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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下達后，遼軍調轉進攻方向，向宋軍火槍步兵團衝來。

這時，後面的十門臼炮開火了。

隨著命令的傳達，一百四十四門火炮對準了各自目標，然後迅速開火。

幾乎在槍響的同時，對面的遼軍胸口、手臂、腳上、或者臉上，綻出一朵朵血花。有的遼軍倒在地上痛哭；有的遼軍像是一根被砍倒的樹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有的遼軍像是身上的骨頭突然被抽走了一樣，徹底地癱軟。

看著遼軍像傻狍子一樣向前衝來，吳玠忍不住問种師中：「將軍，這些遼軍怎麼這麼傻，還在拚命往前沖？」

「吳玠，傳達我的命令，所有火炮，先打三輪實心彈。命令直屬炮兵團，所有火炮對準寅字位，覆蓋丙寅和丁寅區域。臼炮隊，覆蓋乙亥丙亥區域。」

「這就對了。你沒有地圖，很難想象得出來這一切。遼軍將領沒有地圖，也很難想象得出來。自古以來，有些曠世名將，有一種天賦，他在戰場上轉一圈，就可以在腦子裡顯現出來，作戰時，我軍在哪裡，敵軍在哪裡，他都能在腦子裡對應出來。所以他打起勝仗來，跟喝水一樣。」

丙寅和丁寅區域就是正北偏東方向向六十度，覆蓋三百ｈtｔps://wwｗ.hetｕbook•cｏｍ.ｃom到四百米區域。乙亥丙亥區域是正北偏西三十度方向，覆蓋兩百到三百米區域。

「點火！」

「他們已經被恐懼嚇得麻木了，變成了一群羊，往哪裡趕就往那裡走。不過也快了，等到某一隻羊從麻木中清醒過來，率先逃走，就會把所有的遼軍都喚醒。」

正說著，遼軍終於崩潰了，他們像一群被燒了屁股的山羊，呼啦啦地往回跑，只是這個時候，楊在世已經指揮著前軍，把六個巨大的長矛方陣，橫在遼軍的退路上。

還沒等遼軍回過神來，野戰炮又一次開火。呼嘯的鐵彈，又打出一條血槽。

「傳令，火炮前移！換霰彈！」种師中做出了判斷，下達了新的命令。

「大多數良將，靠得是多年經驗養成了直覺。看到敵人如此布陣，他就能推測出是何目的。但是官家發明了地圖作業，地形展現無遺，敵我雙方在地圖上詳細標出，就算如你一樣的年輕軍官，看一眼，也能明白整個戰局是怎麼一回事。這就是官家所說的，先把戰爭變成一門科學，在此基礎上再把它變成一項藝術。」

等到遼軍士兵靠近拒馬木鹿區，不得不慢下和_圖_書腳步時，整個戰線彼此起伏地響起口令聲。

鐵彈飛過的地方，無論是的人的頭、身子、或者四肢，全部整整齊齊地被削去一塊。站在遠處看，真的就像是用一把鋒利的鏨子，在地上鑿出一條整齊劃一的凹槽。只是它飛濺的不是碎石灰礫，而是還冒著熱氣的血和肉。

幸好這一線的宋軍看上去不多，不到兩萬人，自己有六萬多人，堆也要把他們堆死了。

在火炮和火槍的反覆蹂躪下，衝到跟前的遼軍一片片的倒下。不到一刻鐘，拒馬木鹿前方的位置，倒滿了屍體、傷員，地上滿是殘肢、碎肉、不知名人體組織。鮮血像小溪一樣四處流淌，把堅實的硬土地浸泡成泥濘地。

呼嘯而出的鐵彈，在密集的遼軍人群里，打出一條血肉橫飛的血槽。

吳玠看著在槍林彈雨里麻木前進的遼軍，繼續問道：「將軍，我們的布陣明顯是要讓遼軍與我們火槍部隊并行，好發揮我們最大的威力。遼軍將領怎麼就看不出其中有詐？還直挺挺地往裡沖。」

