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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庭和趙庚忍不住異口同聲地說道：「父皇，那大不里士城就全完了。」

「後來幾年裡，我軍測繪局的情報人員，跟隨商隊踏遍了波斯各個角落。大不里士城是西部重鎮，所以也是情報收集的重點地區。測繪局早就悄悄對那裡進行過測繪，勘查了地質情況。」

「是的父皇，兒臣是有些不解。」

「父皇，那什麼時候施加憐憫和仁慈？」趙庚目光炯炯地問道。

洪水衝進西邊的山谷，剛拐了一個彎，轟的一聲又倒轉回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應該是修築成了一道堤壩。

道萊幾乎要瘋了，他拚命地摸索著，卻只摸到越來越多的恐懼。

貴族甲被這麼一吼，也突然清醒過來，如顛似狂地大叫道：「對，大不里士城修在山谷的山丘上，南邊和西邊連著其它的山谷，洪水會從那裡流出去，我們不會被淹！宋人失算了！」

兩條洪流在大不里士城北面咆哮著，奔跑著，你追我趕，就像兩條巨蟒，交織翻滾著，激起的白色水花在空中飛濺。

膽大的人往前走幾步，看清楚城下的水勢，突然大叫起來：「洪水向兩邊流走了，向西邊和南邊流走了。」

哈哈，宋人和圖書再聰明，也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形，辛辛苦苦設計的水淹計謀，成為一個笑話。

天慢慢地變亮，聲音也重新回到他的耳邊。道萊終於看到了手臂以外的世界，逐漸的，他越看越遠，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說到這裏，趙似指著趙庚說道：「三哥，以後這裡是你的封國。但你是外來者，你宣威、施恩，還遠遠不夠，必須神話。現在朕給他們這樣一個場面，就是讓他們知道，朕是神，而你是神的兒子。」

地上滿是盤杯食物，一片狼藉。十幾個舞娘和僕人，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洪水受阻，激起巨大的浪花，然後還轉回來。道萊等人大吃一驚，瘋狂地向西邊城牆跑去。

趙庚和趙庭激動無比地聽著，突然指著前方說道：「父皇，洪水讓城另走了。」

道萊他們在城樓上也意識到這點。

趙庚默默地點了點頭，趙庭看了看遠處在渾濁翻滾的洪水裡掙扎的大不里士城，問道：「父皇，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站在城樓上的人們，不由自主地為這些同袍鼓勁加油。他們握緊拳頭，有的還緊張得渾身微微顫抖ｈetuｂook•cｏm.ｃｏm。他們在心裏默念著，努力，繼續努力，堅持住！

道萊想發布命令，想問旁人到底是什麼回事，想召集親兵，但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他發現不僅自己說不出話來，聽不到聲音，還被一團黑暗給籠罩著。

「三哥，八哥，你們要記住！征服者是什麼？不是施恩，賜予他們生命的人，而是給他們帶來死亡，可以摧毀一切的人！」

只是身後追趕的兩條巨蟒，越追越近，還合二為一，張開血盆大口，將這支百餘人的騎兵，瞬間吞噬，一點痕迹都沒有留。

刺鼻的味道直衝進他的鼻子里，嘴巴里，嗆得他連聲咳嗽。只是越咳嗽，越多的塵土灌進他的嘴和鼻，讓他幾乎窒息，彷彿一團棉花同時也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等待！大不里士城跟大宋以前的城池一樣，城牆都是夯土。但是夯土最怕的不是火燒雨淋，而是長時間的水泡。泡個兩三天，這固如金湯的大不里士就是一灘爛泥！剛圍城的那幾天，朕的投石機對著一段城牆猛打了數百枚石彈，看著吧，那裡肯定最先垮！」

