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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啊？」

徐世傑搖頭道：「你看到的是十萬人，我看到的是十萬頭豬……不，可能連豬都不如，野豬還能殺人呢。這就是十萬頭任人宰割的牛羊！就像你說的，加州水土豐美，物產富饒，生活環境太好了。就算是在街頭做流浪漢，撿洋人吃剩的垃圾，也比國內的境況好上十倍……」

伍朝元等人開設的中華慈善協會，就曾經受到過華記的幫助。雙方並非敵對關係，事實上關係還不錯，逢年過節都要互相拜訪，稱兄道弟。

李雲鳶盯著徐世傑的眼睛大聲說道：「我這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的華人，只要有手有腳就會去找工作，哪怕再苦再累他們也不會去做流浪漢，他們知道好賴，他們都想過好日子！所以他們才會相信你許諾給他們的鬼話！」

「你應該不會不明白，這種天真的上進心，才是真正的取禍之道吧？」

所謂非法移民，除了規模最大的華人群體之外，還有為數眾多的黑人、墨httｐs://www.h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ｏm西哥人、拉美裔、東南亞裔……

總體上來說，舊金山，乃至於整個加州，確實是充滿了活力，擁有很多出人頭地甚至逆天改命的機會。因為這座城市實在是太年輕了，還來不及形成穩固的利益階層，也沒有多少牛鬼蛇神興風作浪。

李雲鳶看著牆上的地圖，忍不住脫口而出——雖然她看不懂，但野性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一群土雞瓦狗。

徐世傑搖頭嘆氣。

在舊金山的華人聚居區之外，還有一家由華人開辦的企業，名為華記遠洋商貿。和廣東的鄉下豬仔不同，這批華人主要來自福建與馬來西亞，雖然數量少，但是普遍接受過高等現代教育。其中有不少人都已經在美國安家置業，子女就讀高等名校，畢業之後出來做律師，做醫生，甚至是政府公務員。

哪怕是加州州長都未必能搞清楚，州內現在到底有多少華人，保守估計也在十萬以上。

至於所謂的美國hｔtｐs://ｗww.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ｏm國民，看起來長得差不多，實際上內部派系也亂得一逼。每個國家的移民都各自抱團，對於其他國家的白皮佬的仇恨度一點都不亞於黑皮黃皮的異族。

「你給我說清楚，這麼好的基業你憑什麼不要？」

整個加利福尼亞州，從伯克利到薩克拉門托，從聖何塞到洛杉磯，幾乎所有成規模的大城市，甚至是鄉下都有華人活動的蹤影。

「哪裡好？」

但徐世傑並沒當回事。

那個時候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考慮，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覺得所謂堂口也就是類似江湖幫派之類的存在。

「啊？」

「給我三千兵馬，半年時間我就能打下整個加州！」

而檀香社，從來都不是江湖中人。

徐世傑在中華樓的辦公室里沒有其他裝飾，只有一張幾乎佔滿整個牆壁的巨大地圖。

李雲鳶火冒三丈。

雙方生活的不是一個圈子，更不是一個層面。

「哪裡……」

在這其中又以愛爾蘭人和義大利人最為和_圖_書出名，愛爾蘭人是出了名的窮橫，又臭又硬，在華人勞工到來之前，他們才是美國人民心中當之無愧的老鼠蟑螂，禍亂之源。只不過後來隨著南北戰爭結束，大量黑人爭取到生存權利，以及華人勞工的大量增長，他們突然之間就發現愛爾蘭人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但也就僅限於此。

「沒有三千兵馬，也沒有半年時間。」

別說洋人，就連徐世傑在算出這個數字之後都感覺頭皮發麻。

至於義大利人那就更不用介紹了，他們既擁有老歐洲人最正確的身份血統，又比華人更加團結，善於經營，在當初混亂的移民潮中佔據了不少優勢。

這不是完整的地圖，而是由無數個便簽、紙條層層疊疊粘貼在一起，組合出來的龐然大物。上面寫滿了這一個月以來從四面八方收集到的情報信息。

對不起，我對你期望太高了……

和聚居的華人一樣，義大利人也有自己聚居的地區，並且牢牢把持著各種利潤豐厚的灰的色產業鏈，甚至能夠對市政府www.hetubook.com.com與議會施加影響。

李雲鳶張開雙手，做出一個抱住整面牆的動作：「你看，這都是農場，礦場，海港……多好的一塊地啊，咱們有十萬人！十萬人！只要你振臂一呼……」

而海外華人的勢力還遠不止於此。

「空中樓閣，夢幻泡影。」

各種江湖幫派，宗教社團自不必說，真正讓徐世傑感到意外，但也可以說是在情理之中的——以伍朝元等天王神教殘黨所經營的唐人街，並非華人群體當中唯一的核心力量。還有一支隱藏在黑暗之中，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毫無存在感，如果不是這次全方位摸底，根本不可能發現端倪的勢力。

當初杜仲卿曾經和徐世傑說起過，檀香社在東南亞及南北美地區都有堂口，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繫他們幫忙。

「把情況都摸清楚了，做正事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你是打過仗的，難道不知道知己知彼，然後畢其功於一役的道理嗎？」

徐世傑站在窗前，輕聲說道：「最多兩個星期之後，我們就離開。」

在舊金山ｈttps://ｍ•ｈetｕｂoｏｋ.coｍ•cｏｍ是不能簡單用族裔來劃分人口數量的，只有「非法移民」和「美國國民」，這兩者其實也就是早來二十年和晚來二十年的區別。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只是想要做一番事業的話，從這裏起步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舊金山的華人幫派大大小小上百個，基本上都是鄉黨之人組成的小團體，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是為了抱團取暖不受欺負，跟國內那些歷史傳承悠久，黑白兩道通吃的大幫派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檀香社，舊金山分部。

徐世傑平靜地與她對視。

現如今舊金山市的常住人口大約在二十萬左右，其中華人就有兩萬五千人之多，以灣區為中心，佔據了整整十個街區。除了以中華樓作為地標建築的唐人街之外，其他地方都不怎麼出名，但也隱藏著不可小覷的力量。

「我不知道啊！」

李雲鳶目瞪口呆：「去哪兒？這兒不好嗎？你在這兒磨蹭了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們給你收集這些情報，把他們累得跟狗似的，然後你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你說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