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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瑞克伸手去拽安全帶的時候發現克里斯蒂娜並沒有回應，回頭去看的時候，那個女孩，那個在警察局辦公室里大嚷著「你們他媽的錯過了一位英雄誕生」的女人坐在駕駛位置上一動不動，儘管膚色黝黑，這一秒卻如白蓮花一樣乾淨。

嗡。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雨夜響起時，德瑞克看著克里斯蒂娜小腹、胸口的兩處槍傷靠了過去：「嘿，我在，我的寶貝，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直升機快來了，你會被救上飛機，被送往醫院，過些日子，你還是那個開著警車的克里斯蒂娜，我保證。」

克里斯蒂娜連血都沒噴出來，鮮血湧上嗓子眼后，嗆的她只能順著嘴角往外吐。

嗡！

汽車在茫茫雨夜裡其實並沒有開出多久就已經看到了不停奔跑的光頭，那時光頭身後出現了一輛道奇、一輛警車和一輛SUV，可是這三輛車內，只有克里斯蒂娜一個人魂不守舍！

「啊！！！」

那時，克里斯蒂娜在安全帶中被子彈撞擊的雙手鬆開了方向盤，整個人于車座靠背和安全帶舒服內搖晃，可是腳下踩著油門的腳依然沒有放開，然而汽車在此時抵達，對準光頭狠狠撞去。

紅色道奇在戈壁上突然提速，由警車和垃圾回收車之間穿了過去，周末此刻剛剛喊完她的名字，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理會。

德瑞克用力點頭，他找了半天才算找到，這還不是在電話簿里找到的，是一通只有一次通話記錄的已接電話。

「嘿，德，我，還漂亮嗎……」這是她中槍以後唯一說出比較順暢的一句。

砰！

光頭死也沒想到這個開車的女人在親眼看見自己于車燈里瞄準、開槍后躲也不躲，他更想不到道奇這輛車在這個女司機被子彈命中后依然在提速。

嗡！

「克里斯蒂娜？」

脫下警服，一個曾經的黑人女警在黑人區背著貪污贓款罪該怎麼生活下去？

要是這一秒整個世界都在用慢動作鏡頭的話，光頭的動作會在能見度極低的雨夜裡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在雨滴滴落於身體那一刻扣動扳機以及槍膛里彈殼蹦出的動作會非常緩慢、AK-47開槍后后坐力頂的他m•h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肩膀微微晃動的動作會非常緩慢、槍口噴吐出火舌後每一次都在上揚的動作、子彈鑽入槍口、對準了克里斯蒂娜飛去的動作，以及克里斯蒂娜在車內連槍都沒想著掏出來，憑藉意志力將腳死死踩在油門上的動作……

「我要當英雄。」

砰、砰、砰、砰、砰……

「手機到底藏哪了？」

看著腳踝已經變形，躺在地上滿臉慘白的鮑勃，賈巴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日里他並不是這麼好脾氣的人，可是眼下，不管這群穿制服的說什麼都得忍著：「我非常、非常抱歉，直升飛機因為天氣原因延誤，剛才已經聯繫過，馬上就到。」

還有機會挽回嗎？

「還愣著！」德瑞克怒吼一聲，一頭鑽進了警車裡，咆哮道：「快追！不然你們就只能祈禱克里斯蒂娜化身為『蘭博』，最好還他媽是帶著配槍的『蘭博』。」

剛才FBI問自己問題時，為什麼會表現得不太正常？

叮、叮、啪、啪、叮……

「嘿，誰的車？你那該死的車燈晃到我了！」

自己在還未被定罪時，已經臭名遠揚了嗎？

「我，我生下，來，就擁有一身，一身黑色皮膚，在死之前，我想乾淨的，離開，離開這裏……」這會的克里斯蒂娜完全想不到任何形容其、語氣助詞，只能用最簡單的話語平白敘述：「漢斯的，錢，是我拿的，我拿的……」

……

「非常抱歉，我們來晚了。」賈巴爾從車上走下后，衝著艾華德走了過去，他一眼就能看出艾華德的警銜比周末高。

「克里斯蒂娜，你他媽開慢點，那個傢伙的槍法……」德瑞克在後邊不顧風雨地打開車窗瘋狂大吼，剛才鮑勃被放倒的時候他的心已經在揪著了，他不想退休之前再去參加誰的追悼會。

難道真的和母親舉家搬到聖安東尼奧？

周末沒理會抬著鮑勃往車後座放的那兩位，伸手從另外一個褲子兜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電話時，他撥通了克里斯蒂娜的號碼……

局長？

嘟、嘟、嘟……

「嘿，中槍的又不是你。」鮑勃看見周末如此不高興的表情，不理解地說著。ｈｔｔｐs://ｍ.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oｍ

