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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那個剛跳完大神兒的老太太！

她怎麼這麼快就又跑出來了？那疤臉兒為什麼不照看好她？看來降妖驅魔的效果不怎麼樣。初秀總算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地鑽進了被窩兒。

那跳大神兒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臟老頭兒，瘦得仙風道骨，很符合初秀想象中的模樣兒。他留著一撮黃焦焦的山羊鬍子，十個指甲又尖又長，裏面藏著黑黑的污垢。老頭兒身上穿著一件古舊的黑袍子，整個人就像走錯了時光隧道，看不出是哪個朝代的人。

麗麗她媽回到家裡怎麼也睡不著了。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空曠的小河兒冰面上傳來：「咯吱……咯吱……咯吱……」

「你說那個邱瘸子呀？犯強|奸罪判了好幾年！到底幾年……我也不知道。」

初秀下意識地扭頭往窗外遠遠的村落望去。

「誰又欠你錢不還了？嗯？」男人脫得精光，哆哆嗦嗦地鑽進被窩裡，舒舒服服地躺下，拿眼睛掃了一眼麗麗媽，「凈生些沒用的氣！老娘們兒……」

「初老師！」班長小石頭猶猶豫豫地站了起來，看著初秀欲言又止。

在她的眼裡，此刻的龍山村就像一個被施了魔法的布娃娃，正從沒有傷口的任何地方不停地淌出血來。

對了，這孩子回家那幾天，天天夜裡往老宅子跑，不知道跟那白臉兒醫生幹了些啥？那老宅子……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誰要是跟它沾上邊兒，准倒霉。

大伙兒正愁得無計可施時，有人出主意，從外村請了一個跳大神兒的來降妖驅魔。天剛黑，全村人就「呼啦」一下，都擁到老太太家裡去看熱鬧了。

耳邊清楚地聽見村裡早起的人家陸續開始忙活的聲音。誰家的婦女在餵豬，用長把的木勺子「噹噹當」地敲著豬食桶，豬在槽里搶食發出尖叫，看家狗也在「汪汪」地大吼。

「麗麗」是個非常普通的名字，在城市裡有許許多多名叫麗麗的女孩兒。但是對身為陪酒小姐的麗麗來說，這自然不是她的真名。

鑼鼓家什兒「叮噹」一陣山響，老頭兒先扯開嘶啞的破嗓子唱了一段兒，接著立刻開始渾身打抖，哆嗦得像一片暴雨中的樹葉，腰上系著的一圈腰鈴「嘩啦嘩啦」響作一團。

過了一會兒，老頭兒突然兩眼一翻，看起來整個人似乎搖身一變，派生成了另外一個什麼靈體，開始用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聲音審問那老女人。

初秀側著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可不知怎麼了，最近，麗麗媽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擔驚受怕，好像麗麗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似的。

一場鬧劇結束了，村裡人意猶未盡地四散回家，一路上還在議論著。

麗麗媽朦朧間意識到了女兒在城裡乾的是什麼工作，可是目光短淺的她沒有覺得恥辱，反倒覺得和_圖_書女兒有本事。讓麗麗媽傷心的只是，這孩子每回跑出去，一年半載的都不回來一趟！好像這個家擱不下她了似的！她不知道當爹當媽的為她擔驚受怕嗎？

初秀心裏明明白白，可就是不能從夢魘中掙脫出來。外界的聲音像一隻大手，抓著初秀的神經似乎想把她拽醒，可是夢魘有如一隻更有力的魔掌，也在另一端拚命拉扯著，爭奪著初秀。

初秀聽明白了，那個可憐的瘋老太太可能是因為兒子判刑，受了刺|激。那個疤臉兒會不會就是老太太兒子的獄友呢？初秀又想到了那張讓人噁心的醜臉。

看來今天得弄些老鼠藥來。

生性好奇的初秀沒想到，傳說中的封建迷信手段，至今在農村依然存在，自己竟有幸親眼目睹。

腳步聲一點兒一點兒地近了，在小屋的外牆上激起了一陣回聲：「咯吱……咯吱……咯吱……」

「這些王八羔子！看著麗麗掙倆錢兒回來就眼紅！存心氣我……」麗麗媽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一邊罵，一邊把炕沿拍得「啪啪」山響。

