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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和我講理論，說具體點！」

不明所以的長岡連忙補救：「當然，只要我們做好承接工作，調整好業務模式，這反而是一個機遇，說不定利潤還能有所上升……部長？」

磯野部長勉強自己笑了一下：「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財務省可是說經濟情況在好轉。」

儘管被責怪了一頓，但秀則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他提前知道了瑞穗金融集團準備對北海道和石川縣、福井縣下手的消息。

「具體到這張表，其實說穿了就是日本一部分中等收入人群由於收入下降，從統計學上落入了更低的一個階層中，從而拉高了下一個階層的平均收入。除了最頂端的一部分人收入確實上升了外，其餘各階層的實際平均收入都是下降的，中位數因為底層人口壽命低的原因，死亡更快，所以中位數也被拉高，但從總體上看……」

「原來如此。」他說。

長岡以為部長這是在考校自己，於是立刻便開始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這個只是統計學上的一個小把戲，叫『威爾·羅傑斯現象』，也就是樣本從一個組轉移到另一個組后，帶來兩個組平均數一齊上升的現象，屬於實用統計學的基礎……」

儘管部長一句反對的話都沒說，但安田志清眼角還是跳了一下。

這名姓長岡的小夥子是一橋大學經濟hetubook.com.com學畢業的高材生，並且剛畢業沒有兩年，課本上的知識應該還記得才對。

「你也不管管她，誰知道她接觸的那些人有沒有打夠疫苗？」他是這麼說的。

在詢問了秀則于北海道和石川縣與地方銀行之間展開的業務情況后，安田志清覺得自己有必要展開一些行動。

長岡本想繼續炫耀自己的學識，但他隨即卻發現，他的上司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丟了面子的部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叫來了自己的下屬。

對岳父的這個想法，秀則舉雙手進行了贊同。

打發走秀則后，安田志清立刻召開下屬開會，以貫徹自己的思路。

長岡接過部長手裡的統計報告，看完后又瞄了一眼旁邊標註出來的數字，立刻明白了這張表中的問題。

「我怎麼敢管她呢？」秀則半真半假地回答，「保持孕婦的身心健康更加重要些，而且我也讓看護婦們留意了，每天最多工作三小時。」

他們雖然不敢公開質疑安田志清的指示，但有意見也必須要說，不然他們無法給下面一個交待，將來出了問題他們也沒法免責。

「原來是這樣……按照財務省的數字，國民收入中位數已經開始上移，在這種情況下企業所做出的業務調整，一定是有什麼重要考量在內的吧？」

見他那個樣和圖書子，安田志清就知道他沒有看懂。

他順手將秀則交出的報告塞進了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里，而且看上去沒有要還給秀則的意思。

為了在上司面前表現自己，長岡迫不及待地便說出了結論。

但隨著政府決定大批量建設蓄能水電站、可再生能源，以及LNG接收站項目后，北海道在不遠的將來會變成「能源縣」幾乎是一件必然的事，而農產品在TPP談判后，北海道作為主要產糧區的地位也會隨之攀升，投資的前景變得無比光明。

像日本這種從大藏省時代就有所謂「窗口指導」傳統的銀行，裏面的人事情況非常複雜，各大銀行都有所謂的關係戶，而且他們的位置還都不低，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理所當然的事。

顯然，這個表是自民黨經濟學家對左翼經濟學家「在寬鬆貨幣政策下，格差社會正在形成」的回應，他們想要借用這些統計數據向世人表明，日本的經濟依然很健康，社會依然是那個「一億總中流」的社會。

「是，部長！」

「請問……如果接下來開展業務時、部門面臨人手不足的情況的話，我們需要從哪裡臨時借調人手？」負責吸納中產存款的部門只能這麼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見。

「給你看，這個統計數據，有什麼想法沒有？」

「啊……國民收入開始兩極和-圖-書分化了，看來我們的業務有必要調整一下，部長。」

如果想要自己的計劃得到貫徹，那麼得到來自於地方金融的支持就是一件必然的事，但如果完全依靠對方，那自己又難免被資本綁架。若是有金融上的競爭對手來插一手，這絕對是好事。