克里斯蒂娜腦子越來越亂，她本來也不是可以洞察一切的人，不過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光頭似乎很重要，蒙泰克警察局拼了命地衝著他們射擊、追捕已經可以證明這一點。

「最好是這樣。」艾華德實在是沒地方撒火了，從剛才被光頭拿AK-47崩得抬不起頭來時就一直憋著的悶氣總算是甩了出來。

艾華德先是在舉槍瞄準的過程中抱怨了一句，扭頭的瞬間看到紅色道奇正在駛來時，驚奇地問著：「你不是應該在聖安東尼奧陪孩子嗎？」

「局長……」

「手機呢？！」

「別說了！！」

她不知道曾經種下的一粒種子會發展成什麼樣，也不知道這粒種子早就在體內開花結果、連果實都成熟的開始爛透、流汁，那汁液的毒性正在侵襲著她的思想，手機這個單詞已經徹底成為了夢魘。

槍聲不斷響起的時刻，克里斯蒂娜逐漸將車靠了過去，在車燈照耀的地方，一群警車正在瘋狂地開槍，衝著遠方雨霧瀰漫處射擊。

「Ye，你永遠是蒙泰克警察局最漂亮的女人，最火辣的那一個，克里斯蒂娜，你不會忘記公共辦公區的那些男人是怎麼惦記你的，他們每天都要和你開一些無聊的玩笑才能正常工作……克里，你得跟我說點什麼……克里？克里？！」

該怎麼辦？

「沒錯，你打的是克里斯蒂娜的電話，她現在正忙著拯救世界，要是你有什麼重要的事，留下口信，不一定會回。」

她接受不了這一切。

光頭在汽車的衝撞下應聲而倒，道奇毫不留情地從他身上碾了過去，細微的骨骼斷裂「咔、咔」聲在雨夜裡並不明顯，道奇幾乎是在坑坑窪窪的戈壁上跳躍著前行。

自己會不會被送進監獄？一旦自己進了監獄，兩個兒子和老媽怎麼辦？

趕過來的托尼和搭檔分別鑽入兩輛警車，緊接著警車沖了出去，隨後三輛SUV中只有一輛留下，剩下兩輛都順著車隊軌跡提速。

「直升機呢？」艾華德這個平日里不怎麼發脾氣、只衝著吉米甩過一些話的人，竟然在賈巴爾面前爆發了。

光頭？

艾華和_圖_書德扭頭看了周末一眼，那時，警察局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射擊，完全不解地相互觀望。

這種事他該怎麼和艾華德說？也不可能說，更何況還有FBI在身邊。

蒙泰克警察和FBI同時出動就是為了追捕光頭？那個在蒙泰克鎮黑人區差一點就槍殺了神父的光頭？

德瑞克眼眶已經濕了，一把將電話搶開，整個人體探入汽車裡，瘋狂撕扯著克里斯蒂娜的安全帶，他怕克里斯蒂娜無法呼吸。

「你怎麼了？」艾華德將鮑勃放好以後繞了過來。

嗡。

警察？

「Shit！你們倆難道不能把我弄上車再吵嗎？」鮑勃的抱怨立刻讓艾華德沒了脾氣，趕緊蹲下，衝著賈巴爾喊道：「幫忙啊！」

此刻的周末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還在發愣，他想不清楚克里斯蒂娜怎麼會突然衝出去，更不知道克里斯蒂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只是，那口袋裡裝著一部根本不屬於他的手機。

「電話……」克里斯蒂娜嘴角掛著血跡，雙眼有些無神，剩下的話根本就沒說出來。

不！

克里斯蒂娜被擊中了，突破車窗阻撓的子彈一顆鑽入了她的小腹、一顆撞進胸口。

「克里斯蒂娜！」

他調整了身體站位，一個急停轉身後面向克里斯蒂娜，以站姿瞄準時，腦海的想法是先擊斃車裡的司機然後再逃……這是光頭僅剩的選擇，也是唯一還能有效阻止道奇的選擇，否則自己肯定要被這輛道奇給撞死。

「局長，小個子墨西哥人往東邊跑了。」

那時，周末望著遠方，在雨中一動不動。

狂風驟雨之中，在戈壁上開車的克里斯蒂娜根本不理會車體到底有多搖晃，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根本無法控制。

這個光頭到底是什麼人？周不是說，這傢伙是擁有軍旅背景的殺手嗎？

「珍妮……檢察官。」

克里斯蒂娜勉力控制方向盤，盡量讓車頭對準光頭的屁股，整個人下定了決心要做點什麼一樣發出了巨吼。

砰！

此刻，副駕駛位置的皮包里正傳出電話鈴聲，然而，這一切都已經被克里斯蒂娜給忽視掉了，她眼裡只有那個逃竄的狂頭！

海森堡？

「海森堡，你帶wｗｗ•h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著那個義大利裔FBI去追小個子，我和其他人去追光頭，他們有長傢伙，應該會有幫助。記住，別傻乎乎的靠近，你開著車，就這麼遠遠的用車燈吊著他，也能把他給累死。」

