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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臉看了看對方還在包裹的手臂，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

「若論拳腳技藝，那得看拳師的功力深淺，自不好分誰上誰下，但若論根本，自然是我道門技藝勝上一籌。」

「道長所說的營衛之氣，又是何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殿下英明。」老太監趕緊拍馬道。

「等到粵地拳師紛紛落敗，我們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登場，不但可以消耗使節團的實力，而且可以得到最大的勝果。」

「你們懂個什麼——」劉博嘴巴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哼，不打拳，你練拳做什麼，裝瓢化葫蘆嗎？」阮明修冷笑道。

「道長，你是修道之人，我也就開門見山，丹道和拳術融合，化作武道，所以道門拳術應該算是正統，而粵地的拳術卻是多受羅漢寺影響，也勉強算是半個佛藝，那麼這道家拳術和佛門拳術，到底有什麼高下差異？」

夏城附近的牛頭山上，這山不高，不到百丈，唯獨山頭上有兩道交叉的斜坡，反向插在一起，構成了一座險崖，居高臨下，風光旖旎，山城如畫，是有名的景點。

「是這個理。」人屠巴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然後寇立緩緩踏步，腳踩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和瑤光七處樁位，雙爪外旋纏擰，意想如拉拽千斤重物。

「我們練洪拳的師傅和*圖*書們，都已經得到通知，都準備從外地趕來，我們粵家拳師，不是沒有骨氣的。」洪鐵麟一字一句道，「到時候，我第一個上！」

不過他隨即心中一動，面色古怪地道：「這應該是道家極隱秘的東西吧，道長你就這麼輕易告訴我，未免也太大度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些大拳師的功夫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知練了多少年，得了多少人的資助，一旦輸了，連同一家老小，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朝廷現在態度曖昧，打是罪人，不打也是罪人，你讓我們怎麼辦。」劉博突然漲紅著臉道，他爹雖然不是大拳師，但也是名家硬手，看來這幾天中，壓力也大得很。

「根本，什麼是根本？」

「暗子還傳來兩個消息。」黃公子頓了頓，道：「倭奴國的氣合術，已經有了幾分丹道的影子，當年蒙天斑的十路殺拳、魔吞法，應該都是在倭奴國留下了傳承。」

寇立忽然愣住了，寶兒「死」之前就曾經說過，自己解了世間因果，一切有形，悉皆浮假，頓忘己身，這是——達摩？

「倒也不是沒有，三才拳曲老前輩便上場了，他是最老的一批大拳師了，當年我還受過他的指點。」肺癆鬼頗有些唏噓地道。

正在這時，一個鳳衛飛步跑來，躬身道：「大總管，公主請您回去和圖書議事。」

見寇立遲遲不曾言語，七星道人忍不住開口道：「總管的道家樁功拳術已經貫通自然，還有何不解之處？」

「你覺得呢？」黃公子看向寇立，畢竟眼前這位，可是鳳府的第一大將，所有拳師的統領。

「拳術有練法與打法之分，練法又有練拳與煉體之上下差別，道家與佛門的本事，關鍵在於練這一字，道家的練法，是導引鍊氣、吞吐營衛、鍊氣養血、搬精補腦，最後人體嵌于天地自然之中，藉助天地自然的威力引火燒身，粉碎真空；而佛家則是一味刺|激人體潛能，最後固然能金身不壞、肉身不腐，但最終也止於此，沒有再上一步的可能。」

寇立一直靜靜地聽，這時才道：「殿下你的意思呢，是等？」

道家樁法，講究的是借日月星象來修鍊，並不是吞吐日月之氣，而是藉助日月異象來調整身體狀態，內外合一，極具妙用。

「所以道家是正宗，佛家是左道，便是此理。」

這一次，七星道人搖了搖頭，道：「只是聽說過，這是一種境界，一種圓滿，到了這一步，便是徹底與世俗沒了瓜葛。」

只見他兩拳松指翻轉成爪，對著日頭憑空撕抓，彷彿罩住大日，並將日月之氣納入丹田。

寇立恍然，拳術中的呼吸法，他一直以為這隻是呼吸空氣而已，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和_圖_書門道，營衛之氣、宗氣、先天之精。

