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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亞猛然驚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節外生枝。

「放輕鬆，我的老夥計，你對我的偏見一直都很深。」

摘下單片眼鏡，老院長搖了搖頭，對眼前局促的年輕人說道：「馬歇爾先生，你的這個想法未免太過於超前了。同時，也太不了解人性……」

前所未有的憤怒幾乎要衝垮羅亞的理智，但無數年歲月的積累，讓他在極度憤怒之中依舊能夠保持冷靜的思考。他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啟程以來所遭受到的一切禍亂的根源。

如玫瑰般鮮紅的巨型十字架，伴隨著鋪天蓋地的聖潔羽毛，從天空中緩緩落下。

要麼……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禮物。

天堂的寶物——天使拉結爾之書，傳說中記載著天上地下一千五百奧秘，甚至包括天堂與地獄的過去和未來，天使與惡魔與人類的前世今生，方舟的建造，卡巴拉生命之樹的原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個道理不管放在哪裡都通用。

羅亞冷笑道：「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

「這與人性無和-圖-書關，而是在混沌中必然誕生的秩序。」

皮膚黝黑如同焦炭一般的女法老從濃霧之中走出，面對著羅亞，咧開嘴露出口中雪白的牙齒與健康爽朗的笑容。

羅亞將手指尖抵在古老昏黃的書頁之上，口中輕聲念誦道：「秩序，是混沌的均衡。」

「拉結爾之書……」

羅亞瞳孔微縮，下意識地驚呼道：「奈亞……」

誰又能想到，拉哈伯手中居然還留有一份拉結爾之書的副本呢？

不對！

在他的引導之下，那高天之上的目光已經轉移了過去。

時間的概念，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年輕人鼓起勇氣正色說道：「在古埃及的神話中，每一名死者前往陰間時都會受到審判。死神阿努比斯會將他的心臟擺在天秤之上，而另一端則放置一根羽毛，當心髒的重量超過羽毛時，就意味著此人生前是一名惡人，他的靈魂就會被怪物吃掉。」

他轉過頭，看向船尾客房的方向。

「拉哈伯……」

高天之上傳來威嚴而又仁慈的聲音：「請你回歸地獄和-圖-書！」

羅亞抬起頭注視著高天之上的太陽，輕聲說道：「米迦勒，你有兩個選擇。」

這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呢？既然上了我的船……

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被定格，包括那高天之上的目光。

「論自由市場經濟供應與需求中的均衡點？」

太過於血腥暴力，容易嚇壞主的羔羊。

……

感受到鎖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緩緩投向自己手中的拉結爾之書，羅亞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但是拋開此人是否有罪不談，我認為真正的問題關鍵在於天秤能夠達成的平衡——從理論上來說，只要增加羽毛的重量，就能讓罪人的靈魂也安全通過審判。」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出這種額外的想法，但這個時候就算是後悔也已經晚了。

而由他親自主導的儀式魔法也已經來到了尾聲。

在上帝創世之時，曾經命令混沌之蛇拉哈伯，將天上的水和地上的水分開。拉哈伯拒不從命，便被上帝斬為兩段，從此天地分離。

但在信仰拉哈伯的埃及法老率兵追殺以wwｗ.hetｕbook•coｍ•cｏｍ色列人的時候，上帝命令拉哈伯分開紅海讓以色列人逃生，又遭到拉哈伯的拒絕，於是再度被打回地獄，成為地獄中的惡魔君主。

就在英國皇家科學院的教授們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刊登在最新一期內部學術期刊上面的宇宙黎明妖精的時候，距離此地不遠的倫敦劍橋大學人文社科學院內，一份新鮮出爐的論文擺在了院長的辦公桌上。

第七天已經過去，而星期一還未到來。

「秩序，是混沌的笑話。」

當然，在現如今已經都不知道被修改了多少遍的聖經裏面，再也看不到這些古老秘辛的記載。

因為地球尚未開始自轉。

灰綠色的濃霧從虛空中噴吐而出，一張張表情各不相同的黃金面具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一隻包裹覆蓋著層層繃帶的手緊握著沉重的黃金權杖從濃霧中探出，緊隨其後的卻是色彩鮮艷如同剛剛織造出來的，金藍色相間的古埃及傳統貴族服飾。

儀式的終結已不可逆，不可名狀的變化正在發生。被外神修改扭曲的神言最終會呈ｗww•ｈeｔuｂｏoｋ.com•com現出怎樣的結果，就連羅亞自己都不得而知。在這最後的緊要關頭，他只能放軟身段，用近乎委屈的語氣和這位出了名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八蛋溝通。

當人類與惡魔為爭奪遺失的拉結爾之書爆發戰爭時，上帝又命令拉哈伯在紅海中將拉結爾之書尋回並呈繳天堂。因為這次的功績，上帝又恢復了他的權柄。

高天之上傳來一聲輕嘆：「你又一次辜負了主的信任。」

在亞當被放逐出伊甸園之後，座天使長拉結爾因為同情他的遭遇，將自己親手編寫的這本神書贈予亞當。而其他的天使懼怕亞當掌握書中的奧秘知識，將其騙出擲入紅海之中。

裹挾著烏雲與雷霆的企業號從虛空之中緩緩現身，被金色的陽光包裹其中。

要麼，多管閑事，然後不死不休。

就在他念誦出這句話的同一時間，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戲謔的笑意，念誦出看似一致但結果卻完全不同的神言。

船艙中的羅亞一臉陰沉，抬起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按，一本浸透著古老蒼茫氣息的羊和-圖-書皮紙書出現在他面前，書頁緩緩翻動。

……

「原初之水，混沌之蛇，埃及眾神之父，偉大的努恩大人啊，難道你自己都不覺得自由市場均衡價格這套東西就是個笑話嗎？」

你們當老子這艘船是諾亞的方舟嗎？怎麼什麼他媽的牛鬼蛇神都跑上來蹭船！

他並沒有說是哪兩個選擇，但他相信以來者的智慧，此事無需多言。

太平洋上空，熾熱的陽光幾乎融化了整個天地，讓人無法區分出天空與海洋的界限。

「奈亞！我沒有招惹你！」

「教授，您一直對我說，科學不分善惡。」年輕人正色說道：「我認為這個問題與善惡無關，只是一個單純的經濟學問題。」

「我的上帝啊……」老院長感慨道：「這真是個該下地獄的想法，我很懷疑你的靈魂是不是都已經被惡魔給扭曲了！」

在那超越時間，超越想象的黑暗深處，潛藏著的古老外神，伏行之混沌——奈亞托拉提普！

拉結爾之書的書頁飛快翻動，最終停留在講述上帝創世的第七天的最後一秒。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