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蕭家的女兒
胡匠人正在努力思考技術問題,看到妻子抱著布,非常不耐煩地道:「你看關辦就是,我還有事呢!」科研人員思路被打斷的時候總是暴躁了,平時能扛起布來抽打丈夫的胡家娘子也只能訕訕住口,無聊地理起布來:「我看怪好看的。」
傅氏是被鄭靖業坑過的,雖然後來有些和解了,這份矛盾依然留在心間。傅氏是對狄戰爭的獲益者,雖然沒有拿到大彩頭,但是傅宗銓卻順理成章地完全接手了耀武軍。蕭復禮新婚,北線無戰事,傅宗銓也回京來了。此時父子二人正在月下對飲,說些朝事。
顧后一一記下,又說:「鄭相公休致在家,夫人近日承歡膝下,是我打擾二位了。」
傅含意老臉一紅,他就是對鄭靖業百般不順眼!鄭靖業坑他坑得苦,自從被鄭靖業給坑掉了,他就成了標準的朝會布景板,這都多少章沒能露個臉了?戲份比兒子還要少!明明本來有發展成為BOSS的潛質的!
胡匠人挨著打,還抱著布:「別打別打,有正事兒!」抱著布就往外跑,胡家娘子順手從腳上除下一隻鞋來當武器,攥著追打:「把布還與我!」
這一點思想的火花,讓他思考了數月,作為玻璃匠人,他對玻璃的屬性非常了解了,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用鐵軋就能輾平玻璃。彼時之匠人,專攻一樣,對旁的手藝也是略知一二。他鼓足了勇氣把這構思提交給了鄭琰,鄭琰當時正忙,卻也抽空看了一看,她對玻璃工藝的了解,真是讓人垂淚。但是科研她是支持的,撥了一筆不大不小的款子給了胡匠人,讓他帶著學徒去試。
「哼,且看看吧,鄭靖業得罪的人可不少,難道還想有人幫他嗎?聖人一日念著他的好,兩日念著他的好,時日一長,再大的恩情也不剩下了。鄭靖業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為圖個好名聲,把什麼都丟了。今年聖人才十四,鄭靖業m.hetubook.com.com七十四了,等鄭靖業一死,聖人對鄭氏的情份稍減,就是鄭氏被清算之日了。」
你道權臣不退休只是因為愛權嗎?還有子孫不成器的原因啊,能幹的老子一退休,小輩們就湮滅了。多少新興的家族都是死在這一條上,經過了多少年的大浪淘沙,才形成了現在的世家格局,這其中的血淚直能灌滿江海。
互相客套了幾句,諸外命婦便告辭,顧后最後問了一句:「究竟那個,怎麼安排呢?」
現在支撐門戶的是兒子,傅含意咳嗽一聲,語氣很是怏怏:「L、琦等人不及乃父多矣!鄭靖業在位,尚能提攜,一旦休致,哼!」
一個胡姓匠人因在家裡看到妻子抱著一匹布來給他看:「你這個做被面兒,你看好不好?」技術人員工資高,主人家大方,日子過得比以前好,胡匠人往家裡拿得錢也越來越多,胡家娘子也比較捨得陸續給家裡添置新物、淘汰舊品了,當時是冬天,胡家娘子想做新被子,買了幾匹布來做被面兒。
傅宗銓十分贊同父親的話,又與傅含章商議究竟該聘哪家女兒為媳。傅含章表示:「讓你母親問問,顧家可有適齡之女。」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想起來了,這蕭二是沒婚約的,不由打了一個哆嗦:我的媽呀!這要落咱家裡來,還不得把房子給拆了?世家定婚早的不在少數,為了防止被蕭二惦記了,不少人開始急著給家裡的好孩子定娃娃親——媳婦再壞,也不可能比蕭二更敗家了。
傅宗銓低下頭,池之之能他也清楚,然而作為同齡人,還是一個自身能力也不錯的同齡人,他與池之雖然無怨無仇,也似傅含意看鄭靖業,實在不怎麼順眼。不好意思直接表露出來,傅宗銓轉了話題:「聖人是寬厚仁德之人,鄭氏事聖人,聖人恩遇鄭氏,想來是不會苛責。」
胡匠人抱布鼠竄,一路竄到作坊,胡家
