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可是，一旁的玉麒麟顯然已經將這一切當作了事實，她有些神志恍惚，又有些激動：「是她，一定是她。上次我去找我娘，被她堵在路上，逼問我娘的下落，結果第一次營救就失敗，我娘提前被轉移了。」

「什麼？！」玉麒麟猛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卻沒有發現，金元寶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空洞，那麼的無神。「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竟然連親娘都不認？」

金元寶正要再說什麼，卻被柳文昭打斷：「少爺說得對，此事頗有蹊蹺，夫人高高在上，與穩婆和玉夫人都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她們呢？」

原來，所有的誓言，所有的恩愛，不過是一個謊言……

這一撞，阿貴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自然也是使了最大的力氣，瞬間便見鮮血噴涌而出，將那灰白的柱子染成了血紅！

金夫人面色蒼白一言不發。

金元寶大怒，慌忙拉住玉麒麟：「你瘋了？你先冷靜一下，這樣去質問我娘，又要鬧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嗎？」

這時的刑房顯然已經打掃過了，金元寶帶著玉麒麟來到刑房中，他自己坐在桌子后，玉麒麟則一臉憤怒的坐在桌子一旁的一張椅子上。

金元寶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一個下人，氣急怒道：「上次你污衊我娘殺穩婆，這次更加荒謬，你怎麼這麼輕易就相信這惡賊挑撥離間的鬼話。」

忽然間，顧大娘的聲音傳入了金元寶的耳中：「夫人，夫人！」

畢竟金府是偌大的將軍府，下人眾多，自然免不了出現一些犯錯的下人，金府自然也就設有相應的私刑房。雖然是私刑，但大多都是給下人一些個教訓長長記性而已，自然沒有律法懲治得那麼嚴重。

金元寶伸手拖過阿貴，帶著玉麒麟，朝芙蓉園敢去。

遭此變故，金夫人一時間也失了理智，百口莫辯，只能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貴餘光瞟見玉氏，突然飛身撲向玉氏，就在他即將接觸到玉氏的瞬間，柳文昭卻一個箭步衝過去，將玉氏拽開，護在身後！

可是，玉麒麟這會兒，哪裡還聽得進她的話，當即便緩緩的說出了真相：「金元寶，你一直不相信你娘指使人幹了這些壞事，就是覺得你娘沒有理由，今天我告訴你她為什麼這麼做。她不是你親娘……」她將玉氏推到金元寶面前：「你面前這個人，當年穩婆為她接生的王姨娘，才是你的生身母親……」

「少爺，我不敢說……」阿貴突然跪向金元寶，「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求少爺給我來htｔｐs://m.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coｍ個痛快的吧。」

阿貴頭也不抬，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少爺就不要多費唇舌了，我不會說。」

滾燙的鮮血落在金元寶的手上，他只覺得那鮮血視乎要是要炙透他的皮膚，他恍惚了一下，隨即又急忙清醒過來，伸手將金夫人抱起，衝進了屋中……

「證據是吧？」玉麒麟怒視著金夫人：「既然敢做，證據就一定會有。我娘剛才喝了你讓人送的甜羹，之後就上吐下瀉，長風說裡邊下了夾竹桃，嚴重的話能將人致死，幸虧我娘命大，那個甜羹只喝了一半。」

金元寶見狀，慌忙上前查看，可是，阿貴早已氣絕身亡。

金元寶聽言，也平靜下來，冷聲問道：「阿貴！你說我娘讓你殺人，你有什麼證據？」

玉麒麟聽言，看向金夫人，問道：「人命關天，你還要抵賴嗎？」

金元寶沒想到她會以這樣一種質問犯人的口吻來質問母親，當即便怒了，卻也不失理智，問向阿貴：「凡事都要有動機，阿貴，夫人為什麼派你殺人？」

顧大娘見狀，也上前辯解道：「少夫人，你先息怒，我是天天陪著老夫人的，我可以證明她根本沒有讓人給你娘送過什麼甜羹，也從來沒有指使阿貴對你娘下手。」

一聽這話，阿貴似乎很是恐懼的顫抖起來，「別，別送我回地牢……」

「我……」阿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還是算了吧，對大家都好。」

金元寶睜大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

玉麒麟的聲音乾脆利落，這一個字一個字，落在芙蓉園中，比剛才的瓷器破碎還要醒人。園中所有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這女人……」