「沒有大拳師撐場面，再來多少人都沒用。」肺癆鬼搖了搖頭，雙眼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寇立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還有這麼一層說法，他自從內家勁力中，參悟出神眼術的練法后，對於佛家的本事，已經摸索出了幾分門道，但是對於道家的本事，就完全不了解了。

「四大煉不是萬能靈藥，都八十來歲了，手上功夫雖然未落，但是體力已經退化得不成樣子了，可悲，可嘆。」寇立搖頭，中原五大行中的粵行，最後居然只靠一個打不動的老傢伙來撐門面，不得不說，這是某種悲哀。

藏傳佛教在中原的第一人和武當山的九宮老道，都是武行中的傳說級人物，寇立在鳳公主麾下，隱秘消息渠道無數，不可能對這種大事不了解。

鳳公子表情很玩味，見寇立前來，將暗子記載的戰報遞了過去，寇立目光一掃，頓時皺眉：「車家溝、五象館都沒有參与，粵地一些知名的大拳師也沒有上場。」

等寇立回到鳳府之後，就看到府上拳師，主要是粵地出身的拳師，一個個表情沉重，眼中怒氣鬱結，整個府上都醞釀著某種火山將要爆發的情緒。

許久，寇立才緩緩收功，丹田處猶彷彿被一團熱氣團包裹，暖洋洋的，但卻不能放鬆毛孔，泄了熱力，而是要將熱氣一直和圖書保留到晝夜間，到子時再練一次，這樣日月貫穿，便能轉化陽剛和陰柔之勁，打入對手骨髓之中，傷人于無形之間。

七星道人苦笑一聲，道：「武當派已經不在了，這些東西爛於心中又有什麼意義，沒練到四大煉之境，沒有我武當的龜蛇導引法，這些也只是水中花、井中月，看得而摸不得。」

大日初升，給山壁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金色光芒的中心中有兩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寇立。

「達摩是什麼？」

那這麼說來，七星老道的說法就不對了，無論是道家的拳術，還是佛家的拳術，在武叩仙門之後，都能達到某種境地，道家的身嵌天地，借天地之力粉碎虛空，佛家的暫且未知，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能達到某種超凡脫俗的成就。

「倭奴國這次傾全國之力，來我中原朝聖，以往那些從不出國的大豪大師都來了，人才濟濟，來勢兇惡，而且這非私鬥，而是國斗，輸一場，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要惜身啊。」鳳公主輕笑道。

「有說是什麼事嗎？」

「營氣者，乃是脾胃運化的水谷精微，此物可化生血液，與血共行於脈中，由於與血密不可分，又被稱之為『營血』；衛氣者，乃是水谷之氣所化，是人體陽氣中的一部分，故又有衛陽之稱，主要防禦外邪入侵，調節體溫，溫煦臟腑，潤澤皮毛。」和-圖-書

「而道家的練法，則是後天返先天，將宗氣化為元氣，元氣者，又稱『源氣』，返本還源之意，此乃先天之精，亦是粉碎虛空所必需之物。」

「原來如此，我依稀記得，武當派的九宮道人，似乎是敗在藏傳佛宗第一人的『武達摩』手上，那位『武達摩』又是達到了什麼地步？」

「金身不壞、肉身不腐，藏傳佛法強到極點，半步達摩境，若是消去了執念，便是達摩了。」七星道人眼中閃過又怒又懼的神色。

「粵地數批武人挑戰倭奴國使節團——全軍覆沒。」

七星道人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自持地摸了把鬍子，道：「既然大總管相問，那麼貧道便班門弄斧，說上一說。」

這自然只是幻覺異象，但見寇立頭頂肩沉，全身放鬆，拋開一切雜念，順著大日一節一節地反向收勁，彷彿有一股熱流從頭頂百會穴吸入膻中穴，呼吸時順應自然，深、長、勻、緩，久而久之，丹田處便生出了一股熱氣，這是勁力震蕩穴位產生的幻覺。

「營衛之氣合二為一，便是宗氣，言語、聲音、呼吸的強弱，皆與之有關，並且可存氣海，行氣道，貫心脈以行血氣，凡是氣血的運行，多與宗氣有關。」

只是這種成就，在神仙道中，又算是哪一種層次，怕是只有在實現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想法之後，才能徹底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