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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轉身就向乾清宮走去，卻被徐保兒給攔下來了。徐保兒說道：「何秘書，陛下而今不在乾清宮。」

這幾日，何夕與安慶公主的關係突飛猛進。

「好啊。」安慶公主抬起頭，一絲頭髮垂在眼帘前方，似乎是要擋住少女雀躍的心。

「或許，你覺得俺給自己臉上貼金。不管之後有什麼變化，但是俺的初心，本就是如此。所以，天下義軍紛紛，唯有俺朱元璋所過之處，秋毫無犯，號稱菩薩病，別的義軍，各種作孽，俺從來沒有做過，即便是胡大海他兒子，也是俺手刃之。」

何夕將棋子砸在棋盤上。對安慶公主說道：「我去見陛下了。」

何夕不知道，他很擔心，朱元璋將他從這個時空抹去。朱元璋是能做到這一點的。所以他拚命將安慶公主拿下，就是為了朱元璋在思量的時候，多考慮一點安慶公主這邊的籌碼。

很多人都說出話來。

朱元璋轉眼看何夕，一眼就看到何夕，表明上恭恭敬敬，內心卻不以為然。朱元璋說道；「你不要小看，立志這兩個字，乃是學問第一重功夫。也是所有學問根基。而你的這些教材，似乎在這上面沒有下什麼功夫，反而在具體事務上下功夫極深。俺只是不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能用到這些知識嗎？」

這一件事情，朱元璋現在想來，也覺得心中不是滋味。當年胡大海主持大軍征伐浙西。幾乎掌握了朱元璋三分之一的軍隊。胡和*圖*書大海的獨子在後方倒賣軍糧。被朱元璋冒著胡大海叛變的風險。就地正法。

何夕與安慶公主之間，時時刻刻是有人看著的。什麼親密的動作都不會有。前幾日還在城外遊玩，但本質上安慶公主是一個喜靜不喜動的人。時間長了，就在宮中。讀書品茗下棋。

而胡大海終究沒有辜負朱元璋。

面對朱元璋的問題。何夕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沉默而已。

朱元璋不後悔殺了胡大海獨子，只是對胡大海無嗣這一件事情，有一點歉疚。

「而如何立志，更是學問要害所在。」

是努力變法，是選擇性新政，還是封鎖一切消息，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其實這樣棋下得很沒有意思。

面對六百年都聳立在這裏的聚寶門，後世的中華門。就好像面對六百年滄桑歲月。

何夕心中暗道：「我們也是有思想品德教育的。」說道：「陛下所言極是。」

「俺在亂世之中，見過太多殘酷之事，屠城的事情，不是沒有見過。只是這一件事情，俺實在不舒服。」

不過，雙方本身就不是為下棋。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此刻一直將自己封閉在乾清宮的朱元璋終於召見他了。

「人只有想明白，這輩子要做怎麼樣的人。才能針對的去學不同的學問。天下學問是學不盡的。讓武夫學章句，固然不ｍ•hｅtｕbｏｏｋ.com•coｍ能說無用。但絕非必要之學，更何況一個人從內心深處想做什麼。才有最大的動力。」

「其實我對圍棋僅僅懂一點點。」何夕說道：「僅僅幾個定式而已，你要想學的話，我教你。」

「人如果不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深處想法，反而追去表面功夫，這種人很難說是真正活了一輩子。」

「你知道俺當時什麼感覺嗎？」

說到這裏，朱元璋也閉上了眼睛。

朱元璋說道：「那麼你這麼擔心俺殺你？」

何夕上前，站在朱元璋一側，看著下面車水馬龍，前文說過，聚寶門乃是南京正門，聚寶門外長干里也是相當繁華。

此刻，車水馬龍的聚寶門上，已經被清空了。數百米的城牆，只剩下空蕩蕩的，不見一個士卒。只有朱元璋，一步步撫摸著聚寶門城頭。

朱元璋說道：「因為這道門。聚寶門，也是中華門。」

何夕說道：「有術無道？」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朱元璋沒有繼續追問，讓何夕緩了一步，何夕收拾心情，額頭依然見汗，說道：「從幼兒園開始，小二十年吧。」

好一陣子，朱元璋說道：「何夕，我們這次談話，不是君臣，也不是翁婿，而是古今，俺問你，你覺得俺是什麼樣的人？」

何夕心中有些許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徐保兒一路小跑地過來，說道：「何秘書，陛下召見。」