金元寶聽言，卻是一臉的不耐煩，當即便沉下臉道：「不說就回地牢去，整日餵飽那些蚊子虱子跳蚤臭蟲的反正也要不了你的命。」說罷，一旁候著的兩個家丁便上前架起阿貴就要走。

金元寶見狀，卻是越發覺得心寒，當即便指著阿貴問她：「你寧願相信這個惡仆的狡辯，也不肯相信娘？」

「阿貴！不得胡言！」柳文昭急忙上前將他拽住，「夫人怎麼會加害自己的親家？」

就連骨肉相連的親情，也同樣是一個謊言……

玉麒麟不耐煩了：「你少廢話，我們又不是被嚇大的，快點說。」

「阿貴，到底誰要害我娘？！」玉麒麟也緊緊追問。

片刻后，阿貴被家丁拖進來，扔在地上，似乎還沒從地牢黑暗的環境中恢復視覺，他眯著眼，老實的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這些年在金夫和*圖*書人的嚴格管理下，下人們也都吃飽穿暖，很少有人犯錯，這刑房也空置了許久，少了人氣，平添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裝！」玉麒麟怒極。

整個芙蓉園中，瞬間，一片死寂。

阿貴緊緊咬著唇，似乎在做著極為艱難的決定，半晌后，才吞吞吐吐的道：「那我就說了，指使我的是……是金夫人。」

稀里嘩啦一片瓷器破碎的聲音，將眾人的爭吵瞬間打斷。

「還有幾個金夫人，當然就是我的主子，金府的主母。」阿貴一臉豁出去的表情。

「其實穩婆……」阿貴在一旁插嘴：「穩婆也是金夫人讓我殺的。」

頓時，芙蓉園中亂成一團，爭吵聲不絕於耳。

金元寶張著嘴，看著玉麒麟，一時間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子，忽然間變得格外的陌生了……他輕輕退了兩步，又看向金夫人，卻見金夫人一臉悲戚的表情，並沒有想要分辨的樣子。

「我哪兒知道夫人為什麼，我就是夫人養的一條狗，讓咬誰就咬誰！」阿貴回道。

金夫人看了看阿貴，又看了看玉麒麟，慢慢冷靜了下來，明白過來，當即將旁邊石桌上的茶具朝地上用力一掀！

玉麒麟見人證沒了，知道拿金夫人沒有辦法了，只得恨恨的看向金夫人，扔下兩個字：「毒婦！」便轉身走向了玉氏。

「少爺，我實在是不敢說啊，我得罪不起她啊！就算我說出來，你也是一樣拿她沒辦法！」

玉麒麟自然是不服氣的，想要甩開玉氏的手繼續理論，可是，卻是玉氏緊緊的攥住，她扎了一下，最終還是聽從了玉氏的話，轉身要走。

見那二人母慈子孝，玉氏只覺得心頭好似被尖刀一剜，瞬間疼了起來，她急忙握緊玉麒麟的手，低下頭來，搖搖頭道：「這裏不是我們應該待的地方，我們走吧。」

金元寶依舊眼神木然看著玉麒麟，像是看一幅畫，不，更像是看一棵樹，一塊石頭，一個沒有生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物件。

「你！」金元寶怒火頓起，可是，再看到玉麒麟那激動卻又倔強的臉，那一腔怒火終究還是漸漸散了去，他緩了緩，平心靜氣的道：「這麼拙劣的栽贓你也信，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當面問個清楚。」

金元寶氣急之下回身又是一腳踹向阿貴，卻被玉麒麟攔住，玉麒麟一把拖出阿貴：「走，跟我去找她對質！」

金元寶掃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開口：「阿貴，你在金府多年，我卻一直不知道你有這等野心和本事。說吧，為什麼要對我岳母下毒ww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m手。」

