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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般走了十幾步，老漢陡然間大哭，「狗娃啊，你死的痛快、死的英勇，可是你讓你老子娘該怎麼活啊…」

「大帥，大興縣上至縣令、下至差役，共計三百八十五人盡皆帶過來了。」

隨性而來的兵部員外郎趕忙上前，拿著名冊翻看片刻，「稟王爺，黃村一地召丁三十六人，其中十三人戰死、十五人留在軍中，其餘八人已經返鄉。」

「大帥，請給小人做主啊。」

老丈眼圈有幾分泛紅，用鋤頭拄著，好半晌方才問道，「這位軍爺，咱家狗娃是怎麼死的？」

賈琮一愣，「程玉虎，給我問一問，誰知道咱們大營有一個叫黃狗娃的。」

賈琮點點頭，「程玉虎，去將這些人盡皆請過來吧。」

程玉虎朝著身側的親兵吩咐一聲，隨後有親兵上前，恭敬的將老漢扶起來。

有小兒見此，頗有幾分好奇，遠遠的打量著，卻是並不敢上前。

一個多時辰之後，大興縣一應人等，竟是有過半都被m.hetubook.com.com拉了出去，剩下的盡皆是最低等級的差役。

張二蛋挺直身形，大聲喝道，「狗娃兄弟勇不可當，身受兩箭一刀，皆在身前，狗娃兄弟死的不孬。」

「來人，拉下去即刻審問，本王想知道，到底有誰沾染了此事。」

過了好一會兒，程玉虎帶著一個兵卒走上前來，那兵卒行禮說道，「大帥，屬下程將軍麾下伍長張二蛋，之前我們這一伍人折損了三名兄弟，從后軍中補充了上來，其中一個名叫黃狗娃。」

張二蛋聞言不由得低下頭，而後低聲說道，「大帥，咱們攻打郫縣的時候，狗娃兄弟斬殺兩人，之後戰死了。」

老丈眼中原本的期待逐漸變得黯然，他口中喃喃自語說道，「之前有官爺前來，說狗娃死了，原來竟是真的死了。」

「有兵卒戰死、返鄉等，朝廷會盡皆發放錢糧，黃村一地，共發放多少。」賈琮淡淡的問道。

突然，背後傳來嘈雜之和圖書聲，這些百姓朝著賈琮的後方看去，卻見有不少他們認識的官老爺竟是被這些兵卒帶了過來。

賈琮深吸一口氣，而後看向那老丈。

「吳德，你告訴本王，戶部調撥的一應錢糧，大興縣可收到了？」

「那黃狗娃在哪兒？」

說罷，他猛地轉頭朝著那縣令吳德看去，此刻的吳德已經冷汗淋漓，他怎麼也想不到，幾個無用的賤民而已，竟然引出了這般大的禍患。

其餘人等猶豫了一下，也終於圍攏上來，盡皆拜倒在賈琮面前，「大老爺，給小人做主…」

戶部員外郎趕忙上前，「稟王爺，大興縣為神京所轄，按照舊例，戰死兵卒發放撫恤二十兩，其家眷每月每人發放口糧一斗。返鄉兵卒一次性發放銀十五兩、口糧兩石。留軍兵卒一次性發放銀兩五兩、口糧一石。」

賈琮慢慢的向前走了半個街巷，忽的見到前方一處門戶打開，一個發須皆白的老漢扛著農具走出來，這老漢見到賈琮這和-圖-書一行人，先是一驚，不過隨後竟不似他人那般躲避，反而是有些怯生生的迎著走了上來。

見到賈琮語氣和善，這老漢這才安心了幾分，未曾回答賈琮的話，而是探頭朝著後邊跟著的兵丁瞧了一眼，「這位軍爺，你們可是京營的兵？」

那些被帶過來的兵卒家眷以及幾個返鄉的兵卒，霎時間一片嘩然，一人咬了咬牙，陡然上前兩步拜倒在賈琮面前，「大帥，這不對啊，小人返鄉，縣衙只發放了銀三兩、口糧三斗。那些戰死的袍澤，撫恤五兩，每月的口糧更是未曾發放過。」

「正是。」賈琮頷首說道。

他就這般靜靜的聽著老漢痛哭，卻是無顏上前。

賈琮緊趕疾步俯身將老漢攙起來，「老丈快起來，這是要上田了？」

「自王爺返京，至上月，一應口糧、銀兩，戶部盡皆足額調撥發放。」

「好好好。」老丈滿目淚痕，似是嘆息、似是譏諷，他緩緩的轉過身，每走一步都需要用鋤頭拄著，和*圖*書就像是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氣。

看著這些孤兒寡母，賈琮只覺得無比愧疚，他上前俯身一拜，「諸位鄉親、諸位袍澤，是我賈琮對不住你們，今日，我必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府衙和刑部之人都是現成的，當即便是將這吳德拉到不遠處審問起來，那吳德哪兒還敢隱瞞，問詢之下，盡皆講出來，而後，便是比照被吐出來的名字，一個個拉出去接著審問。

賈琮仰著頭，刺眼的陽光讓他流出兩行淚，他突然間覺得自己這所謂的王位沒有絲毫意思，自己兵行蜀地、征戰一年、得勝而歸，可是卻也有數萬兒郎戰死，如同老漢這般的孤寡，有多少？用他們的功勛，積攢了自己身上的榮耀，賈琮突然間覺得很噁心、很骯髒。

賈琮轉頭看去，那為首的小官兒趕忙拜倒在地，「下官大興知縣吳德，參見王爺。」

程玉虎應命，隨後親自帶著兵馬一家一戶去問詢，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個男女老幼被請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些人神色有些忐忑，不知道京營兵馬為何而來，賈琮也沒有急著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些人。也有一些好奇的百姓，遠遠的圍攏觀瞧，卻是並不敢上前說話。

「呵呵，饒命？」賈琮冷笑，「本王的兵卒為大乾戰死沙場，他們的家眷，卻是被你們這些髒心爛肺的欺辱，連他們的賣命錢都貪墨，你現在告訴本王饒命？」

「黃村召丁多少人？」賈琮緩緩問道。

吳德打了個寒顫，隨後陡然叩頭，「王爺饒命，小人該死、小人該死，王爺饒命，小人再不敢了。」

離著還有十幾步，這老漢便是先行拜倒，「見過官爺。」

這村落並不算大，約莫只有一二百戶，略有些泥濘的街道上，偶有農戶出行，可是見到竟是有兵馬前來，當即便是慌亂的一頭扎進家中關了柴門。

前來的這些人，除了少數幾個衣衫還算齊整，大多數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根本不用問，就知道一定過的不好。

「那軍爺可知道一個叫黃狗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