那個一直坐在炕邊，沒有實質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初秀坐在炕上愣怔了半天。

麗麗媽只好也脫衣躺下，關了電燈，想起了心事。

「石頭兒，你先帶領大家上自習！我一會兒就回來……」初秀放下書，轉身出了教室，她跑了幾步，又猛然站住了。

明哲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初秀。

「這老太太，真夠可憐的，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蹲了大牢，就剩她孤身一人，又瘋了，這日子可咋過呀？」

「……，到時候老師會對他說的，老師還會想辦法叫他不要傷心。大家別再想這件事了，好嗎？來，我們上課吧。」初秀無力地坐下來，打開了課本，可她的眼睛也濕了。

麗麗唯一還惦記著的，是村裡的父母和哥哥們。於是，她經常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回村看望親人。她每次回到龍山村，都給過了半輩子窮日子的麗麗媽帶回來好多衣服、首飾，也帶來了無窮的快樂。

「初老師。」突然有人在她身後悄悄叫了一聲。

僵持了不知多久，外面那人慢慢走開了，她聽到空曠的雪野上又傳來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咯吱……咯吱……咯吱……」

山坡下有村民從各家陸續小跑出來，聚集在趙小柱家門口。

「她凍死了。」

「沒關係。」

「麗麗？那不是老孫家的老閨女嗎？」

「可不是！我就盯著他在身上摸來摸去的，正好剛忙活得出了一身汗，好搓！」另外一個小夥子附和著。

孩子們興奮地在雪地上跳著，跑著，尖叫著，模仿著跳大神兒的老頭兒那滑稽的模樣兒和腔調兒。

初秀也被孩子們拉了來，跟大家一起擠在門口。

她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ｈttｐs://wｗｗ•ｈetuｂoｏk.ｃoｍ.ｃom朝屋子的各個角落環視了一周。這屋子裡是不是有老鼠呢？那些來歷不明的毛絨絨的小爪子也許就是……？初秀聽班裡的孩子們講過，有一戶人家的嬰兒半夜就被老鼠咬掉了耳朵。

這些只在黑夜降臨時才開始工作的女孩，都給自己起了一個聽起來嬌滴滴的、不帶姓氏的假名字，比如圓圓，美美，蘭蘭什麼的，以便讓客人對自己的名字耳熟能詳。

「去你的吧！你才看上她了呢。」兩個小夥子互相推搡著走遠了。

「我叫……麗麗。」女人嘴裏突然發出一陣鶯聲燕語，初秀被嚇了一跳。

「請神」的過程開始了。

「咱村就這麼一個叫麗麗的，她不是上南方打工去了嗎？」

「怎麼死的？」初秀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石頭的嘴，那孩子正一字一句地道出自己心裏的猜測：

原來他是邱老太太的親戚？一張難看的臉不能說明他就是個壞蛋，也許是那天自己一個人趕路太緊張了，到現在都沒法兒抹去對疤臉兒的可怕印象。初秀這麼想著也就釋然了。

「你還別說，麗麗有好些日子沒回村了，她家人說她在南方打工，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見來個信兒？」

「你那閨女也不是個正溜兒！出去多長時間了？也不給家捎個信兒來！都是你！養出這麼個白眼兒狼……」男人嘟噥著，翻了個身，自顧睡去。

「哎！她兒子判了多少年？」

老頭兒變戲法兒一樣，從他的大黑袍里摸索出一個黑油油的小藥丸，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一擁而上強按著，用水把藥丸給灌了下去，老婦不再掙扎，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像是睡了過去。

「……死了。」小石頭困難地吐出這兩個字，低下了頭。

她的眼睛稍稍一轉，看到河對面的醫生也站在大門口朝山上望著，這時他也回過頭來。

「嗵嗵！」窗戶被敲響。

初秀深夜送走李明哲后，一夜沒有睡好。

「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早先就在村子里挨家串戶說我家麗麗的壞話，現在又裝神弄鬼來咒我閨女，你眼紅我閨女拿錢回來給我蓋了大瓦房，是不是？你這瘋老婆子，我非撕了你這老騷|貨的嘴不解恨！」