「Sir，光頭跑向了西邊！」

噗。

「克里斯蒂娜！」

呲。

德瑞克拿起電話，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撥通誰的電話號碼。

要是這些人什麼都沒有發現，自己可以辭職搬到聖安東尼奧，若是自己已經成為了罪人，搬到哪都一樣，檔案不會變，就連去超市打工恐怕都會被盯得死死的，畢竟那罪名……

克里斯蒂娜在車裡說出了這句話，沒有嘶吼。

德瑞克搞定這一切用手抓著頭髮糾結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打死他也不明白眼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FBI都聽說了這件事？

道奇由於車速太快，在撞人、碾壓過後，車體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小土包墊起了一側車輪，最終整輛車以側翻的姿態翻倒時，車輛還在往前沖。

嘟、嘟、嘟……

「Shit！別放過那兩個雜碎！」

「沒什麼。」

天上的閃電劃過以後，巨大的雷聲響徹戈壁，克里斯蒂娜在思緒里被雷聲嚇得一哆嗦，抬起頭順著雨刷器刮乾淨雨滴的玻璃望去時，一輛被三盞車燈照著的垃圾回收車就在眼前，這一刻，槍聲在雨夜此起彼伏的響起。

汽車由車體側面砸在一個水坑裡濺起水花后總算止住了繼續向前的勢頭，克里斯蒂娜那時被安全帶掛在駕駛座上渾身哆嗦。

「克里斯蒂娜……」

「珍妮，我是克里……你聽我說，我要死了……相信我，我能感覺得出來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幫我個忙……好嗎？」

警車停下來那一秒，德瑞克衝上去第一件乾的事是不管光頭死沒死透照著腦袋上先補了一槍，隨後FBI的SUV也停了下來，所有人繞到道奇後邊一起用力將車掀了過來。

雨水在道奇身上洗刷著，像是在一個人臨死之前洗刷著所有罪惡。

腦子裡成為一團漿糊的克里斯蒂娜被呼喊聲驚醒，抬起頭的時候前方百米之外就是光頭用力蹬動雙腳的身影。

噗。

「啊！！！」

轟！

汽車被土m.hetubook.com.com坡顛了一下，克里斯蒂娜才從胡思亂想的思緒中反應過來，不過在一秒鐘之後，她又沉浸了下去。

「Fuck!」

道奇距離光頭越來越近時，子彈帶動著整個場面突然速度加快，道奇的雨刷器附近被子彈命中、汽車玻璃被子彈打碎，這一溜子彈形成的線條全部都處於駕駛位。

聽見身後汽車聲音不對的光頭轉過身來，剛才還有將近百米距離的車輛轉瞬之間已經只剩下了幾十米。這還怎麼跑？三輛車在雨夜追逐，這不是憑藉雙腿能甩開的，這又不是叢林。

她想起來了，這個傢伙槍法很准，同時這個傢伙很重要……

道奇在根本無法快速行駛的戈壁上居然第二次提速，克里斯蒂娜一瞬間把油門踩到了底，那輛汽車在雨滴里出現發動機加速運轉、整輛車由於提速過快而導致失去平衡傳出在戈壁里劇烈搖晃的「叮哐」之聲。

神父死了，這些警察一旦回到警察局就會對埃文·巴斯戴爾所有窩點進行查抄，那段視頻萬一要有備份在某一台電腦里，自己恐怕在蒙泰克警察局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那一直幫自己死扛著的周末算什麼？他為了自己已經和吉米在停車場上演了全武行；艾華德、鮑勃、海森堡又算什麼？這些人幾乎是每一分鐘都站在自己這邊；德瑞克呢？自己把重擔甩給周末以後，親口在汽車裡對著那個剛剛死了兒子、平日里都叫自己「Baby Girl」的暴君該怎麼說？整個蒙泰克警察在珍妮檢察官又一次回來，狠狠一巴掌扇在所有人臉上時，被戴上手銬的自己該等待這些同事們的什麼目光？

砰。

「不是說直升機很快就到嗎？」艾華德走過去拉著賈巴爾的手繞到僅剩的一輛警車尾部，指著鮑勃的腳踝道：「你他媽看看，要是直升飛機還不來，他就要去見上帝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你那兩個該死的同伴！」

砰……砰……砰……

周末站在車旁罵了一句。

嘟、嘟……

「她瘋了？」

那時，這個女人是面帶微笑的，那時，在車裡的這個女人是沒有怨恨的，那時，這個女人下了比任何男人都狠的決心。

德瑞克在後邊的警車裡發了瘋一樣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