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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從五千年前開始絕地天通，四千年前開始治水鑄鼎，三千年前以禮法取代殉祭，兩千年前高呼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古老東方文明來說，本就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再遇上徐二少爺這種混世魔王，根本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

武道修行，最終是要求道，證道。而道不分高低，只有難易。

前者是一種技藝，而後者是一種思想。

「等一下，那個……」

他僅僅是看了一眼，巨大的疲憊就立刻湧上心頭，雙眼刺痛到忍不住流淚，大腦神經尖嘯著，將他從超現實的維度中強行拖拽回來。

和諧公社遺留的夢境，被他身後影子之中孕育的惡魔虛像徹底融合吸收，從中誕生出全新的權柄。這是七大原罪之外，憑空生成的新罪，其本質就連地獄都無法容忍，只能在幻夢境中降生。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睡了多久？」

北方十三家武館聯盟，各派掌門人收徒最看重的不是和*圖*書天賦，而是心性。有沒有天賦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個人心性沒個十年八年根本看不出端倪。

許多西方人將東方的武道誤認為是神秘的東方巫術，這其實並不能說是完全的誤解。

徐世傑知道自己的道在何方，只是道路崎嶇難行，更有怪石攔路，幾乎無法通行。所以這整整一年以來，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清掃這條道路上的障礙。

不相信救世主，自然也不相信天堂，更不會相信地獄。

由此在市面上衍生出「師父不教真東西，武術沒落」之類的傳聞謠言。

東方武術與武道之間的區別，與西方魔術和魔法之間的區別極為類似。

他看到繪有貓頭圖案的戰艦正在橫渡虛空，從幻夢境駛向月球。艾妲坐在船長室里，一邊擼著懷裡的大貓，一邊笑嘻嘻地衝著自己擺手。

坐在地上茫然地注視著天花板整整十秒鐘之後，她已經完全忘和*圖*書記了夢境中所有的記憶。

馬老七當年之所以下山從軍，就是覺得南少林的佛法不適合自己，好男兒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一生戎馬轉戰南北，殺得屍山血海。

徐世傑的兩位師父，以及他在出門之後遇到的李長安、黃師叔等各路絕頂高手，無一不是踏足於道境，堅持心中理想，百折不撓。

他看到橫貫天際的銀河之上，同樣奔流不息的時間長河，以及坐在河邊玩弄著手中卡片的睡衣白髮少女，將卡片上的鏡頭對準了自己所在的方向，面無表情地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數字二的手勢。

現實世界，安傑麗卡渾身一個哆嗦，從桌子上狼狽地翻滾到了地上。等她捂著腦袋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滿屋子肆意生長的奇花異草，那五顏六色的花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盛開又迅速枯萎，奇詭的色彩攪得她腦子渾渾噩噩，完全無法思考。

從武術提升到武道的境界，哪怕是從字面上來理解，也應和_圖_書該明白，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道。

在成為地獄大君的那一刻，徐世傑的目光穿透了幻夢境的維度，投向維度之外的無盡虛空。

其名為忤逆。

對於酒色財氣的追求不叫道路，你要真能研究出點東西那也罷了。而絕大多數人心裏想的不過就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人生理想若只停留在這個層面，就算把「真傳」擺在你眼前，你也照樣視而不見。

那是一朵巨大的蓮花，無數的花瓣包括著蓮心中的宇宙。而自己現在所身處的幻夢境，不過只是其中一片色彩斑斕的花瓣……表層上的一縷纖維。

許多人都把所謂的「真傳」理解為更厲害的武學，更精妙的招式，因為他們只能理解到這個層面。年輕氣盛聽不得老人說教，由著自己性子胡來，等到上了年歲才追悔莫及，這種例子實在是太過稀鬆平常。

李長安三次刺殺皇帝失敗，幾乎道心崩毀，而後不再痴心妄想，只求護得浮世一隅。讓他再hetubook.com.com去刺殺皇帝可能有點困難，但就在天津衛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幾乎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他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己看到的是蓮花？

他看到了混沌。

每個人觀察到的混沌都不同，這一點徐世傑還是知道的。

至此，立志，證道！

而黃師叔卻與他完全相反，堅信佛法慈悲，要懸壺濟世，普度眾生。武道在他心中並沒有醫術重要，可偏偏就這樣步入了絕頂境界。

心中若有所動，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另外一個方向。

安傑麗卡揉著太陽穴哀嘆道：「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完全想不起來了。」

找到自己的道路，方能前行。

在持續了成千上萬年的，對於神明的迷信和崇拜之後，人類終於開始相信自己，擺脫對於神的依賴。

否則就只是學了一門吃飯的手藝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艱難地回過神來，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扶著桌子坐回到椅子上，抬頭看到徐世傑正在津和圖書津有味地品嘗著浸透了湯汁的麵包。

直到今天，他也沒有把路上的石頭清掃乾淨，也沒有找到最好的答案。

是人對於神的忤逆。

徐世傑打趣道：「我建議你去多喝點水，或者催吐一下，以免讓蘑菇里的致幻毒素傷害到你的腦神經。我個人建議你，下一次無論認不認識蘑菇的品種，都別往湯里隨便亂放。」

在那彷彿無底深淵般的大旋渦中，一片枯萎凋零的花瓣正在緩緩下落。

「睡醒了嗎？野外生存專家！」

這種大逆不道的思想，對於祖祖輩輩，生生世世都浸泡在基督教會信仰洗禮中的西方人來說，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大逆不道之舉。

但卻在機緣巧合中，繼承了五十年前最初的那些開路者的意志，夢想，以及期待。

洪阿九當年立志改天換地，加入天王神教，與立志護國安邦的天下第一劍客秋慕言決戰于兩軍陣前。後來秋慕言一敗塗地，洪阿九曾對徐世傑說，那一仗他其實沒贏，只是秋慕言自己亂了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