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四章 永遠的飯局
朱越那邊不用徐暢然去商量,爺爺奶奶直接打國際電話給她,表明兩人的態度,希望她和徐暢然把計劃提前,對朱越來說,爺爺奶奶的話最好使,她反過來給徐暢然打電話表示歉意,說計劃要提前,怎麼辦?
兩人所指一體化,與當年「大一統」意識形態下的統一概念有區別,著重指的是文化的同源和完整性,以及同文同種族群的認同。這些年世界各國行走,與不同人群|交流,深感母語即故鄉,使用漢語的人應該相親相愛,攜手創造美好環境。
那些天,腦海中反覆吟誦一段詞:【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
「既然已成事實,就不用再寫了。」徐暢然說道。兩人咧嘴笑起來。
徐暢然好辦,他是機動的,走也行,不走也行,倒是朱越需要做一些事情,她和導師商量,形勢變化,不回國了,要麼繼續讀書,要麼在東京找工作。
一瞬間,徐暢然感到腦子一熱,土蜂小說的時代真是奮鬥的歲月啊,當時有個說法,三個月不看土蜂,就認不著它了,兩人針對市場發展,殫精竭慮,快速制訂對策,讓土蜂始終保持高能狀態,第一年的利潤就超過八千萬,第二年更是達到兩億,以後穩定在三、四億的水平,一直到2020年,掙來了金山銀山。
徐暢然表示認可,新加坡面積太小,另外法律條款太繁瑣,雖然保證了安全,但對百象文學這樣的公司來說,似乎有些束手束腳,限制了創造力的發揮。
「徐總,現在就等你那本《我在東京當寓公》了。」張峰說道。
自奶奶到東京后,徐暢然一個人和*圖*書住在四合院,夜裡獨自在海棠樹下盪鞦韆和喝啤酒,漸漸心生去意。
為了不重蹈爺爺覆轍,奶奶決定搬到東京和朱越他們一起住,於是徐暢然和朱越開始尋找房子,最終在世田谷的林蔭小道上找到心儀的房子。
下沉市場是最後的瘋狂,徐暢然和張峰沒有避世沉淪,而是順應變化,如今,那齷齪的仗已經打過了,大家還是在陽光下歡笑吧。
2011年冬天,燕京的pm2.5指數連續多日突破250,當然,這是通過特殊渠道得到的數據,而不是陶然亭公園樹林中每半小時噴一次水的機器監測結果,爺爺奶奶擔心在游和星文的身體,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徐暢然也無可奈何。
如今陳總倒是徹底退了,徐暢然仍和百象文學共同奮鬥,也正因為如此,張峰才有今天的位置,因為他和徐暢然的合作是無隙的。
後來的局勢發展證明,徐暢然對民族命運的把握和帝國結局的預見,明顯更高一籌,在他的主持下,百象文學遷移至新加坡,不與大時代的絞肉機硬扛,保存了肉身,就這一點已是勝著,具體實施中,駱寧和一些燕京的朋友提供了極大幫助。
多年前,徐暢然決定離開燕京后,曾打算徹底退出百象文學,安心當東京寓公,理由是他不可能從東京到百象文學的辦公室上班,無奈陳總等一干人堅決不答應,說網路文學哪裡還講什麼辦公地點,而徐暢然是百象的靈魂,不可離開須臾。
以前國際企業離開台北選擇新加坡,徐暢然認為安全性是主要因素,其次是政府服務問題,包括入籍條件和_圖_書、電力穩定都是計量因素,如今情況發生變化,台灣的位置提升,安全不再是顧慮。
不用擔心孩子吸入霧霾,不用擔心食品安全,上學放學也不用接送,更不用擔心無處不在的洗腦教育,連徐暢然都覺得不可思議,也明白了三十六計中為什麼說「走為上」。
安頓好兩個孩子,徐暢然回到燕京,爺爺奶奶和他談話,說霧霾這件事不好解決,問徐暢然和朱越是怎麼打算的,徐暢然向二老談了自己的打算,奶奶聽了說好,就這樣辦,但是時間要提前。
張峰沒少來東京,徐暢然也常去新加坡,兩人的飯局一直持續,這次張峰來東京,是想和徐暢然探討一下台北的問題。
幼兒園的老師把他倆像少爺一樣捧著,徐暢然還打電話讓飛揚不要頻繁探望,以免小傢伙滋生特權意識。
兩人的理念一致,除了帶來物質生活上的富裕,還讓百象文學成為有品質、有流量的漢語創作平台,在大潮洶湧,百年未有之變局到來之際,寬慰人心,弘揚文化,傳承漢語文明。
徐暢然辦了兩張銀行卡,分別交給余阿姨和鄧阿姨,余阿姨那張是80萬,鄧阿姨那張是60萬,兩位阿姨看到賬上數字后都問他是不是多給了一個零,徐暢然說,要是幾萬塊的話就給現金了,最後離別時,又各塞了四根100克的金條。
若干年後導師的女兒也要出國,選擇了日本,朱越提供了很大幫助,這是后話。
徐暢然立即帶在游和星文飛回雲州,鄧阿姨也跟著去了雲州,雲州的空氣質量好多了,當地發布的pm2.5指數多在6、70左右,https://m.hetubook.com.com星文確實也沒有咳嗽了。
