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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就看到在旁邊漆黑無光的小巷子里，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孩正呆站著，雙手捂著面龐低聲嗚咽。

顏姑娘？

顏夏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輕聲說道：「徐少俠你還是等明天再出門吧，既然都已經回來了，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工夫。人家都說天津衛晚上鬧鬼，尤其是像你這身打扮，走夜路容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

顏夏繃著臉陰陽怪氣了兩句，見徐世傑不生氣也覺得沒趣，擺手說道：「你走之後不久，小白也走了，留下一封信說不能在這兒白吃白住，掌柜的親自挽留，也被她婉言謝絕。」

「那倒不是，是最近興起的一個叫做紅燈會的隱秘教團，經常在河上開設法壇，專門吸納女子教眾。你若是想找她們，不妨去河邊尋找掛紅燈籠的小船。不過最好還是換身行頭，據說紅燈會極度仇視洋人，對於教會的二鬼子更是恨之入骨，私底下甚至鬧出過人命。」

魔教殘黨不無可能ｍ•hetubｏｏk•ｃom.ｃom，但說到出人命……

當然他真正關心的，並不是這家酒館有沒有倒閉，而是被他留在這裏的人。

徐世傑笑道：「多謝姑娘提醒，我會注意安全。」

這條街上入夜之後本就沒有行人，就連半夜出來的大煙鬼都難得一見，街道上靜悄悄的，只有那紅衣女孩的哭聲，雖然微弱，但卻清晰可聞。

徐世傑點點頭。

這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徐世傑恍然想起，好像就是跟在李長安身後的那個姑娘，名叫顏夏，雖然看似侍女，但二人並非主僕關係，也是古怪得緊。

只記得當初他將白芷留在酒館的時候，李長安向他承諾，可以讓白芷與這位顏姑娘同宿一室，免得宵小滋擾。

「天王神教嗎？」

這還怪不了別人，全賴自己當時太過衝動，不顧後果。

徐世傑笑道：「您這記性真不錯，老當益壯啊。敢問掌柜的可在家嗎？」

徐世傑正在心裏打鼓，忽聽得耳邊輕www•h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m輕一聲啜泣。

徐世傑心裏嘆了口氣，沒想到轉了一圈，又把她給送回去了。

過不多時，一名神色冷漠的青衫女子從內堂里走出來，上下打量徐世傑一眼，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身份，眉頭微微皺起，冷聲說道：「徐少俠，看您這身行頭，在海外混得蠻風光嘛！居然還記得回來？」

徐世傑有求於人，不敢生氣，連忙賠笑道：「讓顏姑娘見笑了，不知我家的丫鬟是否還在店裡？」

白芷應該不會……但也難說，畢竟這孩子小時候就有過前科。沒有主人管束，尋常道德禮法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束縛力。

幸虧今天沒有下雨，否則徐世傑都要忍不住懷疑，轉過頭去能不能在窗前看到啃螃蟹的小霍。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說實話，這姑娘確實沒有什麼存在感，他也就記住一個名字，連姑娘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還是那家老酒館，內外都沒有什麼變化。

魔教？

畢竟按照和*圖*書北方習俗，除了家裡辦紅事之外，一般掛紅燈籠的都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後來他在廣州又寫了一封信寄往天津，信中除了報平安之外，還有就是催促白芷趕緊回家，別留在天津等自己。這封信他是委託宋掌柜寄給天津的王管事，再由王管事轉交到李家酒館這裏。當時考慮到李家酒館可能已經遭受牽連，對於這封信最後能否送到，他心裏也沒什麼底。

他腦子裡想著事情，邁步往前走。這天津衛號稱九河下梢，乃是當年京杭運河起點，歷來水運發達。別的不好說，想找一條河還是很簡單的。按照顏夏的說法，要到河邊去找掛紅燈籠的小船……這聽起來好像不怎麼正經的樣子。

雖然自家丫鬟不是什麼柔弱少女，身邊還有一隻妖怪保護，按理說不至於被人欺負。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突然分別這麼久，徐世傑心裏還是忍不住擔憂惦念。

顏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住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我聽說，她入https://m.hetubook.com.com了魔教。」

說書先生愣了一下，趕緊搖頭道：「您看您這來的不巧，掌柜的今天正好出去應酬了。不過顏姑娘在家，我去請她過來？」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線索，他也就不再糾結，抱拳說道：「多謝顏姑娘指點，我現在就去河邊碰碰運氣。如果白芷回來，請讓她去晉商會館等我。」

雖然當年他反覆叮囑過白芷，等不到自己就回家去，不過以白芷的性情，肯定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等到確定消息不會輕易離開。

你們家掌柜以前是幹什麼的，你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

顏夏想了想，又說道：「江湖上流傳，說這個紅燈會的首領八成是當年天王神教的餘孽殘黨，各種手段，行事風格都與當年的年魔教如出一轍。只不過因為專收女子信徒，動靜鬧得不大，所以就連官府都懶得理會。」

徐世傑走進門去，來到說書先生的桌前，輕聲問道：「老先生，別來無恙？」

今天早上回來，雖然事出緊急，他沒來得及詢問此事，和_圖_書但王管事也沒提這茬，這就說明他可能不知道信里的內容，白芷也沒來找他，要不然以他的精明不會連一句都不提。

徐世傑心裏鬆了口氣，連忙追問道：「多謝顏姑娘照顧，不知她現在居於何處，我怎麼才能找到她？」

「您這麼長時間一點音訊都沒有，換別的姑娘說不定都改嫁了！」

說書先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臉上表情滿是疑惑，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突然一拍腦門叫道：「啊呀！這不是徐少俠嗎？你怎麼這副打扮，老頭子我差點沒認出來！你這是剛從海外回來？」

甚至就連那個老態龍鍾的說書先生，也在店裡津津有味地就著黃酒嘬黃蛤。

出得門來，看街上行人稀少，徐世傑心中暗笑。這天津衛鬧鬼的故事流傳了幾十年，也不知道李老闆如今有沒有收手，還是說在他收手之後，又有新人填補空缺……

看徐世傑臉上表情微變，她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她並沒有離開天津，時不時的也會回來住兩天，打聽一下看有沒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