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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忍不住咳嗽一聲問道：「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呢？拿叔當外人是吧？還是幹了什麼說不出口的好事？你們可別嚇唬我，那死人跟你們沒關係吧？」

那躺在擔架上的屍體他們倆都認識，就是昨天跟金絲小饅頭摟摟抱抱的那個青年軍官。他昨天晚上就在領事館里，怎麼一個人跑到外面去了？

還蛾神……蛾神……

徐世傑嘴上小聲念叨著這個古怪的詞語，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來鐵丘墳那裡的巨大蟲蛹。

徐世傑安慰道：「四哥放心，我去找位朋友打探一下風聲。」

喬惠年驚訝道：「你在天津還有朋友？」

喬惠年點頭道：「王叔放心，我自然曉得，不會出去亂說。」

回到商行，等王管事進了屋，喬惠年一把將徐世傑拉到旁邊，小聲說道：「我琢磨這事兒不對，你想那茱莉亞萬一要是在天津走丟了，咱們昨天跟她聊了那麼久，這事www.hetubook.com.com兒瞞不過去，洋人肯定要找上門來問話。她要是安然無恙沒出事兒的話，人家要是詢問她那個死人昨天都接觸過誰了，她會不會把咱倆供出來？我覺著這事兒咱們橫豎都遮掩不過去，肯定要被洋人賴上。」

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從小到現在聽過的所有評書戲文，徐世傑非常肯定無論佛門道門都不曾有過這位神仙，就連西遊記裏面都沒有寫過什麼大撲棱蛾子，鐵丘墳那個玩意兒絕對不是大明的土特產。

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徐世傑才搞清楚書中所說的公元三世紀是哪一年，那不就是東漢末年三國時代嗎？

蛾神……不會說的是被稱作蛾賊的黃巾軍吧？

喬惠年連忙笑道：「王叔你想哪兒去了？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這人我們昨天確實見過，就在宴會廳里，當時看他衣裝打扮，應該是領事館的駐外武官。按理說這樣的人不該不知道這和_圖_書裏的忌諱才對，我剛剛就在奇怪，他怎麼晚上一個人跑出去了？」

這就不合理，你說你都把人家姑娘勾搭到沒人的地方去了，該幹什麼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這個時候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能讓你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褲子三更半夜一個人悄悄離開？是大沽口那邊有人發現美人魚了嗎？

想要學習外語跟洋人交流其實並不難，但要想記住那些書面上的單詞就是另一碼事了。

我學的是假法語？

離開領事館沒走多遠，就聽見外面又開始喧嘩起來。徐世傑探頭一看，就見兩名衛兵抬著一副擔架急匆匆地朝著領事館跑去，那擔架上躺著一具嘴角流血染紅了衣襟的屍體。

但是這話現在沒法說。

可以說是看得一頭霧水，滿腦子漿糊。

王管事趕緊拉上窗帘，壓低聲音說道：「跟咱們沒有關係就好，你們可記住了，千萬別說出去！這洋人最會沾包賴，逮著誰就訛誰！記住了，咱們和圖書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洋人親自來問，你們也咬死了說不知道！」

看喬惠年緊皺眉頭神情鬱郁的樣子，徐世傑只好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這事兒交給自己。雖然他也談不上有什麼把握，但好歹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聊以自|慰。

徐世傑又翻到前面去看了一眼作者的姓名，忍不住感嘆一聲，這傢伙真他媽有才，你是怎麼想到以三國演義為靈感寫出這麼一本荒誕離奇的恐怖小說的？

我看的到底是個啥？

他們和茱莉亞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關係，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貿然開口反而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沒人指望官府能講道理，更沒人指望洋人的領事館能講道理。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沒必要因為一個只說了兩句話的陌生姑娘，把自己弄到這個爛泥潭裡去。

招商局那位胡大人明顯是跟洋人穿一條褲子，根本不能指望他，別的就更指望不了了。

王管事皺眉和圖書道：「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前一陣子才剛消停些，這又開始死人了。你們晚上可千萬別出去，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可別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命給搭上。遇上劫匪倒還好說，咱也不是捨不得銀子，可要遇上這東西，你找誰說理去？」

道理誰都懂，但作為男人，遇上這種事情如果完全不聞不問的話，心裏總會有個疙瘩。

徐世傑明白他的意思，換一個角度來想，一個人出去不太可能，但要是兩個人呢？那位茱莉亞小姐對於異國的風土民情表現出了特別濃重的興趣，說不定就說服了這位軍官先生夜遊天津呢？

他現在死回來了，那茱莉亞呢？

蛾神又是什麼玩意兒？

不會真有這麼個東西吧？神武軍搞出來的？

徐世傑拍胸脯大言不慚道：「我這人一向好交朋友！」

喬惠年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徐世傑和喬惠年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但這本書里又說是hetubook.com.com明人祭拜的古老神祇，寫小說終究不可能完全完脫離現實，肯定要有一些參照物。聯繫到後文中說到，主角的老朋友和艾拉的父親都是死於咳血症，而字裡行間都在暗示這是蛾神的詛咒……真真假假的實在不好分辨。

徐世傑並沒有看完這本書的結局，主要是閱讀起來太消耗精力，看得頭昏腦漲。而且人家領事館的書刊自己也不好隨意借閱，看來只能回頭在市面上找找有沒有賣的了。

在領事館吃過早餐，上車回家。一起出來的商人們都是臉色蒼白，神情晦暗，估計是睡了一覺起來才意識到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麼蠢事。徐世傑不是什麼茅山道士，龍虎天師，看不|穿法國人搞的小手段，也不好去給他們出頭。這種事情就像是賭場出老千，人家出千你眼拙看不出來，就只能認賭服輸，沒有別的辦法。

徐世傑一字一句連蒙帶猜地讀下去，不知不覺間就過了一夜，直到天亮都沒有把這本並不算厚的小說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