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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很暖和，苗妃裝扮得並不奢華，頗有一種洗盡鉛華的味道。鄭琰勾起一抹笑：「貴妃安好？」

鄭琰稍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了，整個昭仁殿，實在是太壓抑了！

慶林長公主倒是知道一些內情：「聖人倒是問過我一些，你想啊，我認識的都是什麼人呢？巴巴地擠著給人作妾？哪怕是太子，也有人不願意的。再說了，這一個個的小脾氣，能比太子妃好到哪裡去？就是太子妃，當年在家裡也是說賢良淑德，入了東宮，還不是塊爆炭？論起來還是世家女溫順，我認識的又不多。」

「我尋思著，不如阿爹請太子上表為二十三郎納妃，如何？也顯得東宮重情誼。」

對鄭靖業還算是比較實在的，就是拜託鄭靖業照顧他兒子。對蔣進賢這樣的，皇帝哭得老淚縱橫：「與卿相識數十載，身後事，卿多留意。」他哭，蔣進賢也跟他對著哭，兩個老貨哭完了，各自一抹淚，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去。當時不是不感動，感動完了，沒兩三天，都冷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常態。

鄭琰也被人找去談話，苗妃已久不宣召人入宮了，鄭琰接到通知的時候不免驚訝了一下：「知道是什麼事么？」

見了徐瑩，鄭琰大吃一驚，怎麼覺得徐瑩這個臉色這個氣場，越來越眼熟呢？

「是啊！」

得到了差不多的情報，鄭琰又踩著點兒到東宮上班去了。

「那是太子啊！」

苗妃默默無語。

女人們上壽敬酒，皇帝也安然受之。不知道是不是有音樂背景的關係鄭琰總覺得皇帝和圖書說話的聲音有點顫，在這樣的大場合，皇帝理所當然要放慢語速，一字一字地傳得清楚，但是……也慢得有些過份了。故意放慢與無法說得快，鄭琰還是分得清的。

「啊？太子妃現在挺好的，穩重多了。難道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鄭琰很疑惑。

鄭琰無語地理理裙子，對鄭靖業一福，鬱悶地回家了。信息量，略大，她得先打聽好了情報再去見徐瑩。一個比較好的消息來源就是慶林長公主了。

「那聖人是個什麼說法兒呢？」

皇帝老了！鄭琰抬起頭，看到皇帝飲酒的動作也很慢，杯中的酒甚至有些許酒了出來，液體在空中墜落，千百枝蠟燭的光芒之下，酒液折射出晶亮的光彩。鄭琰心裏沒來由地一酸，低下了頭去。隨著命婦又退回了女賓專場。

男人是瞬間變老的，彷彿是一夜之間，皇帝就能夠明顯感覺到健康滑坡的狀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朝上雖然暫時穩住了，皇帝依然不放心，齊王不安份、魏王也不安份、燕王還不安分。最坑爹的是，太子結婚一年多了，太子妃還沒個消息，能在死前看到孫子降世嗎？皇帝都不能保證。

儀式走完，女人們活躍了起來，七大姑八大姨地八卦了起來。鄭琰旁邊坐著的是永安郡主，這位郡主最近挺清閑，徐瑩的脾氣有收斂，做女侍中的人日子也好過。永安郡主神秘地湊到鄭琰耳邊：「看到了沒有？聖人方才手抖了。」

「那倒差不多了。」自己結婚時間短，還沒到這種七大姑ｗｗｗ•ｈetubｏｏｋ.com.cｏm八大姨的保媒境界。

「她不自己跟聖人說！」更不滿了，敢戳著我閨女當炮灰。

徐瑩對鄭琰淺淺一笑：「來了？」

苗妃語氣平平：「我與他，要怎麼見面？又怎麼開口呢？」

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齊王不得不老實再老實，親爹的意向這麼明顯，第二天正旦，他就率諸弟為太子「上壽」，皇帝的目光這才變得柔和了起來。

鄭琰半張著嘴，樣子有點呆，苗妃平靜地看著她，看得鄭琰馬上把嘴巴給閉了起來。想了一下，問苗妃：「貴妃怎麼這樣著急？」

鄭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想到了皇帝，應該還能再撐些時日吧？

心裏很著急，鄭靖業面上還是維持著平靜：「你到宮裡來了？去看太子妃了？」

但願朕還能再撐些日子！

出了昭仁殿，鄭琰並沒有去找皇帝，她去找她爹了。

鄭琰心中疑惑，還是收拾了去進宮。

「貴妃言道，二十三郎年紀漸長，是不是該娶王妃了？」

「自然是要個柔順的，不然兩塊爆炭弄到一塊兒，東宮還不得炸了鍋？怎麼？太子妃跟你抱怨了？」

「那些個不是也沒響動么？」

鄭琰黯然：「這才結婚沒兩年，為了子嗣就死磕上了。」

來的小宦官自然是不知道的，誠實地搖了搖頭：「小人們並不知道，貴妃只是有些焦急。」

鄭靖業挑挑眉，對於苗妃挺不滿，這個女人就是好瞎折騰！

「女人啊，什麼都不打緊，能生兒子最打緊。」永安郡主果斷地下了結hｅ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論。

