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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張贇都不想聽，沒意思。

張贇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其實咱們的神話傳說，僅限於中原地區，就連國內都沒有統一。草原上有長生天的傳說，青藏高原上以密宗佛教為主，西北地區這些年來更是被伊斯蘭教統治。龍女殿下著書的目的，就是為了正本清源，將國內各個民族的起源歷史融合在一起，其中的意義，與當年始皇帝統一度量衡一般無二。」

「你們來舊金山的時間也不短了，對於這裏的情況應該有所了解。」

這裏並不針對某位欽差。

張贇給每個人都散了一根煙，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蹺起二郎腿，示意大家放鬆下來。

張贇笑道：「龍女為什麼不在國內，這個問題，家裡人有沒有好好想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當初是誰強迫慕燕翎提前入世的？咱們自家人，就不用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話了吧？」

張贇壓低聲音說道：「這隻是第一卷，還有後續和_圖_書的章節。龍女殿下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修訂神話。」

張贇笑了笑，從桌上拿起一本書，扔給劉千戶：「這本上古封神演義你們看過了嗎？」

人要有自知之明。

既然決定見面，那就沒必要再給他們甩臉色，張贇並不想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職場上最忌諱越級干預，無論是上級領導插手，還是下級人員上報，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劉千戶心裏鬆了口氣，抱拳笑道：「大人說的意思我們懂，這不出國，真是不知道外面天地廣闊。國內習慣了的那一套東西，在外面確實不好使。還請大人放心，我們這些兄弟都以您為尊，聽您指揮，絕無二心。」

如今的錦衣衛衙門就處於這種躺平擺爛的狀態，大部分老人都是在混吃等死，笑看年輕人奮鬥拼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火不燒到眉毛堅決不挪屁股。

所以他現在心平氣和。

劉千戶頓時愣住和_圖_書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贇點點頭，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辦差辛苦，能漂洋過海到這裏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也不想為難你們，這邊什麼情況，你們如實彙報就好。不過有句話我說在前頭，你們心裏要有個準備。萬一家裡面有人腦子不清醒，要給你們下達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命令……」

「不用我多說，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舊金山這裏，確實是徐先生的地盤，跟國內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不要考慮動用官面上的手段。也不要寄期望于用家國大義之類的口號，去道德綁架誰。」

張贇抬起手彈了彈雪茄的煙灰。

劉千戶苦笑道：「知道是知道，可我們這些兄弟又能怎麼辦呢？當年舊事，輪不到我們來做決定，如今也不過就是聽命行事罷了。家裡面一直催促，到底要如何交代，還請大人明示。」

「家裡現在最和*圖*書想知道的，就是龍女的動向吧？其實這個時候要還裝作不知道，那就有點自欺欺人了。這很明顯，咱們的龍女殿下，正在為入世做準備。」

這態度就很好，張贇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名不合格的領導，最顯著的標誌就是不拿下屬當人。下屬敬酒他不喝，銷冠夾菜他轉桌……久而久之，離心離德，人走光了，只剩光桿司令。

劉千戶連忙低頭道：「卑職明白，卑職是大人的下屬。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卑職只聽從大人的安排。」

張贇微微一笑，反問道：「你覺得這些金髮碧眼的洋人，也是女媧娘娘捏土做出來的嗎？」

劉千戶不解道：「為什麼要修訂神話？」

只要態度好，會做人，其實很多事都沒有那麼麻煩。

這一次，火終於燒到了眉毛。

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不僅要懂得談判與妥協的藝術，還需要培養出台下打出腦漿子，台上握手笑嘻嘻的堅韌心理素和-圖-書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連殺父之仇也可以暫時擱置。

當初不見面，是不想聽他們說沒用的屁話，就像小說裏面的龍套反派一樣，明明什麼都做不了，還非要說兩句場面話，給自己找台階下。

劉千戶連忙說道：「正是如此，畢竟這一次龍女入世不在國內，而且還有天王神教在背後推波助瀾，家裡對此十分關切。」

你非得天天冷著個臉，牙尖嘴利冷嘲熱諷，整天看不慣這，看不慣那的。除了熟人能忍你幾回，外人誰願意陪你玩。

「國內有些人最喜歡痴心妄想，看到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把徐先生當成宋江之流，以為他上了梁山，心裏還想著招安……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不要做這種美夢。人不能總活在童話故事裏面，要現實一點。你們想要在舊金山設立錦衣衛所，這件事絕無可能，沒有什麼談判餘地。」

「但如果只是在這裏設一個辦事處，平時接收電報，傳遞消和*圖*書息，隨時保持溝通，這樣是沒問題的。我可以幫你們開一家貿易公司，平時做生意賺點外快補貼家用，同時也不耽誤正事。我以前是錦衣衛沒錯，但我現在是四海商會太平堂的副堂主，華興商貿的副總經理。中國政府的情報人員來找我，我無可奉告。但如果是老家人來找我，我會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盡量幫忙。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千戶點頭道：「看是看過了，只是不知道龍女殿下有何意圖，家裡對此也很困惑。」

什麼「你家世代忠良深受國恩」啊，「難道你已經忘記自己的任務」啊，「徐世傑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背叛國家」啊，「狼心狗肺無恥之徒」啊……

不過現在好了，朝廷那邊終於感受到了壓力，放低了身段，學會說人話了。

劉千戶要是沒有這份靈活頭腦，也不可能被委任為這支錦衣衛的首領。

你要有本事直接一槍斃了我，沒本事就不要放這種沒滋沒味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