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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江湖人一定都很聰明，但能活成老江湖的基本上沒有傻子。

老瞎子沒好氣道：「滾蛋！你們拿我當流氓呢！徐少俠，老瞎子早年間機緣巧合，給大將軍看過面相，是真龍還是假鳳，你我口說無憑，讓我摸一下白仙姑的頭骨即可。無論真假，老瞎子以師門起誓，從此閉口不言！」

但要說到江湖上的事情，或者說是平民百姓的家長里短，市井間的三教九流，官老爺對此的掌控和了解力度就遠遠比不上真正的老江湖了。

徐世傑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道：「不是。」

提著鳥籠的老頭笑眯眯地打量著徐世傑與白芷二人，嘴裏說道：「男才女貌的，還挺般配。讓小白仙姑給你做丫鬟，你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壽數？」

要說白芷還有這麼一層身份，大傢伙仔細一想，心裏八成是信的。

反倒是要讓洋人來判案的話，整個紅燈會上上下下，只要是母的拉出去槍斃就不冤枉。

冷不防ｗｗｗ.ｈeｔｕｂooｋ.cｏm.cｏｍ旁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徐少俠與白仙姑在津門驅逐洋夷，功德無量。如今即將遠行，老瞎子身無長物，只有一點算命的本事，不知可否為白仙姑摸一摸骨？」

白芷笑嘻嘻地介面道：「我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

只要是江湖人，對於造反這種事情那必然是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

國運不要了？氣運折損不在乎了？生死也置之度外了？

或者說是沒有什麼臉面去信的。

除非……

一般官府說這人有什麼什麼罪名，老江湖是不會輕信的。別說江湖人，公門中人自己都未必信。官字上下兩張口，最喜歡玩弄這嘴皮子上的把戲。

當曹正寶提到龍女的時候，各派掌門心裏都是咯噔一下，忍不住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想到官府刻意遮掩的居然是如此重要的秘密。或者換句話說，誰也沒想到，在慕燕翎大https://ｍ.heｔ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將軍還年富力強手掌大權的時候，朝廷居然還敢故技重施。

要論到處理公文主政一方，十個老江湖綁在一起都未必有一個縣太爺厲害。

第一這是官府中人親口承認的，雖然大家心裏都清楚，官府不可信，但這種時候你也信不了別人，只能寧可信其有。

不是說大家不相信天王神教有這個本事，至少前半段是非常合理的。也不是說龍女不能造反，龍女造反說明如今的朝廷已經不得人心，那是朝廷需要擔心的事情。

蘇合猛一跺腳，肩膀上彩色布條四散飛舞，就連地面都顫了一顫，惡狠狠地說道：「瞎子！這是我干閨女，你碰她一下試試！」

但非要說她是天王神教殘黨竊奪龍脈催生出來的邪魔龍女，意圖勾結洋人扯旗造反……這個事情就很值得商榷了。

你看這白仙姑像是去造反的樣子嗎？

紅燈會與洋人不共戴天，燒教堂，殺洋人，幹了多少天ｍ•ｈｅtuｂｏok•ｃｏm.ｃｏm津人想干卻又不敢幹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上你說紅蓮聖母勾結洋人，津門的老少爺們兒可不敢苟同。

一般的小女孩哪有這本事？你教都教不出來。

混江湖只能靠命。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知道真正的龍女是誰！

徐世傑說她不是，那又有什麼證據？

還是說這朝廷已經爛到不可救藥，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逮著這一隻羊往死里薅了？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分辨事理的一套辦法。

老瞎子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徐世傑笑道：「我花整整二十兩銀子從青樓里把她買出來，在家裡一直養到這麼大，讓她服侍我是她的本分。」

眾人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計較，但明面上該做的文章還是得做。畢竟他們要是不想跟著造反的話，回去坐館還得繼續看官府的臉色。

就跟大戶人家的粗使丫鬟一樣，左手一隻行李箱，右手拎著鹹菜醋罈子，背後還有鼓鼓囊囊的包裹，一看就是過日子的人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

朝廷眼中的江湖，本身就是最大的反賊窩。

這和做官不一樣，做官有的時候可以靠家世，靠親朋，靠財力。

不管官面上是什麼說法，自己還是得有自己的判斷。

這年月又沒有什麼科學的驗血方法，證明你媽是你媽很簡單，反倒證明你媽不是你媽那就難了。

徐世傑聽他這麼一說，突然生出好奇之心，忍不住求教道：「不知大將軍的骨骼面相，與尋常人有何不同之處？」

拎鳥籠的老頭兒笑道：「要不你就給我們一個準話，也省得大傢伙費心猜測。我還是那意思，從您二位嘴裏說出來的話，我們老少爺們兒信得過！」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在場眾人又有哪一個不是武藝精深之輩，聽得清清楚楚。有的人鬆了口氣，但有的人卻緊皺眉頭。

第二就是以白芷這一年來在天津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時運、心機、智謀、意志缺一不可。說她是龍女，大家心裏是認可的，別說hｔｔps://www.hｅｔｕｂｏｏk.cｏｍ.cｏm龍女了，再讓她這麼玩下去，用不了兩年說不定就能肉身成聖位列仙班。

至於說造反，造反這種事在江湖人眼中可算不得什麼大罪過。造反造反，順著史書往上看，哪一次造反不是官逼民反？

這個事兒得掰開來看。

關鍵在於勾結洋人這個指控……說她勾結洋人，天津人是不太信的。

一般形容一個人頭腦精明，就會說他是老狐狸，老江湖。

徐世傑轉過頭去，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白芷身旁，臉上戴著墨鏡，手裡拎著二胡，如同街邊乞丐一般的乾瘦老人，搖頭笑道：「老先生這話說得好沒有道理，我家丫鬟清清白白的身子，哪能讓你亂摸？」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就沒有辦法了。

套用徐二少爺剛才的說法，要是有漢奸罪，滿天津衛抓人，捋著城牆根槍斃十二圈都輪不到她白芷白仙姑。

官府方面一口咬定白芷的龍女身份，但是又拿不出任何證據。

不是不相信，而是這個答案，細想起來絕對不只是表面這一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