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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讓我忍？」

變成別人模樣的林滄瀾就像是卸下了偽裝的面具，整個人都輕鬆愉快了許多。反正丟人也丟不到她身上，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拿徒弟頂鍋。

有些過分熱情的服務生拉著徐世傑來到外面，指著招牌下面的那一行文字說道：「看見了嗎？那是我們的皇帝陛下親筆題名的認證標記，整箇舊金山乃至於整個美國只此一家，絕無分號。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不會騙你的。哦對，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那個老亨利你知道他家以前是做什麼的嗎？他的祖父是一名礦場主，聽說以前在鐵路工地上殺過中國勞工……」

徐世傑皺眉道：「礦場主？跟鐵路有什麼關係？」

「所以你把那小丫頭怎麼了？」

二師父笑道，我若能有做皇帝的心思，根本修鍊不到現如今這種境界。反過來說我心思全都放在武藝修行上，哪裡懂得如何做好皇帝？別說皇帝，就算是讓我做個縣令我都未必能做和圖書好。

就比方說現在，兩人來到成衣店，林滄瀾想要添置兩件衣服，卻被店門口的服務生給攔了下來：「對不起，我們這裏不招待黃種人。」

「我能把她怎麼樣，既然是拜我為師，自然要傳道授藝。身為道家門徒，自然要通讀三洞四輔十二類五千道藏，然後才能修習玄門正宗無上妙法……」

遠的不說，就最近經常接觸的那位日本工部大輔伊藤浩真，徐世傑捫心自問就沒有人家那份城府。打是能打得過他，但要玩心眼兒，那可就說不準了。

徐二少爺生平最看不得那種又當又立的二皮臉腌臢貨色，你說你要是壞人，那就壞的徹底一點，別只會欺軟欺怕硬。你要說你是好人吧，那就貫徹始終，別臨到最後晚節不保。

林滄瀾無奈道：「咱們好不容易出來逛逛街休息一下，你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忍這一次好不好？」

「事先聲明我不是對中國人有什麼意見和圖書哈，不過你們應該知道的，中國人一向不喜歡給小費……啊謝謝先生，我當然不是說您。偏偏那個老亨利也是個鐵公雞吝嗇鬼，所以對中國人偏見很深。不過要說起他們家和中國人的恩怨，那可不是現在的事情，這事兒至少得從十年前說起……您看這套怎麼樣？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看這面料和顏色，就算你去紐約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了，我覺得特別適合這位小姐……剛才說到哪兒了？」

徐世傑嘬著牙花子點了點頭。

「能說人話嗎？」

「開玩笑的，其實是山門中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所謂道法自然，無論你修還是不修，道都在那裡。如果你真有道心，誰攔著你都沒用。如果沒有道心，就算是道在你前面你也視而不見。過去很多皇帝嘴上說著想要修仙，但是根本不肯放下手中的權力，只想著求得仙丹靈藥長生不老，永享富貴榮華。這其實就跟在家裡讀書三天打魚兩https://m.hetubook.com.com天晒網，還做夢考中狀元一樣可笑。」

服務生聳肩道：「建鐵路肯定要開礦啊，要不然鑄造鐵軌的鐵礦和鋪鐵軌的石頭從哪裡來？這還真不是我跟你瞎說的，是人家自己親口承認的，他祖父當年可是個名人，外號叫做劊子手喬治，殺過墨西哥人，殺過印第安人，殺過黑人，也殺過中國人，那可真是手上沾滿了血債。不過好消息是，那傢伙死得也很慘，聽說後來被人尋仇，把整張皮都剝了下來。」

徐世傑冷哼道：「咱們到美國第一天就要看人家臉色，你以為繼續往前走就能平安無事了嗎？今天我顧全大局忍一口氣這不算什麼，可那些學生要在這裏留學讀書十多年，你讓他們天天這樣忍耐下去？」

徐世傑當時覺得二師父著實有些過於謙虛了。不提別的，就他這通曉百家經義的文化水平，也絕不是買官上任的那些大老爺能比得上的。

徐世傑當場就想發作，卻被林滄瀾按住和*圖*書手臂，給拖到了一邊。

兩人又往前走，換了一家店鋪，這一家的招牌特別誇張，上面寫著「美國皇家御用成衣裁縫鋪」。但店裡面的服務生倒是態度很好，一點架子都沒有，非常禮貌地招待起了兩位客人。

如今出門見得多了這才明白，做官這種事情跟你讀書多少沒有關係。

「不不不，這位客人你沒看錯，確實是皇家御用，除了在舊金山這裏，你在美國其他地方都不可能找到同樣的店鋪，這可是我們的百年老字號金字招牌，裏面不含半點水分！」

「你們說的是街頭老亨利那家店吧，哈哈，您一定是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他們家跟中國人有過節的。」說起同一條街上的另外一家，服務生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林滄瀾所講的道理，徐世傑並不是不明白。

走到旁邊，徐世傑沒好氣地甩開手，林滄瀾嘆氣道：「你揍他是很容易，可到時候引起糾紛，耽誤了學生們的行程怎麼辦？」

趁著林滄瀾走進和_圖_書試衣間里換衣服的時候，徐世傑岔開話題問道：「我聽說美國是……呃……聯邦制還是什麼的？為什麼還會有皇家御用品？還是我英文學得不好，這詞有別的意思？」

「你這樣隨意收徒，在師門那邊怎麼交代？」

其實世間道理大多相通，武道修行也是如此。他小時候就曾經問過二師父，您武功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殺上金鑾殿奪了皇帝老兒的鳥位，自己做皇帝呢？

「在房間里抄寫道德經呢。」

換作別人他早就大耳刮子抽過去了。

更準確地說，當你以為自己讀兩本書已經很牛逼的時候，天底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比你讀的書更多。

「我師父就說過一句她認為很有道理的話，叫做收的徒弟如果不能拿來玩那就毫無意義。」

「……」

但因為是結拜兄弟，那就沒辦法了。所以說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要意氣用事，過去很多英雄豪傑不是自己本領不夠高強，就是死在這份意氣上面。

你總不能什麼事兒都靠拳頭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