兩人還談到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兩岸一體化,他們的觀念是一致的,從長遠來說兩岸不能分離,應該朝一體化方向努力,那麼,百象文學搬到台北意義重大……
對余阿姨和鄧阿姨,徐暢然決定給一筆退休費,劃一個圓滿的句號,他對奶奶和朱越說這事由他搞定,他們不用管,朱越問他打算給多少,他沒有說具體數字,只是說會讓兩位阿姨滿意。
兩人談起台北的問題,張峰認為公司在新加坡呆的時間有點長了,但對於搬去台北他心裏也沒底。
下午一點,涉谷一家韓廚,兩人一邊吃神戶牛肉,一邊聊天。
「徐總,有個問題想問你,土蜂小說將來——還有沒有可能再辦起來?」走了一段路,張峰停下來問道。
當時有個情景給徐暢然留下深刻印象,小袁對中介說一共要賣12套房子,中介淡淡一笑,說這段時間一賣幾十套房子的大有人在,徐暢然頓感自己渺小,也意識到自己賣房沒有錯。
此後的幾年,每年冬天在游和星文都像候鳥一樣飛到南方,在雲州度過,好在飛悅幼兒園是飛揚開的,臨時插個班不是問題,而且飛揚每周都要探望兩兄弟,怕他倆在幼兒園過得不快活。
徐暢然說道:「不不,我們不開歷史倒車。」說完兩人哈哈一笑。
幾千年歷史貫穿帶來的宿命感讓人感到絕望,這段經歷不願回憶,向前看才是正道。
十多年前,國內網文界出現一股奇怪的潮流,一堆《我在東京XXX》的小說,很多人摸不著頭腦,這麼多人去東京生活嗎?國內讀者的興趣和_圖_書點在哪裡?
有一天徐暢然和張峰吃飯時開玩笑說,他才有資格寫一本《我在東京XXX》的小說,至少當寓公這一點是真實的。
但是這幾年形勢發生很大變化,政府不斷調整政策,引進企業和人才,新矽谷的局面已經形成,迴流的企業越來越多,以前的趨勢是從台北搬到新加坡,現在是從新加坡搬到台北,可謂30年河東,30年河西。
後來才知道這股潮流的原因,小說其實與東京沒有太多關係,只是為了躲避文字封殺,把地點改換到東京,說的仍是國內的事,算是一種巧妙的避雷方式,不過也說明了東京與國人的某種淵源。
徐暢然講了個小故事,他的一個朋友,多年前在他鼓動下去台灣旅遊,去過幾次后不想再去了,問她觀感,她只是笑笑,顯然觀感不佳。
霧霾沒有威脅到在游和星文,但可能影響到其他人,2016年爺爺因心力衰竭過世,享年90歲,奶奶總是說要不是這幾年霧霾太重,爺爺還能多活幾年。
這位朋友其實是任老師,後來才了解到,她去台灣旅遊的那幾年,正是政治風雲詭譎、經濟停滯不前的時代,台北街頭各種店鋪紛紛關門,變成抓娃娃機店,年輕人出入店鋪,百無聊賴地抓娃娃,這一景象讓她無語。
「現在不是什麼第一島鏈中心位置這樣的概念了,那個時代已經結束,現在的情況是,7納米、5納米的晶元的產能掌握在台灣人手中,說明什麼?這是文明的核心位置。」徐暢然說道。
後來找到一名教授完成學業,進入一家研究所,再後來由於成績突出,又受聘于東大,如今是東大教授和_圖_書。
一天早上,從雲州來到燕京才20多天的星文突然咳嗽了幾聲,鄧阿姨摸了他的額頭,說沒有發燒感冒,是不是最近霧霾太大引起的?旁邊的奶奶立即回後院和爺爺商量,說孩子太小受不了霧霾,要暢然把兩個孩子送出燕京,過完冬天再回來。
雖然買房資金充裕,徐暢然還是一口氣在京城甩賣了12套房子,只留下三套,在小袁的幫助下很快完事,每套房子的收益在300萬出頭。
土蜂小說當年的輝煌是張峰難以忘卻的記憶,也是兩人的高光時刻,不過,土蜂小說存在的土壤,已經永遠消失了,這點張峰是清楚的,今天這樣說不過是開開玩笑。
這些年,徐暢然掌控的百象文學,沒有過度追求商業利益,也拒絕過國際巨頭接近10億美元的收購提議,讓百象文學保持「【激發漢語原創力,記錄漢語族群心靈歷史,描繪漢語地區社會生活】」的原則,一路走過來,終至今天的碩果累累。
吃完飯,兩人出門沿著人行道散步,這次張峰沒有白來一趟,兩人商定的結果是先把出版部搬到台灣,或者說在台灣成立一個出版分部,然後視情況而定。
十多年後的今天,如果徐暢然寫《我在東京當寓公》或《我在東京坐家》,無數真實的細節一定能保證書的質感,獨特的視角能給讀者帶來新鮮的體驗,但書的背後是離開燕京那段日子的心境。
兩兄弟到了讀小學的年齡,朱越已經取得高級人才簽證,兩兄弟分別到日本讀小學,徐暢然在高檔小區租了公寓房,請了保姆,自己則坐飛機往來於東京和燕京,總算把這事解決了,爺爺奶奶多次表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