「被震撼到了。」

道萊等人看著被堵轉回來的洪水，彙集北面源源不hetubｏok.ｃom.ｃｏｍ斷的洪水，越漲越高，心裏也越來越絕望。

道萊看清楚方向，一個箭步衝到跺牆前面，向北方看去。

「父皇，這水淹之計，是不是太複雜了？」趙庭忍不住問道。

道萊和將領們也長舒一口氣，是啊，洪水看著洶湧無比，席捲一切。但是雄偉的大不里士城能頂住它的衝擊，屹立不倒。洪水只能順著地勢，向南邊和西邊流去，大不里士城不會被淹！

趙似轉過頭來，直白地問道：「八哥，你是不是想問，朕為什麼要放著簡單明了的其它攻城方式不用，費盡心思設計這麼一個複雜的計謀？」

「你被震撼到了，那些跟隨而來的欽察、烏古斯諸部大小首領們，也被震撼到。移山填海、開天闢地，在他們眼裡，朕可以借用天地自然的威力，這樣的人，在他們心裏，與神無異。」

道萊覺得自己的耳朵被各自堵上了一團棉花，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清楚發出聲音的地方，卻發現被灰色的塵土包圍著，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時候，城樓和城牆上的人們這才發出驚叫聲，他們猛然意識到，洪水直衝向大不里士城，腳下的城牆是他們唯一可以依仗的基石。

「這和_圖_書次朕率軍親征，到了這裏派人又去勘察了一遍，確定無誤，這才定下這條計謀。這次從河西運來的十萬斤火藥，六萬斤用在這兩條山洞上，直接把它炸出了峽谷原形。我軍的定向爆破技術，已經很成熟了。」

是啊，夯土的城牆被水泡成爛泥，一旦垮掉，幾乎與城牆高的洪水衝進城裡，裏面的一切將蕩然無存。

他覺得自己掉進了地獄，無比地惶恐。他伸出雙手，在塵土黑暗中胡亂摸著。隱約中，他看到有黑影在不斷地閃動，彷彿幽靈鬼魂圍著自己晃動。

「工兵團的士官長們經驗豐富，上次跟隨西征先遣軍圍攻大不里士城，四處偵查時就看出那兩個山洞的不同尋常。只是那時大不里士城裡的貴族降得快，斛律雄急著向西，也就放下。但是記錄在檔案里。」

「那今天這場面，你被震撼到了嗎？」

站在山崗上，趙似舉著望遠鏡，看著洪水洶湧直下，飛快地席捲原野，向大不里士城衝去。

「等朕走後，等他們絕望的時候。」

「只有讓他們深刻地認識到，我們可以用各種手段摧毀他們的一切，他們才會心悅誠服地奉我們為征服者！」

在它們前面，一隊騎兵在拚命地奔跑和圖書著。人和馬都在竭盡全力，他們榨取著各自生命里最後一點生機，燃燒著，好逃離身後洶湧而來的洪流。

「朕的六萬斤火藥，沒有白費啊。」趙似讚歎了一句，轉頭對趙庚和趙庭解釋道：「北邊山嶺，其實是有兩條峽谷，貫通南北。只是歲月久了，被亂石泥土覆蓋，成了不相通的山洞。」

在數萬雙眼睛注視下，洪水向最近的南邊山谷口奔流而去，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南邊山谷口的兩邊炸開了，無數的碎石泥土向山谷口的中間飛濺，迅速落地堆積。等到洪水衝到時，這裏已經聚集成一道又高又厚的堤壩。

洪水猛地衝擊著大不里士城牆，激起的水花都濺到城牆上站著的人們，嚇得他們連連向後退。

貴族乙跪倒在地上，對著蒼天大叫道：「真神保佑！真神保佑！我們死裡逃生！我永遠是你最虔誠的信徒！」

在他的視線里，一條渾濁灰黃的洪流，從北面山嶺的山腳基部咆哮而出。在另一邊，山嶺峰巒之間被炸出一條溝渠，巨大的洪流從那裡奔流而出。

在兩位皇子看來，似乎太殘酷了。

周圍的將領、貴族們，還有大大小小的軍官們，就像一群無頭蒼蠅，在城樓上這點不大的地方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