鄭靖業左右看看，小聲對女兒道：「東宮依舊無嗣，聖人和太子都有些著急，過了正月，就要為太子擇采淑女。」

「不是，是昭仁殿有事。」

皇帝的目光又一轉，看到了諸王之首的齊王，齊王周遭滿是壓抑的氣息，看來打擊得還不夠啊，得讓他徹底老實了。新年賀表，齊王必須親自上給太子！

苗妃抿抿嘴：「可是……聖人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話傳給我。」

鄭靖業很驚悚，他家那個兇殘的閨女有什麼事這麼著急要來找他？小一點的事情她自己都能辦了！出什麼大事了嗎？

「那是東宮啊！」鄭靖業拍拍鄭琰的肩膀，「你心裡有數就好。」

賓主坐定，涼秋上了茶來，鄭琰輕道一聲謝便再也不說話，她近來與苗妃就是這麼個相處模式。

大正宮張燈結綵，也是一派新年氣象。雖然是有太子妃沒錯，到底與一般人家沒有老夫人讓少夫人不同，命婦這裏，苗妃作為貴妃，總領庶務。鄭琰坐得靠前，分明看到苗妃臉上的線條冷硬了許多，笑也還是笑，說也還是說，只是眼神再也那般活潑了。

對兒子們無不殷殷叮囑：「要好好輔佐太子，不要胡來。我將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們兄弟。親生父親做皇帝與兄弟做皇帝是不一樣的，帝位只有一個，兒子卻有很多，不是我不心疼你們，這是為了防止你們日後有不測啊！天下，是蕭家的天下，如果你們兄弟不合，就有小人會趁虛而入，自家不合外人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又迫之以勢m•heｔuｂｏｏk.coｍ.ｃｏｍ、壓之以威，只是希望兒子們能夠老實，不要跟新君對著干。從來造反的藩王就沒有幾個能夠成功的，無他，皇帝掌握著全國的資源呢，只要不腦殘，至少他的兄弟們是干不過他的。

「大約是不好意思，永安郡主也未必就是聽太子妃說的，聖人大概是問過永安郡主有什麼合適的人吧。」

「冬天了，人總是會想打盹兒的，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自然也睡不好，覺淺，容易醒。」鄭琰不知道是在忽悠永安郡主還是在安慰自己。

有小兩口作調解，顧氏夫婦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一番小彆扭，權當小情趣，新的時候又歡歡喜喜地跑到大正宮裡領宴去了。

鄭琰低下頭，輕聲道：「貴妃放心，這事，不管怎麼辦，總要給貴妃一個說法。」

鄭琰放下手中茶盞：「算算年紀，是了。」

不是自己一個人看到了啊，鄭琰胸口悶悶的：「郡主看到的？」

苗妃耐性不如鄭琰，未開口先嘆氣，又想了一下詞，才說：「你上次說，聖人也該為二十三郎、二十四郎定親了，消息確切么？」

苗妃眼睛里流出傷感來，咬牙道：「聖人，近來睡得越來越多，飯量也減了……」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昭仁殿的待遇還是沒變，卻更肅殺了。鄭琰拾階緩步，小宦官小碎步跟在旁邊。

鄭琰疑惑地看著永安郡主：「我沒聽說呀！不是已經有了三個孺人了么？」堅決不說已經攛掇著徐瑩給太子又弄了倆孺人出來。只要太子敢睡，徐瑩就敢讓她做孺人。

苗妃伸出手掌指向身邊的坐位，鄭琰微https://m.hetubook.com.com微躬一下身，提起裙子走了過去。

皇帝最近一直在跟人談話，跟兒子們談，跟大臣們談。

這事如果是由鄭靖業提出的，皇帝、太子都會對鄭靖業再加一分好感，同時，鄭琰也是完成了苗妃所託，一舉兩得。鄭靖業很快想明白其中關節，點頭道：「也好。這些天你多去東宮盯著點兒，不要讓太子妃再生事。」

「聽說，最近聖人睡得淺，卻又總是犯悃……」你們家那位沒啥內部情報嗎？

「貴妃沒有求見聖人嗎？」

對兒子是真心實意的，對朝臣就不一定的。

永安郡主沒有探聽到消息，撇撇嘴，換了一個話題：「聽說太子妃要為太子再添個孺人？」

蕭令先的情況與皇帝還不一樣，皇帝那時候已經做了許多年的太子，要根基有根基要個人素質有個人素質，蕭令先是迫不得已的選擇，根基又淺，班底又不牢靠，個人素質還挺差強人意。再沒個兒子來站住腳，情勢真是很危險。皇帝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鄭靖業系的輔佐上，所以他一手培養著池之，另一手也在思量有用的制衡之人，比如柳敏，此時看起來還稚嫩，但是有潛力。

「是啊，」鄭琰心道，果然消息是真的嗎？徐九這樣不嗔不怒的樣子，真心不適應啊，「我聽到個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鄭琰笑道：「原來是說這個，以後見庄頭啊什麼的，你不說我也要你去辦呢。」

「他們也太急了點兒！」

「哪兒啊，我還不明就裡呢，是永安郡主年宴上問我知不知道，我就納悶兒了，我常跟太子妃見面，也沒見她提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