https://m•hetubook•com.com娘子才不追了,穿上鞋子:「殺千刀的,也不知道站住。追這一路,我一雙新襪都髒了!」
又是做簡易機器,又是燒玻璃液,其間浪費許多,還真是讓他出大片的玻璃來!鄭琰一開心,又獎勵胡匠人,令其餘匠人眼饞,也開動了腦筋想辦法。可怕的頭腦風暴襲卷了作坊,由於胡匠人是從布上發現靈感的,其他人也就從其他行業手藝上尋找突破口。胡匠人自己也不甘落後,亦是刻苦鑽研。
鄭靖業雖然退休了,雖然很多人恨他恨得牙癢,一時卻也奈何不得他。老狐狸用一招退休洗白一下自己,不明真相的群眾別彆扭扭地承認他勉強不是那麼討厭了。被他坑過的人卻沒有那麼好說話,也有許多人等著看他倒霉哩。冤讎太深的都被他坑死了,在地下詛咒著,冤讎不那麼深的,冷笑著等他的下場。
早在知道鄭靖業有退休意向的時候鄭琰就已經在熙山準備了一處別業,用作退休禮物相送的。風格比較古樸,最大的亮點在於裡邊引了一片活水。
「池長安自信池,韓國夫人亦是池家婦,」傅含意就是嘴巴上也不想讓鄭靖業好,「唉!不愧是京兆池氏啊!」
鋼化玻璃?鄭琰驚悚了,她上學的時候是在課本上看過這種玻璃的做法的,只是「年代久遠,已經不記得了」,甚至已經誤記成普通玻璃里要加上特殊的化學物質才能做鋼化玻璃來。聽了n火法,她還半信半疑呢,直到親眼看到了,心裏的神獸跑得簡直像集體遷徙時的非洲草原上的食草動物!
與韋知勉的苦逼相反,鄭靖業過得是相當滋潤,他且還沒來得及體會退休老幹部通常會有的失落感。他正興緻勃勃地跟杜氏猜:「阿琰這又是要弄什麼淘氣呢?」
胡家娘子:「……」她沒說話,她在捲袖子,殺千刀的死囚徒,你醒過味兒來了啊?
胡匠人卻喜滋滋地對著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宜布愛不釋手,把布匹拉來捲去的看。舊時布匹,每匹的標準規格是長四十尺、寬五尺,講究一點的中有一木軸,比布略寬,把布整整齊齊地卷在上面。胡匠人雙手持著木軸的兩端,布頭從軸上垂下,他開始發散思維:要是玻璃也能這樣就好了。
鄭琰的本意是建一水下房屋,就像海洋館一樣。鑿一大池,整座房屋以石台為基,又以石柱為支撐。除了地基,五面透明,一面開門,有甬道斜通到地上,甬道亦以玻璃為壁。人在水裡坐著,透過玻璃牆壁看出去,有魚有蝦有水藻。室內裝潢一定要古風,都是矮傢俱,席地而坐——不是為了裝X是為了減少傢俱使用量,防止不小心把玻璃磕壞了漏水。
聽父親如是說,傅宗銓道:「鄭靖業雖去,其勢猶存,他既退了,又何須再理會?如今聖人親政,百廢待興,還當放眼長遠。」
傅宗銓如今,在軍中顯得像個世家,在世家堆里又顯得像個土鱉,確實有點慘。但誰又能說這不是未來趨勢呢。男兒建功立業總是好的,傅宗銓自己雖有所覺倒也不是特別尷尬,只覺得與李神策稍有些共同語言。
原來這老兩口接了鄭琰的貼子,說是要慶祝阿爹從此輕鬆自在。以鄭琰的黑歷史來看,這一回一定會慶祝得很奇怪!
韋知勉頭上套了個緊箍咒,他坑爹地正有一個很聰明的孫子,年紀比蕭淑和大上兩歲。韋知勉不得不在老婆的催逼之下想辦法找孫媳婦,一時之間京城媳婦身價倍漲。
傅宗銓聽著鄭家就不太舒服,雖然鄭靖業退休政治格局必須產生震蕩,不討論是不行的,卻也不想多提了:「眼下卻是動不得的,阿爹,咱們還是想一想如何為聖人效力吧。」
顧后道:「有勞夫人了。」
玻璃對於鄭琰的作坊來說是不算難得的資源,試驗唄!一趙姓匠人從打鐵中得到靈感——咳咳,其實是試了許多方法,https://m•hetubook•com•com全把玻璃當成其他材料來處理——把玻璃加熱之後再n火,發現這樣做出來的玻璃硬度很大,而且碎掉的時候碎片不尖銳,不會傷人。
傅宗銓道:「不如李氏。」
傅含章道:「這也是正理。如今北方太平……」不太容易出成績啊!
