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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傑心說：你都不知道，讓我去哪裡找答案？

李長安似乎也沒指望能從他這裏得到答案，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雖然現在許多人都說帝王昏庸，朝廷腐朽，內憂外患不斷，天災人禍不絕，眼看著又到了改朝換代之時。可我大明這傳承五百年的偌大家業，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說敗就能敗完的。那些所謂西方列強，自己家裡的齷齪事兒也不見得少了。你是少年英雄，喜歡快意恩仇，看見洋人為非作歹便怒起殺之，這自然是好的。殺一人容易，救一人也容易。可你有沒有想過，要如何抵擋西洋列強的堅船利炮，要如何拯救我大明的四萬萬國民？」

而天津衛的咳血症之所以如此神秘詭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不到兇手，受害者也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遇到過比較可疑的陌生人，平白無故突然就開始發病。

李長安蹙眉微笑，搖頭說道：「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讓你一個外人來清掃門庭，實在令吾輩汗顏啊。至於說什麼金盆洗手，那純屬玩笑。你也知道，前一陣子hetubook.com.com我帶小夏回家探親，陪著家中老人待了一段時間，最近方才返回。那位長輩說起來過去跟我關係算不上好，或者說是仇人也不為過。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人彌留之際，倒也跟我講了幾句真心話。」

那是無數如同繡花針一般修長纖細的冰晶，密密麻麻地插在地面上，放眼望去，一望無際。

徐世傑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麼嚴肅的問題，自己根本答不上來，只能默默搖頭。

小霍曾經說過，兇手很可能是職業殺手，而且曾經參加過十幾年前那場戰爭。這句話潛在的意思其實是說，兇手必定擁有和巫師交戰的經驗，至少知曉如何屏蔽阻隔巫師的魔法伎倆和神秘手段，所以才能在這些年裡逍遙快活，始終沒有露出馬腳。

李長安連忙擺手道：「霍家兄弟，你可不要憑空污人清白啊，我承認什麼了？不過你要問理由的話，現在說說倒也無妨。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也並不怎麼深刻。當年英法聯軍進攻天津，我奉師命下山，只因為和_圖_書路途遙遠，等我趕到的時候，天津衛已經陷落了……」

收斂起商人的精明市儈，李長安抬頭望了望徐世傑身後大船甲板上面無血色的小霍，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徐家兄弟，你做得好大事情，怎麼也不提前知會老哥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比方說一家酒館。

他的視線越過徐世傑，看向碼頭外無邊無垠的大海，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你說這西洋文化，對於我大明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如今這寰宇世界，我大明又該何去何從？」

他嘆了口氣，抬起頭來望著天空輕聲說道：「那天我進了城，在路邊遇到一位使槍的高手。洋人進城之後就開始大肆屠殺，他帶著一幫子江湖俠士在城中與洋人周旋，堅持了三天三夜。當我遇到他的時候，他身邊的兄弟都死光了，自己也重傷瀕死，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血都快流幹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就問他可還有什麼遺願。他把身上最後剩下的一枚銅錢遞給我，讓我幫他殺個洋人。」

真正難的，是如此輕描淡寫和*圖*書地，剎那間凍結整個天地！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吸血鬼能構築巢穴，巫師能建造魔法工坊，那麼與之相對應的，那個兇手必然也得擁有一個交通便利，視野開闊，能夠及時獲取大量信息，同時又能屏蔽魔法偵察的秘密基地。

自那人現身出來的一剎那，這天地之間的狂風暴雨竟然都隨之平息下來。

徐世傑面色微變，低頭抱拳行禮道：「還請先生指教！」

江湖上過去就流傳著類似的傳說——通常講的都是那些低調內斂的老怪物，殺人根本不用見血，只需在人後背輕輕一拍，又或者是擦肩而過輕輕一撞，就能讓你受了暗傷。那些沒什麼本事又氣焰囂張的江湖人，根本察覺不出問題，隔了三五七天，便要當場暴斃。

徐世傑開口的一剎那，就看到了自己呼出的白氣。

好好的一個人走著走著，突然咳嗽起來，然後就開始吐血，直到連肺管子都吐出來，這種怪病至今依然無藥可救。

莫名的寒意從後背脊骨處緩緩蔓延開來。

這個時候站在甲板上的小霍突然m.hetubook.com.com開口道：「李老闆，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想問你。只不過你以前不願意承認，我也不好開口。事實上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最初的作案動機，當年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開始殺人的呢？」

「江湖規矩，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他也沒說具體是哪一個，但我覺著只要是來我大明為非作歹的洋人，一個個地殺過去，總不會錯的。」

周圍一片寂靜，不久之前還車水馬龍的港口碼頭，僅僅是一場暴雨過後就變得悄無聲息，如同荒郊墳地一般。

天津衛最恐怖的午夜怪談從來就不是什麼夜魔虎子、撲棱蛾子，而是咳血症。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兇手的話，那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他的武道修為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可以在無聲無息之間隔空傷人，任誰都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李長安苦笑道：「我一個做小本買賣的商賈，能指教你什麼？別說我了，這問題就算是金鑾殿上那位也答不上來。值此大爭之世，旁人猶自渾渾噩噩，能有問道之心就已經難能可貴。你這麼年輕，為什麼不去尋找這個問題的https://m.hetubook.com.com答案呢？這難道不比什麼狗屁的江湖遊俠快意恩仇更有意義嗎？」

徐世傑抬起頭，看著自黑暗雨幕中現身，持傘而來的男子，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意外之色。

天上的雨水，在尚未落地之前，就已經凝結成冰。對於那些專門修鍊陰寒屬性內功的高手來說，這一招凝水成冰也不見得有多難。

這所謂的咳血症在內行人眼中算不得什麼秘密，實際上就是寒氣入體，凍結心肺血脈。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是無藥可救，但如果是修鍊正宗內功的武道高手，自己打坐驅動內力運行一個周天，自然逼出寒氣。

徐世傑將柳千戶的屍體放到地上，站起身來將槍尖與槍桿重新擰緊，看著李長安正色說道：「傳說中的咳血症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我還以為那人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呢。我這人脾氣大，性子急，又愛乾淨，最看不得那些腌臢污穢，實在等不得那些畜生遭報應，便先出手了。若是給老哥添了麻煩，還請見諒！」

「李老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地面上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霜。

風停，雨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