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急切中，他只來得及拿起手中的斷弓擋在頭頂。那狼頭怪獸見后羿已有防備，肉翅一斜，迅速旋到后羿身側，利爪倏地伸出，在武伯肩頭上一劃而過。

「啊！」武伯忍不住慘呼了一聲，他的肩頭頓時血肉模糊，鮮血中隱隱露出了白骨。

他的心中全是悔恨，怪自己太過好勝，太過大意，不肯相信武伯的話，闖入了這幻魔森林。沒有射到白鹿，反將武伯陷入危險之境。

情是欲，情是執著，是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看透了，不過一己執著，可失去這執著，卻也只是一無所有。

凈室以紫蘇草覆頂，香楠木為柱，潔白的玉石鋪地，白芷草編席，鯨骨為案，居中是一尊燃燒著炭火的青銅小鼎。

一隻狼頭怪獸狂叫著向地上的后羿俯衝過來。

嗖地一聲——武伯及時將手中的利箭如閃電一樣彈射而出。鋒利的箭鏃從怪獸最軟弱的咽喉部位深深插入，幾乎將箭羽都帶進了血肉之中。

后羿猛地回神，忽地彎下腰來，迅速將武伯背起，飛步向前奔去。

這裡是有窮國巫師的修法之地，也是素女和離洛自小生活的地方。素女靜靜倚在木屋門框邊，看著這熟悉的一切。離洛和她嬉笑的童音彷彿還迴響在高台的木屋內外。

后羿已清晰地看到了怪獸由墨綠轉為血紅的獨眼，張開的大口中暴露著慘白的獠牙。

后羿忽地打了個冷顫，臉色蒼白——那紅色全是鮮血，在草叢和岩石間緩緩流動的鮮血。他的雙腿就浸在那鮮血里，整個人如同沉在了血河之中。

砰！堅固的弓和堅硬的獸頭一齊在空中碎裂，鮮血雨點般落下來，染紅了后羿和武伯的衣裳。

他站起身，用力地搖晃了一下小皮鼓，小皮鼓上毫無反應。

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求天神……可是，他的法器已經很久沒有感應到天神的氣息了。

難道這就是死亡？迷惑之間，他感到額頭上的疼痛已漸漸消失。

死亡已真切地罩在他的頭頂，后羿豈肯束手面對死亡？他猛地翻身坐起，用寬大的後背護住武伯，抬頭向天空上看去。

轉眼間，武伯已經很老了，明日便是他五十壽辰。他要射倒這隻白鹿，送給武伯，永遠留住他正在衰老的生命。

「去死吧！」后羿怒吼聲里，奮力揮起斷為二截的桑木硬弓，狠狠向那怪獸的狼頭擊去。

「是你，是你殺了怪獸，是你殺了這些怪獸！」一個激動的聲音驚雷般在後羿的耳畔響起。

我……到底是誰？

「怎麼樣，找出原因沒有？」國王急不可耐地盯著龜片問道。

石柱頂上是一尊如太陽的石盤，陽光透過石盤的中心小孔，一道細長的陰影撒在地上一塊平滑如鏡的玉盤上。

怪嘯聲開始的時候就像千萬隻野蜂在嗡嗡鳴叫，漸漸地，那鳴叫聲越來越尖利，越來越可怖，如同地底下湧出了無數冤鬼，一齊嘶啞著喉嚨凄厲地狂叫，呼號……

我在幹什麼？

后羿一驚，回過身，只見怪獸已然躍起ｈeｔｕbｏｏｋ•coｍ.com，身邊的荊棘雜草劃開一道綠色的波浪，滾熱的血腥撲鼻而來。

少年伸直右臂，緊緊握住長弓，左手從腰間的箭囊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后羿沒有回答，一聲不吭竭盡全力地加快奔跑的速度。

