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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年輕公子卻是一臉的無辜，根本不打算承認。

公子雖然身殘體虛，但腹中自有韜略，談吐不俗，頗有儒雅氣質。

李長安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我就是來提醒先生擦亮眼睛，李珣李大人，早已不是當年的李景顏了！」

「我怎麼不能來？」

杜仲卿笑道：「要說法子倒也不是沒有，可……」

李長安面無表情，正色說道：「先生應該是記錯了，我可不敢亂攀李大人的高枝！」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入進來，李珣臉色微變，轉頭過去，就看到門外站著一位富貴男子，金絲眼鏡，棗紅緞袍，手裡捏著兩枚大核桃喀啦啦作響。

李珣嘆氣道：「我也不敢奢求其他，只盼著能讓他站起身來，前輩當真沒有什麼法子嗎？」

別說旁人，就連李珣的親生兒子都嚇了一跳。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從未聽父親說起過這門親戚。

杜仲卿笑呵呵地問了幾個時事問和_圖_書題，看他對答如流，點頭對李珣說道：「這孩子不錯，只是可惜了腿腳，要不然日後成就當不在你之下。」

其中不僅包括通常意義上的撞鬼，中邪這種情況，還有更加隱晦的，因為某些原因觸及個人氣運或者家族風水的可能性。

李珣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我府上不幹凈？」

杜仲卿也不挑揀，笑呵呵地拿起筷子就吃，別人敬酒他就喝。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已經不用再講究什麼規矩禮法，都是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只有他挑小輩的毛病，沒有小輩責怪他的道理。

李長安沉默了片刻，拱手笑道：「學生冒昧，一切聽先生吩咐便是。」

李珣臉色劇變，一時間欲言又止。

他當然知道杜仲卿不遠萬里北上天津，主動尋到自己門前定有要事。只不過考慮到這位杜老前輩當年壯舉，他就沒敢主動開口詢問，一直東拉西扯，只想等一會兒飯菜端上來，找個合適的時機試探。

所謂m.hetubook.com.com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李珣站起身來，盯著李長安沉聲問道：「你我之間的事情暫且不論，杜老前輩今日是專程前來尋我，你卻跑到我家來擺出這副嘴臉，是要給前輩難堪嗎？」

要說這李這府的門房沒什麼眼力見兒，可廚子卻是一等一的水準，說話的工夫就張羅出一整套的流水席來，什麼清炒蝦仁、瑪瑙野雞、七星蟹羹、八珍豆腐、扒通天魚翅，燴高麗銀魚，一道道一樣樣都是色香味俱全。為了照顧客人口味，甚至還準備了西式的蒜燒牛舌，奶油濃湯與麵包果醬。

李珣賠笑道：「前輩有話但說無妨，只要是李某能做到的，一定儘力而為。」

李珣的臉色越發難看。

杜仲卿這邊隨手開了方子，挑了一些溫養神魂的藥材，另外再多叮囑一句，若是還想要傳宗接代，切記不可再碰煙土，那玩意兒抽多了有可能導致字面意義上的斷子絕孫。

這邊吩咐下人準備m.hetubook.com.com宵夜，一邊給兒子做了介紹，這年輕公子名為李懿，今年二十有五，家中長子，精通英法雙語，如今在大鴻臚寺擔任翻譯工作。

杜仲卿點頭道：「不錯，軍艦在哪裡，老夫並不知道，只知道艦上的龍符，是留在你手裡，對不對？」

來人正是那李家酒館的老闆李長安。

李珣沉默半晌，點頭道：「龍符在我手上沒錯，卻不知前輩為何要打探此事？此乃國之神器，尋常人輕易窺探便是重罪，先生……意欲何為？」

李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揮手招呼下人擺席。

李長安不緊不慢地揉搓著手裡的核桃，盯著李珣的臉色變化，輕聲問道：「先生說的，莫非是當年尚未完工命名的那艘霸下級軍艦？」

杜仲卿看了看李珣，又看了看李長安，呵呵笑道：「你們兄弟倆……這些年來關係似乎是生分了許多啊。」

「他的病根不在腿上！」

杜仲卿只是拿話點了一點，看父子二人臉上都沒有意外之色ｗｗｗ•ｈeｔubooｋ•cｏm•ｃom，也沒有接茬的意思，他也就沒往下深說。

「你怎麼來了？」

「你——！」

結果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直接撕破了麵皮。

李珣正要發怒，杜仲卿突然抬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兄弟今天就當是給我老頭子一份薄面，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吃一口飯，喝兩杯酒，聊聊家常如何？」

以他李大人的身份地位，想找到江湖上的奇人異士，也不見得能有多難，也不見得就非要等他這位「神醫」來把脈問診，既然不願意說，那就是有難言之隱，外人自然也不好多問。

李長安起身正色說道：「小本買賣，倒也衣食無憂，承擔得起先生花銷。先生若無其他事，不如隨學生回家去，家裡床鋪乾淨，無人攪擾。」

李珣正色道：「只要是李某知道的，必定如實相告。」

李珣搖頭道：「不在。」

杜仲卿哈哈一笑，一拍大腿道：「那我問你，當年福州港那艘軍艦呢？」

李長安並不理他，見杜仲卿沒有要起身的意思，h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com又問道：「莫非先生找此人是有正事要辦？不知學生能否替先生分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杜仲卿拿眼一看，見夏侯羡也吃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咳嗽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先混個肚圓，省得一會兒老夫說話不招人待見，一老一小被人趕出去流落街頭，那就不好玩了。」

杜仲卿微笑著擺手道：「不必多禮，老夫也不知道你在天津，你倒是消息靈通啊，如今做何營生？」

李長安只是瞟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邁步來到杜仲卿面前躬身行禮，口中問候道：「先生別來無恙？」

所謂衝撞太歲，是一種比較籠統的說法。

大鴻臚寺少卿李珣，李景顏，津門老酒館主人李長安，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二人居然是一對兄弟？

杜仲卿搖頭道：「我不怕你不儘力，我怕你不跟我說實話。」

杜仲卿笑道：「老夫就是個遊方郎中，哪在乎什麼神器不神器的。這話是有人托我來問，具體詳情我也不想知道，只問你一句，這艘船還在國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