與安慶公主的感情升溫，固然是有和圖書兩人彼此有好感。但是更多是何夕積極主動。比起後世沒有吃過豬肉，最少也見過豬跑的何夕，安慶公主更是一張白紙，特別是在各方面都同意的情況下，安慶公主其實很好拿捏的。

彼此之間也慢慢熟悉起來了。

徐正說道；「陛下有令，僅讓何秘書一個人過去。」

何夕說道：「臣不知道。」

這種滄桑之感，又豈是言語能夠表明的。

即便她是公主。

「而小學與大學之間是什麼？吾十五有志於學。」

朱元璋拍著城頭牆磚，一下一下的。說道；「但俺依然很欣慰，俺總是留下來一些什麼，俺這老東西，留下來的東西，六百年後，還能為天下百姓遮風擋雨，但是又很傷心。俺朱某人六百年餘蔭也算盡了。」

朱元璋聽出了何夕的口是心非。說道：「俺就教你一課。儒學學問，分為小學與大學。小學為蒙學養正。就是句讀訓詁。而大學才是治國安邦之道。」

「大明朝，是俺的作品，而南京城也是俺的作品。」

「俺初心如此，而今也絲毫未變，你以為俺會因為一點點未來的威脅，會殺了你。是你小看了俺。也高看了你自己。」朱元璋說得斬釘截鐵。但內心中卻未必是這樣的。

何夕這個緩過神來，心中暗暗腹誹，心中覺得，後世教材有這麼多專家定奪，哪裡有什麼問題。但卻不能表明出來，說道：「臣不知，請陛下指點。」

朱元璋這一句話，猶如長刀，和-圖-書直接插入何夕心中，何夕臉色一白，身體搖搖欲墜。朱元璋將何夕內心之中最隱秘的擔心掀開。讓何夕內心深處的秘密，大白于青天白日之下。

他甚至想，如果朱元璋能一直用電腦。忘記他。

其實，這一段時間，對朱元璋來說，也是一場洗禮。

何夕的圍棋水平並不算高，但是幾個定式還是會的。而安慶公主更沒有是圍棋高手指點，只是按照棋譜打譜。水平更是一般般。反正何夕可以隨便將安慶公主的子擺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朱元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看不起儒學吧？」不等何夕回答說道：「一些腐儒，俺也看不起。只是儒學千年以來，最重道德文章。這些道德文章固然無用。但卻是教人如何做人。而人學會做人。才是一輩子要學習的事情。」

朱元璋說道：「有術無道。」

朱元璋說到這裏。

何夕點點頭，沿著城頭走了過去，在朱元璋身後數里的地方，行禮說道：「臣拜見陛下。」

朱元璋並沒有回頭，說道：「起來吧，過來看看。」

好在朱元璋沒有細究的想法。繼續說道。

只是，胡大海英年早逝，卻絕嗣無後。

此刻的何夕，正在與安慶公主下棋。

「是立志。」

何夕說道：「陛下英明神武，從布衣起身，十數年掩有天下，非常人所能及。——」何夕還想拍馬屁。

「你那片子里，南京大屠殺並沒有多寫，但是我知道，這裡是當年防護南ｈtｔｐs://wwｗ•ｈｅｔuboｏk•ｃoｍ.coｍ京最後一道戰線，當年將士在這裏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而這裏也是大屠殺開始的地方，日本人突破南京城防之後，就是從這裏開啟殺戮的。」

「其實俺回想當年，少年時，沒有學過這些，但是俺見慣了山河破碎之色。當時俺發誓，讓俺一日掌權，俺定然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至於做皇帝，那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朱元璋說道：「俺看了你們的教材。也不知道是你們那邊刻意的，還是其他原因，這教材明顯有問題。你知道什麼問題？」

何夕將底明明白白教給了朱元璋。但是他不知道朱元璋會對這些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沉默了。

「俺想過，俺要讓俺的南京城，千秋萬代，一直庇護南京百姓。但是啊，六百年後，俺這老夥計，不中用了。」

安慶公主對未來夫婿要求並不高，何夕很多表現都遠遠地超過了安慶公主的預期。幾日相處下來，一顆心早就系在何夕身上了。

朱元璋不在乾清宮，在一個何夕萬萬沒有想到的地方。是南京最繁華的聚寶門上。

朱元璋卻毫不在意，說道：「你讀書多少年？」

安慶公主皺眉說道：「你的棋風很奇怪。」

何夕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擔心與恐懼。

安慶公主並不是太在乎，畢竟對於他來說，朱元璋是父親，不覺得有什麼危險。安慶公主點點頭，說道：「你去吧，我復盤一下。」

朱元璋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