恍恍惚惚之間，只有聽覺還屬於他——就像千千萬萬個厲鬼在一瞬間被同時割斷了舌頭，同時將最後的哀嚎刺進了后羿的耳鼓之中。

我這是在哪裡？

「聖靈神光？」

她只能選擇逃避。留下父親的七弦琴，來日公主為他奏起琴音，是不是也能夠憶起曾經站在他背後的素女？

陡然，離洛臉上露出駭色，轉瞬間化作痛苦。

「我體內有聖靈石，這是怎麼回事？」后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不懂，武伯是不是被嚇糊塗了，怎麼說出的話他一點都聽不明白。

弓箭所指之處的樹林中，走出一個手持硬弓的白須老人。

誰，是誰乾的？

「是瘟魔來到了有窮國，果然是瘟魔……是瘟魔找上了湘瑤公主。」

已經走得累了，這樣一直地行走，直到窮途末路，才明白那並不是屬於自己的終點。

已經顧不得斷弓，也顧不得今日來自己日漸奇怪的反應，他只想帶武伯逃過這些狼頭怪獸的追趕，在這些狼頭怪獸撲上來之前逃出這邪惡的幻魔森林。

「快，快！快放下……放下我！」武伯連聲說道。

正是銀杏花開的時日，一株株高大的銀杏樹枝繁葉茂，翠綠的扇形小葉上點綴著一串串的花朵，整片樹林遍布著絲絲馨香。

「是啊，我們舉行祭天大典，快快鳴起金鐘，準備好三牲五穀。所有的臣民百姓都去往神廟，祭祀天神，求天神來救湘瑤。」國王醒悟過來。他跳起身，急不可待地推開凈室的門，大步而出，卻未察覺到巫師的臉色越發蒼白。

刷——黑暗的世界中突地亮起了一道紅光，猶如閃電那樣在後羿的頭頂炸開，射向四面八方。

離洛將龜片放在鯨骨案上，解下腰上的小皮鼓，痛苦地說：「大王，我的法力不能驅逐瘟魔，我……」

「真的么？」后羿的臉上露出喜色，將桑木弓背在背上，拉著武伯就欲往回走。

「我想獵一隻白鹿回去，給你補補身子。」

神魔大戰已經過去一千年了，天神封印的靈力正在消失。不光是怪獸，邪魔也正在蘇醒。后羿曾聽有窮國的巫師們說，千年前大地上到處都是邪魔。取出身上最後一隻硬弓，獃獃凝視著，他突然很想生在那個時代，用手中的箭去射那些邪魔，就像巫師所說的那些從前幫助天神滅魔的武士一樣。

瘋狂的怪獸如肉山般層層相疊，就似用利爪在空中織成了一重又一重密不透風的巨網，牢牢將后羿和武伯壓在網底。

「可是我已看到了白鹿，差一點就射中了它。只是……」后羿神情沮喪地看著地下的那把斷弓，突然飛起一腳將它踢得遠遠的，「都怪這隻破弓，怎和_圖_書麼這麼容易斷呢？」

祭神的大典就要開始，他要去請求天神驅逐瘟魔，就算只有一線希望，賭上巫師的名譽，也要試上一試。

溪流邊的白鹿聞聲驚跳著逃進密林中，密林邊的草叢傳出一片O@的顫悠。

他猛地轉過頭，只見武伯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激動得滿臉通紅。

青色葛衣的少年，手持一把桑木長弓，悄悄從一株大樹后探出身。

然而，那凄厲的狂叫和呼號聲已如山洪席捲而來，彷彿立刻就要將他們淹沒。

后羿點了點頭，他自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想讓別人為他憂心，尤其不願武伯憂心。

迷惘間，后羿似乎看到一個畫面，很多人，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拚命著追逐著他，他們都想他死。

今日，是離洛的大婚。沒有了離洛，素女的琴該為誰而響？

森林中天色突然黑暗下來。

空氣彷彿凝固下來，琴音漸漸地停了下來，青煙也消失，凈室中一片寧靜。

「后羿，你真的跑到這裏來了。」武伯緊張地走近他，話語中透出責怪之意。

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不能拋下！生命中最親的人，怎能輕易拋下？！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剎那間。