「數據是真的，但結論……用腦子得出總比用眼睛強。」安田志清將添加了標註后的統計報告拿了出來。

所以他想要藉著這些項目，對北海道、北陸，乃至東北地區進行滲透，爭取當地的銀行業務。

也對，他們畢竟只是銀行家，不懂統計學和經濟學也很正常。

安田志清先是疑惑地掃了一眼，但思考了一下后便露出了瞭然的神情。

「原、原來如此，我會就這個數據，和部門裡的人商量一下，然後做出對策……」

安田志清也懶得和他們繼續說下去：「沒有什麼其它意見的話，就先散會吧。」

反正也不是什麼機密，而且經濟學家們遲早也會意識到問題所在。

當然，他不可能立刻就和員工講自己的大計劃，但這卻並不妨礙他作出指示，對集團業務進行相關側重，也就是所謂的「兩頭抓」。

北海道銀行和北陸銀行在2004年合併為北庫金融集團后，就一直是日本第三大地方銀行，業務量和民眾滿意度一直居於日本前列，要不是因和*圖*書為北海道銀行不良資產太多的原因，它受到的關注會更多一些。

久世秀則做的事也很簡單，就是將這份統計報告拿了出來，進行複製粘貼后在旁邊又補上了各階層人數，以及日本人口總和的數據。

……

「喂，長岡，過來一下！」

自從三菱UFJ合併、三井住友合併后，瑞穗集團就不再是日本第一大金融集團，但如果能併購北庫並且展開新業務的話，那沒準他們能轉攻勢也說不定。

安田志清認為，既然促進相關項目的是自己家裡的人，而最後成功的果實卻被北庫金融集團摘走的話，那實在是一樁不折不扣的悲劇。

再說即便將來計劃成功，秀則也需要和中央之間保持渠道和交易。

秀則本已伸出手去，但看到自己岳父的舉動后只得作罷。

部長接過了統計數字，然而他的臉上卻並沒有出現什麼瞭然的神情，反而是更迷惑了。

「深挖大客戶，下沉小客戶」聽起來很正確，但這其中的潛台詞就是「腰部客戶不是重點」，這對於業務主要面向中產階級和中小企業用戶的部門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安田志清冷冷地瞄了這位部長一眼：「不會發生那種情況的，你們要負責的客戶數量只會減少。」

接下來，安田志清花了更多的時間詢問自己女兒的近況，從起居到精神狀態再到最近的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動都是巨細無遺，而且還對她懷孕期間依然要參与社會活動表示了不滿。

這麼大的市場，富士銀行單獨肯定是吃不下的，而且北庫金融集團一定會想要反抗。若是想要成功，安田志清就必須和瑞穗金融集團的其它成員一起商量。

看來那次失誤后，銀行內部也不是很安穩啊。

從這個表上看，從自民黨貨幣政策實行后的這半年內，每個收入階層的平均收入都略有上升，而且國民總收入也在上升，甚至連國民收入中位數也上升了。

「統計學上的小把戲而已。」安田志清毫不客氣地指了出來：「我想受過合格大學教育的人應該都很清楚，磯野部長。」

部長顯得有些尷尬：「您說的是哪一處？在下覺得，財務省應該不會在這種數字上造假才對……而且統計數字也是很難造假的。」

……

對自己岳父的疑問，久世秀則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拿出了一份媒體報道「各階層平均收入統計」的表。在這張表裡，媒體將日本社會人按照收入水平進行分層，並且統計出了他們的平均收入。

雖然他理由充分，但這架不住老丈人依然看他不順眼，所以到最後還是免不了一番責怪。

「把這事爛在肚子里，出去！」磯野部長毫不客氣地將下屬趕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下屬們聽完后神色各異，顯然都是有自己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