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莫道此國盡滄桑且看今朝我最狂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舊筆戰震南北,袁鄭鏡破各西東(一)
好吧,他老人家身份太過特殊,他的那些「帝王詩」其實不應該和「一般人」作比較。而且太祖詩詞更為貼近現代人的口味,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他之所以會去當大漢奸,一方面是對於我大清的「愚忠」,另一方面肯定也是出於自己的政治野心。
袁大師乾笑道:「哦,我這是在花旗國呆久了,難免想念故鄉風物,所以在那邊沒事的時候也寫上幾筆,倒也有了那麼一點興趣。先不說這個了……」
「親家大少爺?」
從這個角度來說,明明是袁家對不起他們鄭家,理應上門賠禮才是。
實際上,他們兩人之間的和平分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鄭孝胥這個胡建人曾經擔任過廣西邊防大臣,因其駐地在龍州,所以他有「鄭龍州」之稱;康有為則是正正宗宗的專愛吃胡建人的廣東人,在粵地的名氣就不用多介紹了。
他轉頭吩咐道:「那就請鴻漸過來吧。」
老鄭也沒有多想,便點頭道:「原來廣廈兄和干卿兄想見我那世侄,這自無不可。」
鄭垂有些詫異地道:「原來鴻漸也好書法,以前怎麼沒有聽你說過呢?」
如果撇去他日後的倒行逆施兼賣國求榮,我們海藏公的履歷還是非常漂亮的。
他口中「鴻漸先生」四個字說的那是陰陽怪氣,明顯是看不上我們袁大師這一號人啊。
其次,關於出嫁時候的嫁妝,在袁燕倏的大力支持之下,袁淑華大方且硬氣地表示完全看鄭家的意思,給多少拿多少,一點不給那就一點不要。
魔都法租界,南洋路12號(現靜安區南陽路),海藏樓。
而他們那個愛搞事的長子接下來事情也很多。他除了籌備並舉行自己的婚禮之外,還要籌辦胡華學校,去中國公學當教授,弘揚賽里斯醫學,拍攝下一部電影,撰寫下一部小說,結識一幫有用的噴友——那個朋友……
「老爺,正是。」
他們的目的不問可知,自然是希望陸榮廷成為另一位張勳;反過來,老陸也想找一些名士來裝點自己的門面。
這個聽上去像是洪門堂口的「讀經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是隔三岔五的一幫遺老帶著他們的子侄女眷來到海藏樓,「言必尊王,附於經義。」。當年袁老爺子也帶著自己長子參加過幾次。
「咦,他怎麼這時候來了?!」老鄭確認了拜訪者之後立馬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自己的長子。
歷史就是那麼因吹斯聽,表面上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實質上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席上另一位賓客也是我大清遺老圈子中的大人物——南海聖人。
因此雙方一拍即合,1917年底的時候,鄭孝胥和康有為同時「榮任」陸的高級顧問。
袁老爺子夫婦是怕丟面子,所以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實吧,我們袁大師和鄭孝胥這位姻世伯在此之前是見過面的。
而且說到底了,離婚總歸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在風氣開放的後世,也沒有人離了婚就四處宣揚的啊……
不等鄭孝胥回答,南海聖人就自顧自地道:「如果真的鴻漸先生,太夷你何不請他過來一敘呢?老夫倒是也想結識一下這位名滿中外的留美博士。」
再者說,他們鄭家也沒有缺了兒媳婦吃缺了兒媳婦穿,而是這個兒媳婦自己沒本事鎮壓不了夫君的小妾,搞到最後只好負氣回了娘家。
不過康有為那就不同了啊……
如果說康有為62歲時看中了一個19歲船家女並強納為六姨太只算是肉麻的「雅趣」,在這年頭也算是「正常」。
「喔唷,『南海先生』也在啊……」
陸榮廷和譚浩明這麼爽氣,鄭孝胥和康有為,還有一旁作陪的鄭家大公子,鄭垂自然也陪著他們喝了一杯。
他還有一張著名的PS照片,那就康梁和光緒的合影:
「……既如此,那就多謝兩位先生的義助了。老陸我和月波先干為敬!」
他們兩位當顧問也不是只拿錢不辦事的,老鄭找自己的故舊為陸榮廷在北京奔走遊說,而老康則是舊桂系在廣東文化界的一面旗幟——也許稱為招牌更加合適。
老鄭都是民國書法流派的創始者了,其書法地位可想而知。他在上
https://m•hetubook•com•com海寓居的這段時間內一大收入就是賣字,除了賣給字畫店之外,他甚至還在報紙上刊登明碼標價的廣告。
按照原本那條時間線上的歷史進程,陸榮廷明年會乘著陳炯明和鐵拳無敵翻臉的機會卷土重回廣西。其中未必沒有鄭、康這兩位的牽線搭橋……
等一下,這四個歷史名人又是怎麼攪和到一起了呢?