父親曾說，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此刻，面色憂鬱的國王脫去國王冠服，一身粗布衣，跪坐在凈室神鼎邊。巫師離洛肅穆地跪行到神鼎前，雙手恭敬地將一片龜甲放在神鼎中，炭火烘烤著龜甲，發出一絲裊裊的青煙。

一塊塊模糊的怪獸碎片在那流動的鮮血中時隱時現，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一根石柱立在屋前，醒目地鐫刻著一條龍形的雕像。

這是后羿第一次見到白鹿。小的時候，武伯說人類若喝了白鹿的血，便可以長生不老。

素女一驚，微一沉吟，「好吧，你先去，我馬上就來。」說著，轉身奔進小屋，抱起了桌上的七弦古琴。

后羿猛地一轉身，從背後又抽出一支箭，迅速將箭鏃搭在弓弦上。

武伯轉過身，看到彼端的情形，愕然間，焦急地拉開了手中的弓。

樹林中、草叢中不斷飛起的如烏雲般黑沉沉壓下來的怪獸，是無窮無盡、鋪天蓋地的狼頭怪獸，黑壓壓的一片，潮水般向他們湧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后羿臉色蒼白，不解地看著手中的斷弓，又看了看倒在面前的怪獸，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今天我將弓都拉斷了呢，我是獵人，獵人怎麼能拉斷手中的弓箭呢？」

他愣了一下，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搖了搖頭。

后羿的背上一輕，一時收不住腳，順著山坡直往下滑去。

女樂官素女神色憂傷地手撫七弦古琴，輕輕彈起一首優雅的敬神之曲，以茲禱告。樂曲伴隨著銅鼎中的青煙瀰漫在凈室，飄向空中，直至九天。

后羿掄起手中的斷弓，車輪般呼呼揮動，強大的勁風一時竟逼得眾怪獸無法接近。

離洛嘴中輕念著咒語，小心謹慎地從神鼎中拿起wｗｗ.ｈｅtｕbｏok•cｏm.cｏm烤出裂紋的龜片，雙手托著，細細地察看著每一絲紋路。

晃動的草叢中顯露出一隻綠油油的獨眼，獨眼中射出一道兇殘的目光，貪婪地盯著溪流對岸神情懊喪的后羿。

后羿愣住了，怔忡之際，像是不由自主，手往後一伸，將桑木弓取了下來，搭上一支箭。

「嘿嘿，老鬼可是一個又討嫌又好玩的傢伙。老鬼他在哪裡？在不在這裏？」一個聲音突然在森林上空嗡嗡地響起，武伯拉著后羿的手陡然抽搐起來，似是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物，比剛才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怪獸還要可怕百倍。

「狼！」后羿不禁喊道，武伯猛地推了他一把：「后羿，快跑！」

她想她是錯了，可是卻仍舊放不下。

「是我把怪獸全都殺了？不，這怎麼可能？！」他的心裏一陣惶恐。

「武伯，你，你在說什麼？」后羿以為他聽錯了。

后羿的眼前一片漆黑。

現在停下，武伯就會死。不能死！人生在世，還有那麼多疑問，還未明白來處去路，怎能輕易死去！

「是了，一定是這樣，你體內的聖靈石蘇醒了，所以才拉斷了堅硬的桑木弓，驚動了這些邪惡的怪獸。」武伯似想起了什麼，神色充滿恐懼，「快走，孩子。我們快去迷霧鬼林！」

許久，后羿鬆開雙手，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光斑，由白變藍、變紫的光斑。當那紫色的光斑漸漸消褪時，撲入他眼帘的全都是紅色，漫山遍野的紅色。

