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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傑假裝怒道：「你猜對了，我這人就是心眼兒特別小！你這樣說真話顯得我很沒臉面，我很生氣，晚上你給我蹲門口睡去！」

徐世傑讓洪阿九一番話說得睡意全無，躺在炕上看著房梁一直發獃。

《水滸傳》？誰是真英雄不好說，反正一百單八好漢最後死的沒剩幾個。

「……你蹲在門口也可以講故事。」

徐世傑不耐煩擺手道：「行了行了，阿蓮姐你快閉嘴吧！」

看到白芷害羞又安靜的樣子，徐世傑煩躁的心情頓時好轉許多，咳嗽一聲正色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你得聽我話，知道嗎？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討厭別人自以為是擅作主張，打著為我好的名號給我安排這那。就算是我娘怕我冷讓你給我炕上添一床褥子，你也得先跟我知會一聲，明白了嗎？」

「乖！說得好，但我不是這意思。」

這孩子真聰明，一點就透。

徐世傑笑道：「當然是真話啊，這裏又沒外人，咱倆說悄悄話你怕什麼，我再凶還能有明月www.hetubook.com.com樓那個大茶壺凶嗎？」

白芷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先問過少爺？」

白芷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幽幽嘆氣道：「少爺您是想聽真話？」

畢竟在他過去常聽的評書話本裏面，真正的大俠最後都是幹掉敵人抱得美人歸，極少有慘烈的悲劇下場。

徐世傑好奇道：「為什麼呢？因為你哥把你賣了所以你心裏記恨他嗎？」

這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也得了大少奶奶的默許，只是前院的男人們還不知道罷了。

阿蓮哈哈笑道：「那就這麼著吧，反正人我給你帶來了，自己花錢買的人自己收拾，嫌我煩我還不愛伺候呢！」

做大俠就要死，這是徐世傑萬萬沒想到的問題。

她屁股一扭轉身出門去了，白芷絞著手指小步蹭到炕邊，小聲喚道：「二少爺……」

白芷猶豫了一下，輕聲回答道：「假設不能當飯吃，我哥也用不著我操心。我不知道少爺你到底是什麼脾氣，怕你生氣了把我趕出去和*圖*書，所以只能這麼說。」

阿蓮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家生子，從奶奶那輩就開始伺候當時還是大小姐的老夫人，後來陪嫁到徐家，找了莊戶結親。她今年已經十八歲還未嫁人，原本老夫人想放在徐世傑身邊，可徐世傑嫌她嗓門粗大吵人煩，十根手指頭像胡蘿蔔似的做不了精細活，又把她趕了回去。

徐世傑哈哈大笑，抓住白芷腦袋上梳好的髮髻一頓亂揉，跳起來大聲說道：「說得好呀！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丫鬟！就得有這股勁兒才行，本少爺差一點讓那老……讓二師父給我繞進去，什麼當大俠就要死，放他娘的狗屁！」

比如《說岳全傳》……等等，這個死的人多，岳王爺都沒了，等銀瓶公主開府的時候全是將門二代小屁孩。

這事兒不能細想，仔細思考就會覺得二師父說的不無道理。

換句話說，後院除了老夫人和大少奶奶，第三個說話算數的就是阿蓮。徐世傑身邊一直沒有貼身丫鬟，現在白芷來了，自然而然就要排到第四位上和-圖-書，一切吃穿用度都要高過其他下人，哪怕是府里的大管家，見面也得客氣問好。說白了這不是普通丫鬟，而是「二少爺屋裡人」，在二少爺沒結親之前，都得按照準二少奶奶來看待。

當然他也不是不明白，那就像是大牢里的殺威棒，甭管你有錯沒錯，都得狠狠修理一頓。一頓不行就兩頓三頓，你反不反抗都沒用，要打到人家舒爽了為止，如此才能徹底放棄做人，跪下來搖尾乞憐當狗。

「那我得大聲說話，不就讓外面人聽到了嘛！」

徐世傑擺手道：「我是想說啊，你看我和你哥都對你挺好的是吧？萬一要是我們之間有一個人要傷害另一個人，你夾在中間你會怎麼做？你就當你已經問過我了，我讓你自己選。」

白芷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徐世傑，試探著說道：「少爺我錯了，你別趕我走，我會講故事，晚上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又有腳步聲接近，是大丫鬟阿蓮帶著白芷過來。

想到這裏，徐世傑突然心中一hetubook.com.com動，貼近到白芷身邊小聲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你別當真，就說你哥要是管你借錢，你沒有錢，他就讓你從我這兒偷錢，你干不幹？」

白芷點頭道：「明白了，在家裡我只聽少爺的。」

小丫頭剛洗過身子，頭髮還濕答答的，一股香胰子味道。徐世傑湊近過去聞了聞，小丫頭縮著頭打了個冷顫，後頸泛起一片微紅。

徐世傑坐起來拍拍炕沿，白芷小聲嗯了一下，脫鞋上炕跪坐到他身邊。

正常人家這歲數的閨女再不嫁出去就有點晚了，阿蓮在老夫人身邊倒不用愁，不是人家要不要，是她自己願不願意的問題。大戶人家的丫鬟，尤其是主人身邊的大丫鬟，基本上就相當於半個管家，免不了眼界高，看不上一般莊戶人。徐世傑嫌她煩她也不介意，只當是小孩子不懂事。二少爺不願意，那邊不是還有大少爺嗎？等明年進京趕考，大少爺身邊少不得人服侍。大少奶奶不可能隨行，除了阿蓮老夫人還能信得著誰？

《封神演義》？那要看你喜歡哪邊了，截和_圖_書教那邊前仆後繼死得那叫一個慘。

挺可愛的呀。

白芷認真道：「我還是幫少爺。」

「上來！」

徐世傑滿意地點點頭，你說這麼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明月樓那幫王八蛋怎麼就忍心吊起來抽呢？

這些后宅的雞毛蒜皮大老爺們自然是不理會的，但阿蓮卻要把話給白芷說透。大宅門越深，規矩就越多，徐家還好一些，不能說一脈單傳吧，也差不多了。該講的規矩都給你講清楚，該給的待遇都配備好，你自己要是把持不住，日後出了什麼岔子，二少爺脾氣再臭也怪不到別人頭上去。

見徐世傑睜著眼睛沒睡覺，阿蓮也就沒壓嗓子，伸手一劃拉大咧咧地說道：「最後就是二少爺這裏，反而沒那麼多規矩，他就是唯一的規矩。旁的你不用管，就把這屋裡屋外收拾乾淨了，一天三遍勤打掃。二少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告訴你不要做的就不做。二少爺讓你睡炕上你就睡炕上，不讓你睡炕你就在門口這裏拿板凳搭張床，不讓你在屋裡睡，你就去我屋裡，自己零碎東西也放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