌。

日本的企業之間，只要發生了業務關係往往就是幾十年的老關係。每個企業上游選擇什麼供應商，下遊走什麼渠道進行分銷，固定程度都遠超外國。

他此時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萬一項目都籌備好了，但最後補貼價格卻是不咸不淡的十幾円，那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對於外國公司來說，想要打入日本製造業的市場十分困難。

「原來是這樣。」秀則非常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如果孩子出生了，到上學年齡后可以把他送到東京，有幾所可以直升大學的幼兒園……」

於是接下來他就很識趣地不再詢問這方面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