一股巨大而又腥臭的厲風橫掃過來，后羿和武伯被掀翻在地。

「你的神光，聖靈神光出現了。」

這時，只聽一聲狂嘯，小溪邊的草叢中猛地躍起一頭巨大的獨眼怪獸，綠熒熒的大眼射出陰森兇殘的光芒，直向後羿和武伯躥來。

素女回過神來，回頭望向木屋，屋內儘管陰暗模糊一片，但依然顯示出很潔凈，小桌上放著那把祖傳的七弦古琴。

每個進入凈室的人，不論他是貴為王族的國王，還是貧賤的百姓，執法的巫師都要沐浴更衣，以表達對天神的敬意。

「老鬼，老鬼是誰啊？」

「唉，都叫你不要聽信我以前胡說的那些故事。武伯不要長生，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武伯最大的安慰。」

林中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素女回過頭，看著一個武士急急奔來。她愕然地皺起眉，不及細想便衝出門外：「歸甲武士，是不是離洛巫師……」

「迷霧鬼林？那是什麼地方，我們為什麼要去那裡？」

素女站起身，急切地說道：「離洛，你是巫師，我們可以去求天神。」

玉盤上鑲嵌著一格格的金線，隨著太陽的移動，陰影也在玉盤的金線格上移動，大地上的子民以此來感知天神給予他們每一天的時辰，預測著春夏秋冬的來臨。

他迷惘地站在原地，眼裡竟有了絕望。

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向他撲來。

森林中依然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武伯陡然打了一個寒顫。

但更多的狼頭怪獸已從空中撲下，無和-圖-書數只肉翅旋起的腥風如同巨浪一般推動著先前俯衝下的怪獸迎著硬弓撞向後羿。

后羿怔住了。

有窮國的王宮內，有一座將人間意願上達天神的凈室。

他看了看后羿，勸道：「這張弓太小了。我帶你到有窮國的都城去，為你重新做一張硬弓。」

他伸直健碩的右臂，緊握桑木硬弓，左手拉開牛筋弓弦，將鋒利的箭鏃對準著怪獸。

素女獃獃地與他擦肩而過，望著離洛的背影，乾涸的眼睛更加蕭瑟了。

他知道，他必須一箭射中怪獸的致命之處，決不能給怪獸留下任何反撲的機會。

獨眼怪獸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轟然倒在後羿身前。

她環視著小屋，最後目光落在小桌上的七弦古琴上。

后羿的額頭上湧起一股如烈火般灼傷的痛，一股熱流從身體向外噴洒著。

「后羿，好孩子，是你殺了這些怪獸，你把它們全殺了，全都殺了！」

利箭所指之處，是林中一處小溪流，一隻白鹿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溪邊，警覺地四下看了看，低下頭飲起水來。

不曾得到，如何放下？

怪獸有著烏青的軀幹，如蝙蝠一樣的長長肉翅，腹下生出一隻獨足，足上伸出根根尖利的長爪，腦袋似狼頭一樣，又長又寬的嘴中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兩隻小眼珠閃爍著毒蛇般兇殘的寒光。

突然，他身後的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就像樹葉碎裂的聲音。

天空早已消失，森林也已消失，出現在後羿眼中的是烏雲般黑沉沉壓下來的狼頭怪獸——那無窮無盡，鋪天蓋地的數也數不清的怪獸。

幻魔森林，之所以被稱作幻魔森林，是因為很久以前這裏住著魔界的亮魔獸，那條清澈的小溪邊有亮魔獸留下的幻影怪獸，所有進入森林深處的獵人，都沒有能再出來。

我是在夢裡，一場噩夢裡？后羿無法相信他看到的一切——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兇殘狼頭怪獸竟在一瞬間成為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后羿鬆了一口氣，垂下手中的硬弓：「武伯，您怎麼來了？」

