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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能把德妃不放在太夫人面前？」

顧皇后與蕭復禮感情愈發好，又兼其母虞國夫人與姑母顧彝相勸，對鄭琰也分外重視。蕭復禮最信這位先生，顧皇后也與鄭琰打好關係。反正聽說鄭琰來了，蕭復禮必要過來見的，一見二見，鄭琰走了，蕭復禮也就留在顧皇后這裏了，直讓後宮美人暗恨顧皇后狡猾。

蕭復禮板臉道：「他們胡說，不要聽信！夫人學識最好，怎可黜退？你若有事請教，定要有禮才好。」

退朝之後就去了顧皇后那裡，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鄭琰。顧皇后很識趣地給兩位把風：「我看看德妃去。」

鄭琰道：「太夫人只掛心你一個，只要你過得好，她就安心。天下做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只是太夫人歡喜準備見你，卻從此只能離宮。實是……」

蕭復禮道：「宮裡的事情，千里百緒，這你都忙不過來呢，再添上皇太后那裡，你也吃力。多請教請教韓國夫人吧，她襄佐皇太后多年，于宮務或有心得。明日起就請韓國夫人入宮吧。」

懷恩也跟著湊趣說了許多，諸如皇太后與太夫人相處愉快的話來。

顧皇后每每請求與蕭復禮一道出宮去見錢氏：「還不得見面呢，對面不識豈不成笑話了？」

「也好。」

蕭復禮難過得紅了眼圈，依舊道：「我今日出宮見見太夫人罷。」順便解釋，這事兒是他作的決定，他不能逃。

「經得住不太好聽的話嗎？」

顧皇后一樂：「是。」一個敢跟皇太后翻臉的女侍中，實在是一個好助力。

「這——」

ｈｔtｐs://m.ｈeｔｕｂoｏk.cｏm•com鄭琰道：「也好。」

復又有些人開始拿鄭琰為鄭靖業所建之別業說事，直到鄭琰向蕭復禮獻書。在此時的生產力條件下，單本的書，抄寫比印刷省事，若是成千上萬冊書，還要印出複數套來，自然是印刷更省力。鄭琰印書的時候就是向蕭復禮借的書，印完了，自然投桃報李，把印過的書單給蕭復禮存了一份。

鄭琰笑道：「正是，」又說，「我知道有些人說我豪奢，總不能帶壞了阿元吶！」

蕭復禮失笑，居然摸摸皇后的臉頰：「什麼搶不搶的？說孩子話。」

池之還輕聲緩語地向蕭復禮彙報了接管刑部以來的成果，疏理了許多案卷，又發現了一些冤案。蕭復禮猛然發現，一直站在先生背後的男人還是相當犀利的。想了一下池之的年齡，覺得這位在刑部尚書位置上再做個三、五年，快到四十的時候，是完全可以做丞相的。

蕭復禮沉默了。

懷恩道：「聖人既請韓國夫人來，想是有事相詢的，不妨順便問一問？」

蕭復禮認真地聽著：「所以，即便同一物，同一事，不同地、不同人，也未必是相同的。若膠柱鼓瑟，必失其本意。」

「我比聖人長一歲喲～」

蕭復禮下了很大的決心，方道：「如此，就請先生多多照看太夫人。」

蕭復禮一宿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頂著個熊貓眼上朝。臨行前，顧皇后取出粉盒來：「好歹遮掩一下，不然大臣們又要說了。說你辛苦讀書還算輕的，要說出什麼近女色來，就ｗｗｗ.hetuｂｏｏk•coｍ•ｃoｍ不好聽了——有些人嘴巴最壞。」

懷恩看著蕭復禮，笑而不語。蕭復禮道：「怎麼這般磨人？我不把德妃當眼珠子，竟是不行了？太夫人真是，無妄之災。」

「這確不用擔心的，皇太后從未苛扣過太夫人。」

「問過太夫人的意思嗎？」

朝臣漸知一點風聲，又不能說皇帝不應該跟皇后感情不好，一些支持裁掉帝師的山寨國舅國丈不由悔不當初。

蕭復禮口氣很溫和地向池之道辛苦，又表揚了他的工作效率，號召大家向池之學習。然後就退朝了。

蕭復禮不好意思地道：「先生純孝。」

蕭復禮看了這許多書，很是驚訝：「就這些時日，竟有這許多？」

蕭復禮想的是，如果不想讓生母被皇太后拿捏了，天天跟德妃相處，還必須喜歡德妃，這事兒朝臣挺難辦的，還得讓先生來辦。蕭復禮道：「德妃今日也搬不了，你且不要去管她了。」

顧皇后一嘆：「兩位實是投緣，」又請示蕭復禮，「皇太后令德妃去侍奉，我想，我總歸是兒媳婦，斷沒有讓德妃前去，自己躲清閑的道理，倒不如把宮務交與德妃，我也去。德妃在昭仁殿住過幾年，皇太后教導出來的人，想來能處置好事務的。德妃與皇太后、太夫人處得久，兩位喜歡她，我羡慕著呢。」

