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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浩真這才恍然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什麼紅月，而是一隻眼睛。

有些話實在沒辦法跟中國人講，倒不是怕泄密，主要是沒有臉面。

感受到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遲滯起來，他反手將劍刃對準自己，抬起頭對天上的紅月微笑道：「非常抱歉，無意打擾，還請見諒。」

說罷，他抬手一劍刺穿了少女的身軀。

不得不說這月華糖確實有些獨到之處，眼看著腸穿肚爛馬上要咽氣的人都能救回來，更重要的是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就能恢復正常行動。雖然在腹部留下了醜陋的傷疤……反正傷的不是臉，能撿回一條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至於說身體上出現的那些妖化特徵，相對於性命來說那就更微不足道了。

老子早晚要天誅了這幫國賊！

危險的感覺終於消失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徐世傑可以確定又是日本人在搞鬼。

至於具體怎麼再進一步……書上沒寫！

稍晚些時候，大概也就是傍晚六七點鐘的樣子，被他用藥和_圖_書救了一條命的日本女學生過來道謝。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位外神。

伊藤浩真扶著牆艱難地站起身來，只感覺後背一片冰涼，貼身的衣物不知何時已經被冷汗浸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眼前白茫茫一片幾乎看不清東西，差點以為自己瞎了。不過幸好只是短暫的失明，過了一會兒就恢復了視力，反倒是嘴裏面都填滿了腥臭的血沫。

其實出海的船員見多識廣表現還好一點，徐世傑以前聽桑托斯神父給自己講，老歐洲那邊有些一輩子都沒離開過自己家鄉的土包子，看別人吃章魚都能嚇尿一褲襠。

「沒有人呼喚你，這是你的夢境。」伊藤浩真按住她的肩膀正色說道：「收斂你的情緒，不要被別的東西影響。醒過來吧，要不然就會給別人添麻煩了。」

伊藤浩真打心眼裡不贊同血杯教會的異端邪說，但沒辦法，他只是工部大輔，不是內閣首相。相比于西洋的先進科學技術，當朝諸公們顯然更喜歡，或者說m.ｈetuｂoｏｋ•com.com更容易理解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當船長跑來告訴他有船員發瘋，滿嘴囈語，譫妄〔zhān wàng〕癲狂的時候，伊藤浩真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隻幾乎填滿了整個天空的血紅色巨瞳。

「你等會兒！」徐世傑皺眉道：「什麼叫做看也看了，親也親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船員平白無故地瘋了好幾個，大小便失禁光腚亂跑，滿嘴都是胡言亂語。林滄瀾燒了兩張符化成水給他們喂服下去，這才漸漸地恢復了安靜。

眼前驟然一黑，再恢復意識抬起頭來時，陽光已經刺破了雲層。

要說這洋人，尤其是船上的水手就特別迷信，這種迷信跟大明人還不一樣。大明人遇到麻煩了，就想著求神拜佛去解決麻和_圖_書煩，他們遇到麻煩先反思自己哪裡有錯，認為這是神明給予自己的考驗和懲戒。

話說回來，單純看臉還是個很清秀的姑娘，身上穿著淺色的劍道服，留著一隻馬尾辮，好像是叫……什麼來著，日本人的名字念起來嘰里咕嚕一大堆，不說漢語徐世傑實在記不住。

……

只要一回想起那群老不死的傢伙圍著一本英文小說絞盡腦汁苦思冥想的樣子，伊藤浩真就感覺自己血壓飆升。這幫人到底是愚蠢到了什麼地步才會把小說劇情當真？就算是讓花魁藝伎來治理國家也不會腦殘成這樣吧？

身為大明人的徐二少爺確實無法理解這種人的思維，既然這玩意兒能吃，你為什麼要害怕他？

一輪巨大的紅月倒映在平靜的海面上。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信仰崇拜的神明，而是生活在大洋深處的海蛇類的先祖，海民祭祀的對象。

科學要求客觀與嚴謹，就像是清規戒律。而玄學講究的是心誠則靈，一切麻煩都可以被歸結為不誠心，一切問題都可以甩鍋ｈｔｔｐs://wｗw.heｔｕｂook.ｃom.ｃｏm推卸給神明，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吧？

這是在現實中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場景。

所謂扭曲篡改神話其實是一個謊言，或者說，是一份篡改的簡歷。血杯教會真正的計劃遠不止於此，他們想要讓御子殿下以八岐大蛇後裔的身份獲得真正的大蛇神的注視，然後再進一步成為名副其實的神眷者，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達到與龍女同等的位階。

身穿著粉色和服的少女依舊端坐在床上，外側的艙壁卻已經不翼而飛，那巨大的紅月照映進來，幾乎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少女低聲自語道。

伊藤浩真面無表情地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郵輪內，無視了四周斑駁銹跡的牆壁與腳下黏稠泥濘的液體，跟隨著自己的記憶來到那個熟悉的房間。

神明投來了視線。

那群瘋子成功了！

反思多了就容易疑神疑鬼，走火入魔。

海上生活本就枯燥乏味，船員們多半都有抽煙酗酒甚至嗑藥的惡習，本來腦子就不清醒，再加上過度迷信，遇到超出自己常識認知的東西和_圖_書，就很容易自己把自己嚇瘋過去。

小姑娘非常認真地說了半天，大概意思應該就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之類的話，徐世傑也聽不懂，就只能象徵性地點頭應付過去。

「祂在呼喚我……」

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的神明。

伊藤浩真看著他手上的便當欲言又止，徐世傑注意到他臉色古怪便忍不住問道：「貴國這種風俗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嗎？」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又收到了這姑娘特意送來的三明治便當。

現在血杯教會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一直跟隨在船尾的海獸悄然離去，御子殿下也獲得了大蛇神的注視。

少女還在自言自語。

凡人不可直視神明。

「祂看到我了。」

伊藤浩真擺手道：「這能有什麼特別的講究，不就是單純的男女之情嗎？雖然說是事急從權吧，但你看也看了，親也親了，雨宮家教育十分嚴格，人家肯定不能當作無事發生……」

然後就有人拿著美金上門來求符。

放著人間這麼多真神，古神不信，你去祭拜異族海民的大菩薩，說出來很有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