所有的精力都凝在箭尖，猛獸就在眼前。

后羿拉開弓弦，「啪」地一聲，他手中的桑木硬弓突然應聲而斷。

太陽的陰影毫無覺察地一點點從玉盤的金線上流逝，猛然，天似乎陰了下來，穿過石柱頂上太陽石盤的陽光消失了。

武伯強忍肩上的劇痛，掙扎著坐起身，也揮起手中的長弓向怪獸擊去。

遠遠地傳來一陣鐘鳴聲，離洛一下清醒過來，他回過頭來，猛地衝下寢宮的台階，從門外的素女身邊衝過，直向王宮大殿奔去。

「素女樂官，公主早晨在後花園昏倒了，一直昏迷不醒。御醫們都不知道是什麼病。大王命離洛巫師和樂官去凈室中占卜祈求神靈。」武士歸甲焦急地說道。

離洛看著皮鼓，目光里摻著絕望，素女被他的眼神驚了一下，心裏徒然湧起一股恐懼：「離洛，你怎麼了？」

后羿一驚，疑惑地看著他：「真的么？我的力氣又變大了？」他看著自己的和-圖-書雙臂，心裏卻仍是一片困惑。

樹林中一片寂靜，只偶爾遠遠地傳來一兩聲鳥啼。

森林。

樹林的盡頭有一座石砌的高台，上面是一間古舊的木屋。

武伯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什麼：「不是弓破，是你的力氣大了。」

桑木弓一截連著一截碎裂，獸頭也一個連著一個碎裂，轉眼之間，后羿手中的硬弓已只剩下了三寸長的一段，那撞擊震入心底，撥動著死亡的弦音。

她知道自己該走了，失去了離洛，她也失去了留在有窮國的理由。

此刻，后羿離森林外的山坡僅僅只有十步遠。但他已清晰地意識到，這十步的距離對他來說，已如同天地之遙。

「我們去迷霧鬼林找老鬼。」

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有父母，我卻沒有？

薄霧瀰漫，密集的枯枝在林間交錯，根根指向天空，彷彿是一道道遮天蔽日的密網。

怪獸的慘嗥聲回蕩在森林中，引起一連串的長長怪嘯響應，久久不息。

他拉住一株小樹，急急地一旋身，爬上山坡，又奔回到武伯身邊。

武伯臉色大變，拉著后羿飛快地奔逃著。

天地間陡然陷於一片沉寂之中。

王大驚，連連後退。

他痛苦地抱起了腦袋，倒在地上。

離洛正在以龜甲問卜的方式來領悟上天的旨意。

后羿恨恨地扔掉手中的斷弓，眼中透出一絲不解，旋首巡看了一眼寂靜的樹林。想，莫非這幻魔森林中當真有邪魔，不然這好好的硬弓怎麼一下就拉斷了？

萬般思索只在剎那，怪獸猛地逼近，高昂起了頭，后羿擰緊眉睫，正要鬆開緊扣弓弦的手指，卻只聽「啪」地一聲，他手中的弓又一下斷裂開來。

龍！一條巨龍衝破森林上空的霧氣，盤旋在武伯和后羿的頭頂。

武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狼首的獨角猛獸發出一聲凄厲的咆哮。

突然，一陣O@的響聲從林中傳來，武伯疑慮地四下看了看，那聲音又陡然消失了，整個森林中顯出一種異樣的寂靜，他拉了拉后羿的手，說：「后羿，以後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不要一個人到這幻魔森林中來，更不要過那條幻覺之溪。」

「不！」

情之一字，為何令世人痴狂，令人歡喜，又令人苦痛？

后羿順著武伯的目光望過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放，放……放下我……放下……」武伯近乎絕望地說著，他心中猶如火焚，猛然掙扎著從后羿背上滾了下來。滾落的同時，又猛地推了一把后羿，大聲喊道，「后羿，你快跑！」

要死了么，就這樣死了么？

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時空卻彷彿瞬間凝固了，無數個疑問自心頭湧起。

「你體內有聖靈石，是聖靈石發出了神光，殺死了這些怪獸。這些怪獸都是邪惡之獸，怎麼能抵擋你的聖靈石？」武伯興奮地說著。

他要射，彷彿是一種本能，獵人看中了目標，戰慄與興奮共存。

后羿掙扎在白茫茫的虛空中，仍是什麼也無法看到。

可是，他又很想獵一隻怪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