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本地人哭笑不得道：「小姑奶奶您饒過我這一回，回頭我給你買灶糖吃好不好？」

小丫頭看了看他，嘴角一翹，學著他的聲音語氣模仿道：「去不得！那徐家去不得呀！」

好不容易擺脫友人，書生上車繼續前行。

學子卻不依不饒道：「要是你徐大先生都沒有臉面，那我們這些考舉都考不上的廢物還能有什麼臉面？我說句實話徐兄你別放在心上啊，你要是真中了榜上的金鑾殿，那就得是縣太爺親自來給你接風了，哪還有我們什麼事兒？你聽兄弟一句話，如今別說是這鄆城縣，你在山西省里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一號人物，千萬莫要妄自菲薄！一次不中那還能算是個事嗎？你看多少老秀才一輩子搭進來都搞不出個名堂，那才是真真羞煞人也！你聽我的，今天咱們把明月得意樓全都包下來，給你接風洗塵去去晦氣，青青姑娘還等著你來梳攏呢，正好給她辦了。等明天和圖書早上起來神清氣爽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領頭的學子哈哈大笑，一把拉住書生大聲說道：「就是怕你徐大先生放不下臉面，我們這才趕到城門口來堵你呀！要不然讓你躲回家裡把門一關，誰敢上門去找你？旁的先不說了，走走走，得意樓那邊已經擺下酒席，就等著為你接風洗塵呢！」

「為何去不得？」

書生見推脫不過，只好說道：「各位的心意徐某都領了，可這次上京趕考來回近百日，徐某得先回家拜見父母以盡孝心……」

本地人一把攔住，連連擺手：「去不得！去不得！」

這一日鄆城縣城門大開，縣塾學子分列道路兩旁，也顧不得天氣炎熱，全都在翹首以盼。

書生連忙擺手道：「不去不去！沒有臉面，羞煞人也！」

城門口有外來的客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跟本地人打聽：「這是誰家的公子啊？」

可小丫頭還是一臉不滿意的和*圖*書樣子，拿起包子啃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家裡人……倒也不是問不出來，可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找答案才有趣啊。」

一直等到晌午時分，才看到一輛馬車由打東北方向行來。那車夫也是個眼力見兒的，見了城門口的動靜，當即停下車來，回頭稟告車中主人。

本地人心說：對啊，跟別人說說倒也罷了，我要是敢跟你講徐二少爺當年那些事情，你回去跟他一說，那活閻王要是找上門來我還活不活了？

看到迎上來的一眾學子，年輕書生忍不住苦笑道：「各位何以至此？徐某會試不中，本無顏面對家鄉父老，原打算輕車簡從偷偷溜回家，可你們居然……這讓徐某如何自處啊！」

學子一拍腦門，連聲告罪：「哎呀你說這……我的不是了，徐兄莫要生氣，實在是我們這些蠢人一輩子都沒離過家門，全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去。怪我怪我，徐兄你快回家去，你說這ｍ•heｔｕｂｏｏk•com.cｏｍ事兒鬧的……要不這樣，咱們改到晚上再聚吧，還是在得意樓，徐兄，我們可都等著你，咱們不見不散啊！」

本地人正要回答，突然感覺聲音不對，猛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白衣襦裙的小丫頭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這小丫頭看起來也不過就只有五六歲大的年紀，看衣服面料就知道是上等人家，但也不知道在哪裡弄了一身的泥巴，連帶著臉蛋上都髒得跟猴一樣，一手拿著大肉包子，一手拎著兩尺長的樹杈，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

本地人連連點頭，心說：您二位真是親兄妹，一點不帶認錯的，也不知道徐家這一代三兄妹的氣運是不是都集中到大少爺那邊去了。

那邊外地客商還在一臉疑惑不解，本地人的小腿肚子已經開始抽筋了，強忍著驚恐咳嗽一聲說道：「人家徐府是官宦世家，深宅大院，對於家中子女管教極嚴，一般情況下是不見外客的。你要是和-圖-書非親非故的，就算遞名帖進去人家也不會收。」

小丫頭嘻嘻笑道：「我來接我大哥呀，你敢背後說我家壞話，回頭我就告訴二哥去！」

小丫頭噘嘴道：「那不一樣，我就是覺得你們特別怕我二哥！」

本地人咽了口唾沫，強撐著賠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我一個苦力，哪裡敢招惹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別說是二少爺和三小姐你，別家的貴人我也惹不起啊！」

本地人連忙喊冤叫屈：「天地良心，我的小姑奶奶喲！我啥時候說過這話，你可別憑空污人清白！」

轉眼又是五年時間過去。

但在表面上肯定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連哄帶勸：「三小姐您就別為難我了，你既然好奇，直接問你二哥去不就好了？要不然問家裡人也是一樣的。你說我一個外人能知道個什麼？」

正因為古井無波，所以感覺不到時光流逝。

小丫頭笑道：「我問二哥，他說他小時候和我一樣調皮。」

客商頓和*圖*書時肅然起敬，又接著問道：「那這位舉人老爺家居何處？咱日後說不定還要上門叨擾……」

客商恍然大悟，連聲告謝。等他走遠了之後，本地人臉色一變，趕緊回過神來賠笑道：「三小姐，您怎麼跑這邊玩來了？」

等不多時，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年輕書生，青絲方巾，皂色長袍，生得一副俊俏模樣，只是臉上神色略顯晦暗。

本地人心說：完蛋，今天出門沒看皇曆，怎麼遇上這位小祖宗！

本地人聽得直翻白眼：「誰家的公子？沒聽人家都叫徐大先生嘛！這是俺們鄆城縣近十年來獨一號的舉人老爺，徐世英徐大先生，看樣子是剛剛上京趕考歸來。」

「你不知道……」

如果沒有洋和尚攪擾，那鄆城縣人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正如過去千百年來的無數個日夜一樣，不會有任何變化。

小丫頭卻不肯答應，一挑眉毛冷哼道：「想讓我不告狀也行，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怕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