各種創造,無法一一細數,有實用的,也有隻能當作創造來看的。
「不在此一時,以後有時間呢。」
傅宗銓道:「韓國夫人與池長安倒是有些意思。」
慶林大長公主道:「序年齒。」別算計什麼這個家中有人,那個家裡有人的了,都論資排輩兒去吧!
「聖人那裡,你與聖人商議著辦,亦可問問懷恩。懷恩年老了,也帶出三、四個徒弟來。楊吉利是皇太后賜與聖人,交懷恩指點的。竇文、樓實年輕些,卻是懷恩買進宮的,這三個都是機靈人。」
同樣的,許多人家都報著與傅氏一樣的心態——等聖人不喜歡你了,我再收拾你,現在就是看著,過一陣兒毛毛雨地說兩句鄭靖業的壞話,積累到一定程度了,再痛下殺手。不讓你破家滅門,至少也要奪下數個高級官位來。他們有的是耐心,耗得起。
匠人們待遇不錯,又有科研經費,既是干一行愛一行,也是為了討主人家喜歡,紛紛開動腦筋。
韋氏等人也各有消息傳出,不敢說皇太后,卻說了「二娘無禮」。一言傳出,把家裡人愁得不行。蕭家的女兒啊,真不好對付,尤其蕭二還是個熊孩子的年紀,更加無法無天了!蕭復禮也說了,只要不是國家大事,其他的,他是隨皇太后和蕭二折騰的。
鄭靖業被人詛咒得多了,已經形成了免疫力,照樣好吃好睡,準備第二天看女兒又要胡搞些什麼!
父子二人又討論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先看看各家都有哪些孩子為好。
還有匠人做出了夾絲玻璃,用細小的鋼絲在玻璃尚是液態里壓入。
鄭琰微笑道:「聖人年輕,要保養身子,」又和-圖-書說,「娘子身上的擔子也不輕,要把這大正宮給管起來才好。今年又該放出一批宮女出去了,又有新人進來,可要好好調|教。」
設想得非常好的鄭琰完全不知道,海洋館的玻璃,雖然叫玻璃,可它不是玻璃!她做的玻璃後世稱為普通玻璃,主要成份二氧化硅,海洋館玻璃用的是亞克力玻璃,俗稱有機玻璃,是一種高分子化合物。前者通過技術的改良,現在已經能夠量產——雖然比不上機器大工業——後者她現在就是做死了都做不出來!
李氏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好處,可以趁機把宮中舊人放出,從新人中培養親近昭仁殿的人。尤其是……要把承嘉殿的人給倒換倒換。又有,不知道聖人身邊是何情形?
胡匠人沒搭理,繼續思考,思考得吃飯都心不在焉,放下飯碗、揉揉肚皮,忽然眼前一亮:「這布是哪裡來的?」
「宗室之中,如慶林者少,多似榮安,喪門敗家。」
杜氏道:「淘氣就淘氣吧,熱鬧,」一翻貼子,「就是明日了,到時候一看不就知道了?」
彷彿傳染一般,許多人家都哆嗦了一下。
傅含意既喜且悲:「我兒長成了!如今鄭靖業已去,李幼嘉必不敵李神策,從此便是坦途。」傅宗銓已經蓄起了須,依舊貴介公子打扮,也掩不住征戰帶來的一絲悍氣。傅含章一喜兒子有了頂門立戶的氣象,二悲當年的翩翩少年郎身上少了世家的風流俊雅,現在整得好像個土鱉!
傅宗銓道:「兒聽說京中都在急著給兒郎定親,道是怕被選去做長公主駙馬,不知是也不是?如是,便給大郎也定一門親事為好。不在意是不是可為助力,只要不添亂就好。」
顧后已經問上了:「旁的猶可,唯聖人與德妃兩處,過問起來不太方便。」
玻璃的量產是匠人們自己發明的,鄭琰只負責制定大方向、提供錢、把關,其他的事情都讓專業人士去搞。還真讓他們弄出了比較合適的生產平板玻璃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