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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子自曝身份之後，我對家裡就有些擔心，所以往天津發了一封電報。」

太快了！

這叫人情世故。

徐世傑擺手笑道：「平時什麼祭祀典儀用不著你來操心，你就負責出去幫我宣揚，給街坊鄰居解釋這五位正神的來歷根腳。然後等到四海商會那邊的規章制度定下來之後，還要你繼續幫我宣傳，加入商會的種種好處。舉個例子來說，我們準備在華人區投資興建一批居民樓，給大家解決現在最緊迫的住房問題。」

面對徐世傑的詢問，黃阿婆卻沒有立刻答應，在心裏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道：「真君恩賞，老婆子自然不敢推辭，可您看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怕耽誤了真君的正事啊！」

華人內部的宗教信仰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

一切從頭開始，要憑空打造出計劃中的龐然大物，即使不考慮那些負面因素，眼前也是千頭hetubooｋ•com.cｏm萬緒，各種急需解決的問題積壓如山。

……

「我早上七點在電報局發出去的，到午後三點就有了回信。」

手裡沒有可用之人啊……

中國人，自有中國人的遊戲規則。

狼人肆虐的時候，有哪家的神仙站出來保護自家信徒了嗎？

徐世傑第二次來舊金山時，曾經試圖統一華人區的宗教信仰。他採取的做法是強行將所有的神仙都放在一個廟裡面，讓大家一起來祭拜。這樣你拜我的神仙，我拜你的神仙，大家就不會因為宗教信仰方面的問題發生衝突。

徐世傑接過電報，看上面落款，是王管事的回信。

能不能安好，難道我心裏會沒數嗎？況且你又不至於缺錢，只說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徐世傑瞬間皺起眉頭。

徐世傑將電報在手指尖轉了兩圈，抬頭問白芷：「你怎麼想？」

甚至就連中國的狂信徒，也不能與西方世界hetubook.com.com常規意義上的狂信徒一概而論。

檀香社那邊除了醫生，基督教會至少也提供了聖水。

拜這些神仙有沒有用？沒有用！

但這個想法還是過於天真了。

洋人的狂信徒從字面意義上理解，就是狂熱的信徒。

得想辦法薅個人過來頂班，不能把自己的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

中國的狂信徒卻不一定是信徒，他都未必知道自己信的是啥，但就是深信不疑。

雖然不能說是什麼壞習慣，但這和徐世傑的預期相差甚遠。

至於其他那些仙家，徐世傑認為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怎麼了？」

「放心，我交給你的事情，都是你能做的。」

除了基督徒之外，其他的華人並不介意這種神仙混搭的方式，你讓我拜那我就拜，反正禮多人不怪。但在回到家裡以後，又會重新給自己信的神仙再點上三炷香開一個小灶。

徐世傑自己對htｔps://m.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於這些東西也不是特別熟練，不過是趕鴨子上架多讀了幾本書，比唐人街上這些文盲大老粗看得長遠一些罷了。

白芷正色說道：「如果真的一切安好，王管事肯定會在電報里詢問我們現在的情況，以及何時回國的信息。既然什麼都沒有說，那要麼是這封電報根本沒落到他手裡，要麼就不是他心甘情願發出來的電報。錦衣衛既然對我如此重視，那就算是在電報局安插眼線也不足為奇。」

面對黃阿婆不解的眼神，徐世傑抬手招呼她坐下來，低聲說道：「做事都有先後主次之分，你得先讓大家熟悉我們供奉的正神，具體怎麼說，我一會兒都給你寫下來。然後再跟他們講四海商會的好處，至於蓋樓的事情，不要公開出去，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然後再挑選那些誠心祭拜的善男信女，跟他們透露一些口風，但也別把話說太透，明白我的意思嗎？」

「什麼wwｗ•ｈｅtuboｏk•coｍ•ｃoｍ時候發的電報？」

「不要提我的名字。」

狂信徒終究只是極少數的奇葩，而對於大多數中國人，尤其是海外華人而言，對於宗教信仰的態度就是什麼都信一點點。

就在徐世傑腦子裡面冒出這種想法的時候，白芷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捏著一封電報，臉上表情嚴肅凝重。

黃阿婆一拍大腿，豎起大拇指誇讚道：「這敢情好啊！真君不愧是咱自家的福德正神，要是信正神就有小洋樓住，誰還會信外面那些妖魔鬼怪？這事兒老婆子能辦，必定要讓大家都知道，這是真君您的大恩大德……」

天津衛和山西老家那邊是沒有電報聯繫的，早上發，下午居然就收到了回信，還是如此的敷衍了事，說什麼一切安好，無需挂念？

不是中國人不信基督，中國人其實什麼都信，但也可以說是什麼都不信。

只有八個字「一切安好，無需挂念。」

只有在中國人這裏，才算是一腳踩進了泥潭，進退不得和圖書。

送走黃阿婆，徐世傑看了一眼桌上堆積成山的紙質文件，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

無論是愛爾蘭人還是義大利人，墨西哥人還是深色皮膚的人形農具，都無一例外地會被基督教會吸收成為信徒。不是說他們原來的信仰不堅定，只能說是他們的信仰太原始，抵擋不住真神信仰理論和體系的衝擊。

徐世傑點頭道：「去叫張贇過來！」

黃阿婆笑道：「明白，明白！升米恩，斗米仇嘛，真君您是要為同胞造福的，可好處給得多了，又怕人心浮躁，壞了好事。還得考驗考驗他們，就像唐僧取經一樣，不能得來太容易，反而不珍惜。老婆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個時代的十字教可以說是號令武林，莫敢不從。洋蔥不出，誰與爭鋒？

當然，他也犯不著為此再發動一場宗教戰爭。

「黃阿婆，我這老龍堂里正好缺少一位廟祝，我看你敢當街攔路救下這小丫頭，算是有點膽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挑起這份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