顧皇后失望地道：「還以為自此不用與聖人搶夫人了呢。」

蕭復禮終於下了決心，請生母外頭住著去。

顧皇后閑聊兩句就識趣告辭，蕭復禮臉色一變，問計於懷恩：「皇太后讓德妃與榮安郡和圖書太夫人相處，這是？」

鄭琰見完蕭復禮，出門頂頭遇上韋知勉、李幼嘉、李神策，三個宰相來見蕭復禮，是彙報批給榮安郡太夫人的東西，也是安慰一下蕭復禮。這皇帝是個好人，好人就會苦逼。

蕭復禮頭疼地道：「能不能只遷一個？」自然是只讓榮安郡太夫人遷回宮，讓徐歡老實在後宮裡獃著，別去騷擾錢氏。

蕭復禮讓顧皇后給他眼下打了粉，猛一看也看不出來，滿意地上朝了。

鄭琰摸摸他的頭：「哎呀，不要想太多了，累得慌，都累得瘦了。」這孩子長成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你教的嗎？

顧皇后道：「孝字當頭，皇太后的親侄女，聖人萬不可反對的。我，就是羡慕，皇太后喜歡誰，就是誰了。」

這就是一個乖皇帝的悲哀了，不能翻臉，不能對皇太后不敬，不然他自己都要鄙視自己。然而眼下徐歡再好，他也不想要了，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徐歡得勢，又會生出多少事端來。幸而徐歡還小，現在還不到考慮子嗣的時候，不然到時候必是一場好鬧。他對顧皇后還是挺滿意的，沒有換老婆的打算！

「這——」

蕭復禮眉頭皺了起來道：「她還小，怎麼管得了這麼多事情？還是你擔起來吧。她是後宮，又怎居於皇太後宮呢？」

懷恩小聲補充一句：「德妃多與榮安郡太夫人相處，可就比後宮所有人都……」省略得意味深長。

「聖人所擔心的，無非是太夫人過得不快活。既不能把德妃留在宮裡，何妨把太夫人留在宮外？」

「還是孩子脾氣。」

「什麼話？」

朝上hｔtps://ｗｗw•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ｃom無大事，無論是鄭靖業還是鄭琰都沒有在朝上掀起什麼反攻。蕭復禮又不傻，別人蔘了你，你就用這種辦法反擊，太明顯了。鄭氏父女要的是震懾，又不是讓蕭復禮看到自己的獠牙。他們只是通過閑言，向莒國夫人透露了一點榮安郡太夫人的重要性而已。

「沒。」

顧皇后道：「也不知道太夫人遷回來，可有什麼磨損了的東西要用添補。保慈宮新建，也不知道住在哪裡。」

懷恩亦進言：「入宮，交與皇太后，出宮，交與韓國夫人。聖人想，哪個更穩妥些？」

榮安郡太夫人已經得了消息，看到蕭復禮，她愁眉不展。她是個有主意的女人，又不幸有些良心，不與皇太后死磕搶兒子，自己就只能避讓。「我還在住在外頭吧，搬回去，真起了衝突再搬出來，就是撕破了臉，再不好迴轉了。這樣彼此還留些念想。」

鄭琰挑眉：「那是因為我就建這個方便。產絲的地方，庶民皆衣綢緞，不是有多富貴，就是方便。其實絲綢於民人來說，有時候反而不舒服，涼颼颼的，也不暖和，可他們沒別的。北地皮毛多而賤，絲麻倒貴，是一個道理。」

蕭復禮頗為著急地把自己的難處跟鄭琰講了：「我信皇太后不會苛待太夫人，亦信德妃本質不壞。然而後宮須安穩，我已經有娘子了，不能亂了規矩。太夫人，已不能算我阿娘，她說與不說，都是不妥。杞國公家滿意了，將置皇後於何地？宮中美人父母，恐怕也要上書驅逐太夫人。皇太后不滿意，不苛待，也要有怨，宮裡日子就要難過。和圖書」

錢氏關心兒子，那是純關心。徐瑩關心蕭復禮，還要捎帶上點兒旁的。單從心意上來說，兩相對比，哪怕錢氏草根出身，說話一點也不文氣，也較徐瑩更動人。心裏的天平早偏了，母子二人卻守著理智與禮法，沒有口出怨言。

顧皇后掩口道：「是。我只管把不太明白的事兒想一想，明明問韓國夫人。對了，聽說大臣們說聖人太累，要減些功課。想來他們想黜退韓國夫人吧？倒是便宜了我，我呀真想請夫人長住宮中，時時請教。」一群傻子真是幫了大忙了，聖人極信韓國夫人，韓國夫人要是在昭仁殿，只怕聖人有空就會想來見一見，人來了，讓他留宿就不難。嘖，美人們會哭吧？到時候不知道楚氏、趙氏等家會不會吐血？

蕭復禮想了許久，難過地道：「那，太夫人以後，是不是就再無機會居於宮中了？」

鄭琰向徐瑩展示了什麼叫「你搶我學生，我搶你兒子」，兇殘得一點商量也沒有。此後，蕭復禮每月必出宮一回，探望一下榮安郡太夫人。拿皇太后立威，也就她能做得出來了。

「榮安郡太夫人，出自藩王家，向者居於禁中，蓋因聖人彼時年幼，故而不禁。如今聖人已成婚親政，太夫人理當遷出。保慈宮，皇太后居處，內皆先帝嬪妃，榮安郡太夫人實無往居之理。」

鄭琰道：「如果不這樣做……只有請皇太后改一改主意。」讓皇太後去死這種話，她必須不能跟蕭復禮說。

鄭琰道：「聖人要是捨不得，可賜下別業、莊田，請太夫人安養。再者，太夫人不住過來，難道不許聖人去探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