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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退一萬步說前面都沒問題……你們上哪兒找蓮花去？池塘里那種真的能用嗎？

徐世傑搖頭道：「也不能說是什麼問題，就是讓我產生了一些無端的猜想。我曾經閱讀過一本洋人寫的小說，從書中描繪的劇情來看，作者本人應該並未到過中國，但有些東西卻寫得似是而非，十分微妙。現在回想起來，書中描寫的某些細節，與你們這裏的布置頗為相似啊。」

伍朝元從旁邊廟祝手裡拿過三炷檀香遞給徐世傑笑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這臭脾氣跟當年洪爺是一模一樣的，平時看誰都是插標賣首之徒一臉假笑，遇到真正有本事的能人才肯低頭認真結交。當年洪爺……呵呵，我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樂，他入了教卻不拜上帝，我們跪著他站著，我們念經他看著，聖主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世傑左右打量了一番廟宇內部的陳設，皺眉問道：「師兄，你們就把這神像堂而皇之地擺在這裏，不怕被和*圖*書人偷走嗎？我看這裏也沒有什麼守衛，也不禁止洋人出入嗎？」

「過去那些古代神明還會庇護亡靈，但現在的天主教已經不講究這些了，你愛死就死，做好事上天堂，做壞事下地獄，別的人家天主大老爺就不管了，跟他們現在的政府一個德行。可是咱們還想著落葉歸根呢，收殮屍骨的時候難免遇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咱們倒不是害怕自家的老兄弟，就怕遇到那些不要臉不長眼的，後來經高人指點，求到這位仙家頭上。人家脾氣好，真願意幫忙，你看這些都是最近收集回來的骨灰遺物，放在這裏供奉七天，所有凶煞毒瘴自行消解，然後咱們就統一打包上船，運回老家去。」

伍朝元抹了一把臉笑道：「洋人才不會進來，他們的信仰跟咱們不一樣，沒有見廟拜廟的習慣。至於說藏起來那就更沒必要了，你把它藏得嚴嚴實實的，反而容易遭人惦記。就這樣擺在明面上，洋人和*圖*書只會嫌棄憎惡，絕不會產生什麼覬覦之心。更何況這唐人街里裡外外都是咱們自己同胞，這還是咱們在舊金山供奉的唯一一位仙家，誰要敢動它一根手指頭，那就是跟舊金山全體華人過不去！」

一群逃到海外的天王神教殘黨，帶著自己家聖女兵解兵出來的舍利子……話說為什麼兵解能開出舍利子？你當這是剝核桃嗎？跑到舊金山這裏來用人家天主教根本不承認存在的墮天使沙利葉形象重塑泥胎金身，建廟立祠收集香火，還想要效仿當年哪吒三太子蓮花重生古法，以此培養新生天命龍女？

伍朝元搖頭道：「那自然是沒有這麼簡單的，當初我們為了能讓聖女化蛟成龍，不知道費了多少苦功，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不過師弟啊，雖然當年沒能成功，可也不能算是完全失敗，最後我們還是摸索出一點門道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已經局勢糜爛，再加上慕燕翎開府，人心直接散了，就沒能再繼續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現在雖然說有些頭緒，但老兄弟們都已經沒什麼心氣兒了。兒女不成器，你說辛辛苦苦為誰忙呢？」

伍朝元痴痴望著神像，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我帶你來看這個，不是說對你有什麼企圖，或者逼你扯旗子造反什麼的，說那些都太虛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兄弟們雖然老了，不中用了，但也不是完全的廢物，沒有一點家底。你以後要是想做大事，或者說周靖公帶來的那些孩子裏面有一兩個能成才的，又或者是日後洋人再欺負咱們，慕燕翎撐不下去的時候……你要記住，在海外還有我們這幫老兄弟，多多少少能幫一把手。真到了山窮水盡國破家亡的時候，咱們還有這張底牌可以用。我們都老了，支撐不了幾年了，萬一以後家裡除了不肖子孫，你得回來清理門戶，不能讓這東西落到洋人手裡！」

伍朝元笑了笑，正色說道：「當然主要還是用來安魂鎮鬼，接引往生。你ｈｔｔｐs://ｍ.ｈ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可別以為我們是隨隨便便請一位仙家坐在這裏的，這位月天使沙利葉主要的職責就是保護亡魂不墜冥府。當初東南那邊有好多人被賣到美國來修鐵路，說好聽是勞工，說不好聽就是奴隸，為了修他們這條鐵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前兩年鐵路修好了，大家就開始想辦法收集鐵路沿線的屍骨。咱們中國人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就算人死了，也得把屍首撿回來，燒成骨灰帶回家裡去，要不然在這裏做孤魂野鬼多凄涼？」

槽點過於密集以至於都不知道從哪裡吐槽才好。

伍朝元說要帶徐世傑看個大寶貝。

徐世傑真心實意地上了三炷香，對著神像拜了一拜，回過頭來問道：「師兄你說這位仙家庇護亡靈我是信的，可你要說這樣匯聚香火就能重塑金身培養龍女，我卻不敢輕信。若是這麼簡單就能成功，當初你們起事的時候就該有自己的龍女鎮壓氣運才對。當年你們在國內號稱百萬天兵，百萬信眾，都沒能催生出一位龍和-圖-書女。現如今在這異國他鄉，靠著唐人街里這萬八千人的香火，就能如願以償了？」

不對，我為什麼要認真思考這個事情的可行性？

徐世傑驚訝道：「原來還有這種緣故，那我可真得上炷香聊表一下心意了！」

聽他語氣嚴肅，伍朝元頓時遲疑起來，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忍不住反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別的先不說，哪吒鬧海那段劇情真是小說里編的！而且封神演義和西遊記里寫的還是兩個版本，你們怎麼連這個都信啊！

徐世傑卻不肯輕易罷休，繼續追問道：「師兄，你能確定自從這廟宇建成之日，就沒有任何洋人進來過？你們保守的這個秘密，真就沒被外國人察覺出什麼端倪？」

「靈！怎麼不靈？求子求財求平安都很靈的，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求不來老婆，這個問題神仙也解決不了。」

徐世傑捂額嘆息，沉默片刻，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師兄，你們供這個沙利葉，香火靈驗嗎？」

這他媽的可真他媽的是個大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