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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十分深，可以看到鮮紅的肉往兩邊翻。鮮血洶湧而出，彙集到下巴右側，像雨滴一樣拚命地往下落。

「邦直，你幫我記住這件事，明天朕要與章相等人好好議一議這件事情。」

「喏！」

燕京的鬥法，趙似通過梁師成、劉存義的密報，及時地了解著一切。

衙內意志堅定地說道。

四十歲男子馬上閉上嘴，嘴唇抿得十分緊實，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看到異族女子臉上的悲憤、絕望和堅毅，衙內的臉上滿是痛惜，彷彿他才是那個經歷這諸多不幸的人。

明朝霞第一個衝到窗邊，推開窗戶，迫不及待地探頭往下看。

「十三郎，你說那向衙內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女子？」明朝霞突然問道。

異族女子看到向衙內如此神態，眼睛里閃過堅狠之色。她嗖地一聲拔出腰間的短刀，刀身雪亮，刀鋒銳利。

二十歲男子看著異族女子，連忙勸解道：「詞娘，你不要再跟他人爭吵了。你人生地不熟的，會吃虧的。不過不用怕，我會護住你的……我爹是宋州知州，他們和圖書不敢放肆。」

臉上更是透著一種桀驁不馴。

真是可惜了這位西夏的奇女子。只是大勢已去，西夏國的命運，已經不是一個人所能挽救的。

向衙內捶胸頓足，彷彿痛失了世上最寶貴的東西。但是直到他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也沒有再說那句——「我要娶你回去。」

「閉嘴！」異族女子轉過頭來，惡狠狠地呵斥著，「再多嘴，我割了你的舌頭，再逃回西夏去。」

「不管如何，人家投奔過來了，不僅要給人家一條生路，還要讓他們過得不比我們宋國百姓差。這項工作做得好，消息傳到西夏那邊，就會有更多的人跑過來。多跑過來一戶，夏國的力量就減弱一分。」

「喏！」

「不自由，寧可毀掉最珍貴的美貌。或許這就是西夏人能夠割據靈武，稱雄河西隴右百年的根源之一。」趙似悠悠地說道，「這西夏女子，如此剛烈，真是讓宋夏兩國的七尺男兒，慚愧啊。」

「人生地不熟……宋州知州……我們一家冒險越境，只為能吃上一口飽飯。和*圖*書輾轉到了開封城，惶惶不可終日。幸好官家仁慈，給我們一家留了條活路。可恨我那沒心沒肺的父兄，為了巴結宋州知州的衙內，為了一場富貴，居然要賣了我。」

向衙內無言以對，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實實在在表明，他會堅持到底，誓不罷休。

說到這裏，趙似轉向譚世績說道：「從去年到今年，西夏逃附我大宋的軍民數以萬計。西北三軍和秦川郡的意見是，這些人敵我難辨，乾脆全部打散，安置到中原腹地。」

旁人嚇得往外退了一圈，向衙內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三步。

這邊正說著話，突然聽到外面走廊里有人在大呼，「少游先生！」

「詞娘，我就是喜歡你，再多的錢，我都會給，只求能把你娶回家去。」男子款款深情地說道。

異族女子話語間越發清冷，「當初父兄為了能偷越國境，把我的姐姐獻給了守關的昂星官。在過境時，不小心遇到了巡哨軍隊，狠心把我的親娘和弟弟推出去，吃了一頓箭矢，好掩護他們逃得性命和*圖*書。」

異族女子舉起刀，刀尖壓在自己右邊嬌艷的臉蛋上，手一用力，劃出一道傷痕，從眼角一直延伸到嘴邊。

四十歲男子氣得臉色煞白，只在那裡頓足。

「不，向衙內並不真心喜歡那女子。」

「小官人，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已經沒有自己的故國，沒有自己的家鄉，沒有自己的親娘。要是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能自己決定，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你父兄要把你作價發賣，我也無奈。」男子攤著手道。

「詞娘，『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自從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你，非你莫娶！」

「那看他一往情深和後悔莫及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真心的……」

「你喜歡我什麼？我生於長於西夏，除了會唱山野之歌，會騎馬放牧，彎弓搭箭之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寫，更不懂你們宋人要求的女紅婦德。所以向衙內，你只是喜歡我的相貌皮囊而已。」

向衙內發出一聲驚呼聲，捂著胸口，搖搖欲墜。和_圖_書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心痛的。

「娶回家去？不是買回家去嗎？」異族女子神情複雜地問道。

男的瘦高俊朗，看上去二十歲左右，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異族女子轉過頭來，對那位衙內說道。

還真是巧了，剛在樓下聽到有人念了秦觀的經典詞句，現在就有人在走廊上叫他的名字。

「他們這對黑了良心的傢伙，豬狗不如。」

異族女子神情複雜地看著離去的向衙內，自嘲地笑了笑，決然轉身走進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見了。

「向衙內一往情深，只是自己感動自己。西夏女子說得沒錯。其實，他只是饞人家的臉蛋和身子而已。真要是喜歡那女子，刀划傷痕后，還會義無反顧地說，我喜歡你，我要娶你。」

趙似走到她身邊，從窗戶里看到，在樓下不遠處的街道，一群人圍著一男一女。

聽到這裏，周圍人的不由地一陣嘩然。

「蠻夷女子，粗鄙不化！難以理喻！」

異族女子話剛落音，旁邊圍觀的一位夫子模樣的四十歲男子憤憤道，「你竟然咒罵自己的父兄，實和*圖*書在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

剛才那位斥罵異族女子的四十歲男子強自辯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不得不……」

「大伴，去幫我把少游先生請來。」

女的曼妙玲瓏，面容姣好，有七八分顏色。雖然穿著一身宋人的襦裙襖袍，但頭上的髮辮，以及不同的相貌，一看就是異族。

「這西夏女子，真是……」明朝霞心潮澎湃，一時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位奇女子，轉頭對一位侍衛說道，「你跟上去，送些銅錢給她。若是問起，就說是敬佩她的朝霞君所送。」

在他的心裏，莫名地浮現出一張艷如桃李的臉來。

異族女子轉過頭來，不屑地說道：「我罵的是我自己的父兄，又不是你的父兄，你著什麼急？不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這點道理都不懂，白在這裏裝斯文。」

「現在我已經毀了這招禍的容貌，變成了醜八怪。衙內，這下你不會再想娶我了吧。」異族女子掏出一塊手巾，搽拭了短刀，然後緊緊地捂著傷口，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