宋國格物院地理所利用天干地支為軍隊編製了一套方點陣圖。

預製鐵彈片向四面八方飛射，周圍的遼軍非死即傷，轉眼間倒下去一大片。hetubook.com.com

天啟八年定型的二六零臼炮，二百六十毫米口徑，可以發射四十斤重的爆破彈。十發爆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過宋軍炮兵陣地，飛過遼軍頭頂，落到了遼軍最密集的地方，然後轟的一聲炸開。

砰砰的聲音從這頭連綿到那一頭，彷彿是一條海岸線遇到了颱風。巨大的風浪瘋狂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

宋軍新編火槍步兵團有火炮營，編有三個火炮隊，共計零五式一二零野戰炮十二門，零四式九十五野戰炮六門。六個火槍步兵團共計有七十二門一二零野戰炮，三十六門九五野戰炮。

种師中轉過頭來，反問了一句：「吳玠，要是沒有給你地圖，沒有在地圖上把所有地形標示，再把敵我勢態一一標明。你能看得出這裏面的陷阱嗎？」

火炮聲接連不斷，巨大的聲音把天地之間這塊巨大的幕布，撕成一條條的。巨大的濃煙噴出，好像是古書里荒蠻怪物噴出的煙火。

「將軍，沒有地圖，十幾萬人在我腦子裡就是一團糨糊，方圓二三十里的戰場，我根本無法判斷誰在哪裡，誰要做什麼。」

半個小時后，遼軍不知死傷了多少，拒馬木鹿向外延伸一百多米，都成了同樣慘烈的景象。他們反覆wwｗ•hetuboｏk.cｏm.ｃｏm衝殺的結果，就是把上千同袍送進了拒馬木鹿陣里，然後死在了那裡。

「射擊！」

「全體都有！舉槍！瞄準！」

隨著遼軍圍聚過來，野戰炮的威力更加巨大，嚇得遼軍向兩邊散開，避開這些嚇人的鐵器。

地支是方位，子是正北，午是正南，然後兩個地支之間相隔三十度，十二地支就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圓。

而且，遠處已經響起沉重的馬蹄聲，在後面嚴陣以待許久的宋軍騎兵們，也已經出發狩獵來了。

夾土溝之戰里，耶律代里就是如此。

這慘烈的景象，就連身經百戰，心硬如鐵的老兵，也頭皮發麻。不少遼軍士兵，丟下武器，跪倒在地上，把昨天的中飯連同膽汁都吐出來了。

清洗炮膛，裝填發射葯和隔離物，把十斤重的鐵彈塞進炮管里，再填上阻塞物。炮長倒入引燃葯，點火手舉著火繩桿站在一邊，等待炮長和副炮長重新校正位置和角度。

一發霰彈里，有八十枚標準滑膛槍彈丸，而且它是由火炮發射葯打出來的，殺傷力比滑膛槍射出的單發彈丸要大得多。

要是目標足夠近，正好在霰彈散開的位置前一點，巨大的殺傷力足以把目標打成一團血雨，猛烈地散開。

种師中手裡還有一個和_圖_書直屬炮兵團，擁有六個火炮隊，三十六門零五式一二零野戰炮。

自有開火，种師中只負責指定目標，什麼時候開火，由各團火炮營自行決定。

說到這裏，种師中語重深長地說道：「遼軍沒有地圖作業，有經驗的將領又死傷殆盡。現在統領各部的將領們，多半是有勇無謀，怎麼能看出方圓二三十里的布局？更何況他們大多數又沒有嘗試過我們火槍火炮的厲害。」

野戰炮被前移，炮口幾乎頂著拒馬木鹿陣，於是左右覆蓋的扇面更大了。火炮隊長秉承火炮必須集中使用的原則，指揮火炮對準自己視線里，遼軍最密集的區域。

打過五輪，耶律忽里和蕭赤臉終於意識到，側面這看上去人畜無害，只是等待著自己與其接戰的宋軍，其實才是戰場上最兇殘的存在。不把他們幹掉，遼軍不要說突破宋軍左翼主力，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後面湧上的遼軍被這一幕幕驚呆了，他們以為自己來到了人間地獄。後面的軍官催促他們趕緊向前，可是心中的恐懼，以及腳下的泥濘，讓他們越走越慢。

吳玠想了想，搖了搖頭。

是的，是血槽。

天干是距離的十等分。比如野戰炮的有效射程在一千米，那麼兩個天干之間的距離就是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