不過電光火石間，阿貴突然大力沖向一旁的石柱，「咚！」的一聲，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

金元寶冷笑道：「金府待你不薄，你敢對我岳母下手，我猜能買通你這個金府侍衛長的人，來頭一定不小，如果你說出的真是個大人物，沒準爺還念你不能抗命，從輕發落。如果你今天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正說著，顧大娘掀開門帘，扶著金夫人從屋裡走了出來，遠遠的看到了金夫人，阿貴使了一個巧勁掙脫金元寶的手，快步沖向金夫人，當即便撲到在金夫人足邊，磕頭道：「夫人，我對不起您，我沒有辦好您吩咐的事。」

好像是時間凝固了，又好像是心跳停止了，金元寶只覺得，自己竟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他只能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玉麒麟的嘴一張一合的說著。

金元寶瞬間清醒，急忙看向金夫人，卻見她倒在顧大娘身上，緊閉雙眸，緊皺眉頭，似乎很是痛苦，他急忙衝過去想要將金夫人扶起來，可是，就在這時，金夫人突然張嘴，一口鮮血吐出，當即便暈了過去！

似乎是被點中了心中所想，也似乎是真的感覺很意外，玉麒麟一下子站起來，像是再次確定又像是不可置信的又問道：「哪個金夫人？」

「事關我娘安危，我一定要親口問個清楚。你不敢去，是不敢面對這個事實嗎？」

玉麒麟聽言，卻是越發覺得金夫人虛偽至極，當即便冷笑諷刺道：「你就不要再演戲了，阿貴都招了，我娘是你指使他綁架的，也是你指使他對我娘下毒手的。元寶要是再晚去一步，我娘就沒命了。」

阿貴看了看金夫人，咬牙道：「穩婆一事，也是夫人吩咐我下手的，她讓我不要弄出聲響，我就用枕頭悶死了穩婆。」

阿貴一臉無謂的看著玉麒麟：「事到如今，小人怎麼敢說假話。其實少夫人你滿街找你娘的時候，金夫人就派人一直跟著你。」

金夫人看了金元寶一眼，緩緩將目光挪向玉麒麟，慢慢道：「你們一幫人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玉麒麟，我看在元寶的面子上，接納了你，不代表你可以在金府為所欲為，聽了一句狗奴才的胡言亂語，就給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元寶，你給我好好審這個奴才！」

「什麼甜羹？」金夫人愕然：「我從沒有讓人給你娘送過甜羹。」

卻不料，足邊的阿貴又爬了過來：「夫人，我不想招的，可是那地牢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寧願死，求您讓少爺給小人個痛快，就算您念及我們主僕ｈtｔｐs://m•ｈeｔｕｂoｏk.coｍ•ｃom一場的情分了……」

玉麒麟卻是憤然的攥著她的手，低聲問道：「娘，你為什麼一再的要放過這個毒婦，她要殺你。」

她說她是為了找尋玉氏的兒子才嫁入金元寶的；她說回門途中帶他去鵝眉山就是想讓他們母子相認；她說她去東潞河的時候，急著找穩婆是為了要找尋當年的證據……

「顧大娘，你來證明？」玉麒麟冷哼：「你和她根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她是主謀，你就是幫凶，你憑什麼證明。這麼多年，你都幫她干過什麼虧心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金元寶見狀，轉身走到金夫人邊上，將她緊緊擁入懷裡：「娘，你別怕，有我在。」

玉麒麟見狀，當即便攔住金元寶，搶步上前，厲聲質問：「你說的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扶著玉氏進來。

阿貴見一擊不中，當即便回身朝金夫人大喊道：「夫人，你答應要照顧好我的家人，說話算話！」

從芙蓉園前路過的柳文昭見到金元寶和玉麒麟都是怒氣沖沖的表情，心知事情得手，按捺下心頭的欣喜，做出一副驚慌惶恐的樣子，攔住他們：「少爺，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把他帶到這裏來了，會嚇到夫人的。」