可是沒等他進入正題,鄭垂已經熱情地打斷道:「鴻漸先別說了,家父請你入內敘話。」
「嗯……」
「且慢。」
值得一提的是,鄭孝胥在開建的時候就特地從東瀛購入了數十株「粉白黛綠」的各色櫻花種在院中。據說還是嚴復經手幫他進口的,當時號稱「海上櫻林之冠」。
我大清國崩了之後,上海、天津和青島等地都出現了遺老圈子,上海的遺老以讀經會的形式存在,名為「有恆心字社」,其核心人物正是鄭孝胥。
鄭孝胥本人是清末文壇同光派的重要成員,他和王闓運、陳三立、陳寶琛,這四位是公認的近代近體詩「四大天王」。
既然袁家大少爺如此不成器,那麼鄭孝胥自然對他沒有特別深的印象。不過此時此刻那就不一樣了……
想想看,光是寫字一年就能掙一萬兩千塊大洋,老鄭該多有錢來著,日子有多好過來著。
鄭孝胥此人在政治上是一位「完美」、「明達」的「政治家」……對了,這是日本友人對他的評價,老鄭曾經在光緒十七年(1891年)擔
https://m.hetubook•com•com任了駐神戶大阪總領事。首先,這年頭結婚和離婚都不用扯證,最多在報紙上發一下聲明就行了……其實這一步手續都沒有必要,窮苦人家也沒有這個登廣告的錢呢。真要說起法律程序,如今的婚姻關係比後世簡單多了。
要知道:「九零后」的袁燕倏就算沒有被穿越,他也是一位新時代的新青年,哪裡受得了這種玩意兒的摧殘,來過幾次之後就聲稱自己學業太忙拒絕參加。
莫非這位袁家大公子就是來替他妹妹登門致歉的?
想到此處,袁燕倏振衣拱手道:「長者既有召,袁某不敢辭。那就煩勞妹夫頭前帶路吧。」
當時孟森是鄭孝胥的幕友,這麼說有點吹捧的意思,然而他的預言還是準確的。
聽到「南海先生」這四個字,袁燕倏嘴裏面的語氣也有些怪氣陰陽了。
「這敢情好!」陸榮廷也撫掌道:「我老陸也想見一見連洋人都奈何不了的小袁。」
等到鄭垂到了前廳,就見到一位英俊的有些妖異的洋裝男子正摸著下巴,聚精會神地欣賞著牆上的書畫。
根據他身邊人記述,鄭孝胥「初賣字,年可得三千金。逐年遞增,癸亥(1923年)以還,年可得一萬二千金,比歲干戈遍地(1924年江浙戰爭),百業凋零,而求書者,有加無減。」。
「父親,我這就去。」
當然啦,在1921年,未來的偽滿洲國宰相正在上海舒舒服服地當著「海上閑人」。
「這怎麼行?鴻漸你可是稀客,家父很久沒有見你了嗎。何況南海先生也在座,他亦是想見你一面。」
最後也是最關鍵一點是他們兩人還沒有孩紙。
在後世那個盛行給歷史名人扒「黑歷史」的時代,康聖人到康吊人也不過就一眨眼的事情啊。
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有大師球系統啊。
「呵呵呵……」
辛亥革命之前,清史大家孟森(江蘇武進人1869-1938年)贊他為「將之良者,兼具宰相器。驗之三十年後,是耶?非耶?」
他鎮定了一下心神,尬笑一聲道:「哈哈哈……鴻漸,你這是在看什麼呢?」
而民和圖書國的書法界則有五個流派,吳昌碩的「吳派」、康有為的「康派」、于右任的「于派」、李瑞清的「李派」和鄭孝胥的「鄭派」。
總之,他老人家也是很忙的好伐。
五人放下酒杯,相視一笑。此間主人老鄭正要安排管弦的時候,有位下人走了進來,躬身稟報道:「老爺,親家大少爺來訪。」
他沉吟了一下,向著面色有些古怪的鄭垂道:「你去把鴻漸請到偏廳說話。為父稍後就來。」
其實梁啟超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光緒皇帝,而康有為也只見過一次而已,哪有什麼合照?