玉麒麟指著玉氏道：「她本來是金將軍的侍妾，二十年前生下你不久，金將軍戰死沙場，你娘，不對，應該說是金夫人就將你搶走，將她趕出金府。金夫人對年老痴獃的穩婆下手，是因為穩婆知道當年的事，她怕事情泄露，所以殺人滅口。她綁架我娘，然後讓人對她下毒手，也是要殺人滅口，永絕後患，將這個奪子的天大秘密永遠埋藏。」

金夫人聽言，身子搖搖欲墜，頗感大勢已去。

阿貴（吞吞吐吐地）：

「你在胡說什麼？」金夫人大驚失色，「我沒有讓他做過這些事。」

「不想說是吧？」金元寶倒是不惱，只是微微笑道：「地牢不見天日倒是挺適合你，看來你是沒待夠呀。你不開口我們就耗著，金府養的起一個閑人，橫豎我岳母也救回來了，我也不著急，地牢這輩子都是你的了，過上三年小爺想起來再來問話。來人，將他帶回地牢。」

玉氏怔了怔，卻是格外堅定的道：「我們走。」說罷，便要拽著她離開。

玉麒麟聽言，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走到阿貴面前，俯視著他，道：「好，阿貴！我問你，穩婆可是你殺的？」

沒想到玉麒麟說話會越來越出格，金元寶當即便責備道：「玉麒麟，你不要太過分，現在明擺著有人設計要誣陷我娘，你為什麼就不能先冷靜地想想！？」

「胡說八道和*圖*書！」金元寶勃然大怒，從桌后沖了出來，飛起一腳，直接踹到阿貴身上：「你死到臨頭，還敢瘋狗亂咬！」

「好一個主僕一場的情分！」玉麒麟冷笑著看向金夫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讓我怎麼相信她，阿貴侍候她十幾年，就是她的人。」玉麒麟怒道。

金元寶滿意的看著他的表現，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既然不想回地牢，就痛快說吧。你是受何人指使？謀害我岳母的目的又是什麼？」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了阿貴臉上，瞬間阿貴的嘴角便沁出了鮮血，金元寶怒道：「栽贓嫁禍也要高明一點，你這謊話也太沒水準了。」

柳文昭的臉上卻有隱約的興奮光亮，只是，還在拚命的壓制著。

金元寶上前一步，拉住她：「我娘說她沒讓人送甜羹，你能不能先聽她解釋一下。」

金夫人剛聽說玉氏生病的事情，正準備過去探望，哪裡會想到一出門便看到了這樣一齣戲，被阿貴弄得莫名其妙的。又見阿貴衣服襤褸，披頭散髮，當即心頭便泛起一種不良的感覺，當即將足一抽，呵斥道：「阿貴，你說什麼？我哪有吩咐你辦什麼事？」

「不要，不要！」阿貴大叫起來，「我說，我說……」

玉氏見狀，驚呼起來：「麒麟，不要說……」

金元寶擺了擺手，示意家丁停下：「老實交待，不要耍花樣。我可沒這個耐心，在這陪你耗時辰。」

誰知，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玉麒麟，請你說話小心一點，你再出口傷人別怪我不客氣！她是我娘，我一定會找到證據，還我娘清白。我娘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現在就來告訴你，你娘為什麼要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玉麒麟定神，上前一步，直視金元寶。

好半晌，好半晌后，金元寶才緩緩抬頭看向玉麒麟，慢慢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剛剛邁出的步子，頓時停住了，玉麒麟轉身怒道：「金元寶，你就是不肯面對現實，是嗎？」

「我說的話，字字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問顧大娘。」玉麒麟無視金元寶的恍惚，指向一旁的金夫人，咄咄逼問道：「你還可以問問這個你叫了二十年娘的女人，讓她親口告訴你，她是如何搶了別人的兒子，讓別人母子分離，飽受痛苦，又是如何下得了狠心，要趕盡殺絕的！金夫人，如果我說的這些話里有一個字是假的，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阿貴一怔，隨即哭著道：「主母吩咐我辦事，就是一句話，我能有什麼證據，我只有一條爛命在這裏，求你給我個痛快發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