「我在看價錢——那個筆法。」袁燕倏回過頭來,豎了一個大拇指道:「鄭伯父這個字確實貴——那個好啊。」
可是他謊稱有手中有光緒皇帝的「衣帶詔」來誆騙海外華僑捐款就有不擇手段之嫌了。
好吧,賽里斯著名的田園女權主義導師——咪蒙小(老)姐(阿)姐(姨)除外。
既然法律程序、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權這三個問題都沒有什麼阻礙,因此包括我們袁大師在內的袁家上下一干人,全都真心誠意地就想把這件事情儘快地了結。
雖然說起來有點誅心,不過喜好櫻花似乎蠻適合他未來的大漢奸身份的。
是耶,三十年後他果然成了宰相,不過是偽滿洲國的宰相(總理大臣兼陸軍大臣兼文教總長)。
他肯點頭同意自己長子娶袁淑華這個庶長女,那是已經很給袁家老爺子面子了好不好?
可是他老人家就是想不開啊,畢竟對他這種原本離最高政治中心只有一步之遙的大「政治家」,寄情與詩書之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他於1906年買下此地,次年開始動工興建,歷時三年而成。這座建築物的名字聽上去非常中式,實際上這是一棟純然西式的三層洋樓。
鄭家大公子抱了抱拳,起身道:「是的,父親……」
雖說天魔傳人和兆銘兄的近體詩詞也算不錯,但是比起這四位那就相形見絀了。不過由於前兩位在歷史上的名頭遠遠高於后四位,所以他們的詩詞也更為膾炙人口。尤其是天魔傳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就不必叨擾www.hetubook•com•com伯父大人了……」
袁大師上前幾步,正色道:「妹夫啊,我此來是為了……」
鄭孝胥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過來,開口問道:「可是袁家大公子?」
其實鄭家大公子心裏也是一個機靈,沒想到這個本來相貌只能說有點小帥的袁老大去了花旗國幾年居然成了這麼一位驚世駭俗的美男子!
按照他們家庭會議的結論,當然主要是考慮了袁淑華本人的意見,她和鄭垂畢竟是夫妻一場,就算是實在過不下去了,那還是要好聚好散的。
到目前為止,鄭孝胥投日賣國的惡行未彰,人家就是鐵了心要當我大清的孤臣孽子,我們袁大師真要當面懟他真的還沒有什麼好懟的。
至於他把騙來的捐款挪為已用,一邊以考察為名環遊世界一邊過著鐘鳴鼎食的豪奢生活,就真可算是人品有問題。
民國十年八月十七日,星期二晚上。
而在文化造詣上,他乃是當代有名的「詩書雙絕,近乎全才」,甚至晚清名臣張之洞也稱讚老鄭是「自明以來皆不能及也」。
他這個當老子的自然知道鄭垂和袁淑華夫妻之間的齟齬,知道得還很清楚呢。
所以在這個晚上,鄭孝胥便設了一場家宴,招待他兩位來自遠方的「朋友」。而這兩位朋友是我們的老熟人,陸榮廷和譚浩明。
陸榮廷當上兩廣巡閱使之後,鄭、康兩位大名士幾乎同時開始和這位大老粗軍閥聯絡感情。鄭孝胥還特意派自己的長子,也就是袁大師的妹夫,鄭垂去廣西和老陸見面。
真要說起來,他鄭某人乃是前朝名臣當今名士,而他的兒女親家不過就是有點錢的鄉紳而已。
其實吧,在這個時間點上我們的袁大師真的沒想要把這件事情給徹底鬧大。
海藏樓的主人便是自號「海藏公」,鄭孝胥。
不過在他看來,他們鄭家和他的長子可是一點錯都沒有啊。
原因很簡單,這幾位是政治上的所謂「盟友」。
說話之人正是南海聖人——康有為,他轉頭向老鄭問道:「太夷(鄭孝胥的字),來客莫非是那位近日名噪滬上的『鴻漸先生』?」
以下是1916-1918年之間,他在各大報紙上刊登的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