「初老師，我得回去了。昨晚，打擾了。」

她鎮定了一下，只聽到外面那人粗重的喘息聲，不由得往炕里縮了一下，裹緊了被子。

「我們在議論，如果有一天趙小柱回來了的話，我們該怎麼對他說呢？他要是知道他媽媽已經死了，該多傷心哪！」小石頭兒說著哽咽起來，教室里頓時響起了抽泣聲。

這兩個人有問有答，但都不是自己的聲音和形態，就像各自隱藏在身體外殼裡的另外兩個人在對話，看起來極其怪異。

第二天一大早，初秀站在門口，目送著送葬的隊伍和-圖-書一路冷清地朝山上走去。

當然沒有答案。

「嗵嗵嗵！」敲窗聲又響起來。

遠處有隱約的狗叫聲。

「我有個奇怪的感覺……」初秀努力想抓住意識里一個一閃即逝的念頭。

老頭兒說話時嗓子里發出的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而那老太太的嗓子突然變成了嫩嫩的女孩兒聲。

剛剛埋葬了趙小柱的媽媽，村子里突然喧鬧起來。

圍觀的人群立刻喧嘩起來。

下面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兒呢？想著，她就不自覺地往被窩裡縮進去。

本來是去看熱鬧的，不曾想平白無故受了這麼一頓窩囊氣！她越想越心跳加速，坐在炕頭兒上呼呼直喘。

「死了……？」初秀的心「忽悠」一下沉到了底，她知道自己那持續的不安是什麼原因了。

「哪來的仙藥？我看是那老頭兒從自己身上搓下來的泥灰兒！」一個小夥子高聲說。

一個姓邱的孤老太太據說是被鬼魂附了體，她又唱又跳，打人毀物，還跑到山上的墳地里躺著不回家。村裡人想盡辦法都不奏效，最後只好用繩子五花大綁地捆了，才拖回家來。

「好的，謝謝。」

人們正探頭朝屋裡看著，小聲地議論著，臉上滿是凄涼的表情。初秀穿過門口擁擠的人群，走進了靜悄悄的房子里。

麗麗媽想得煩了，也累了，就在男人響亮的呼嚕聲中昏昏睡去。

她們早已習慣了這些稱呼，真正的名字在她們的記憶里倒像她們純真的過去一樣，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初秀回到小屋，洗了洗想睡。可她坐在炕頭兒上，一時間腦子裡亂糟糟的。村子里接連有兩個女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還有一個喜歡往老宅跑的麗麗現在也不見了，這些事兒都怎麼解釋呢？

初秀有些納悶兒地掃視了一下大家：「我們開始上課吧。」

初秀慢慢朝坡下走去。

這一夜，她被無數可怕的噩夢片段一直糾纏到天亮。早晨起來的時候，她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腫脹的雙眼。

初秀終於睜開酸澀的眼睛，她聽見外面的交響樂還在繼續，村裡人家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寒冷空曠的冬季里傳得很遠，聽上去十分清晰。

初秀聽到那小夥子說的麗麗「一到半夜就往老宅子跑」的話，不覺想起了醫生陶凡那張超脫凡俗的白凈臉，一時間有些恍惚，這樣一個男人難道也會和農村女孩子搞出些風流韻事來嗎？她覺得不可思議。

麗麗媽已經被人們拉著，站在一邊兒喘粗氣。

會是誰！會是誰呢？她慌亂地問著自己。

想到這兒，麗麗媽的埋怨情緒平息了不少。只要孩子高興，做媽的還有不高興的理兒？隨她去吧。

地上停放著趙小柱媽媽的屍體，上面蓋著一條舊毛毯，依稀可看出她僵硬、蜷縮著的形狀。毛毯下伸出一隻痙攣的手，似乎正要努力www.hetubook.com.com地抓住什麼。

中了邪的老太太看上去有七八十歲了，此刻她坐在「大神兒」的對面，用白內障眼球看著那老頭兒的樣子，半張著少牙的嘴，發著呆。

很顯然，她的漂亮給她帶來了財富。

麗麗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孩兒，和別的女孩兒一樣愛慕虛榮。因為她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命里註定要過跟別人不同的生活。她對自己原先那個土得掉渣兒的名字和對自己的家鄉同樣深惡痛絕，那土氣的名字，代表著她過去寒酸的日子。從來到城市的第一天起，她就叫麗麗了。

初秀遠遠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扭頭進了屋。

老頭兒恢復了鎮定，他拎起一隻大紅公雞，一刀抹了雞脖子，轉著圈兒把雞血淋了一地，然後又依依呀呀地唱了起來，邊唱邊用雙手在大黑袍里摸索著。

初秀哆嗦了一下，眨了眨眼，就死死盯住窗帘不敢動了。

「我是黃家大仙哥，家住東南喜鵲窩……」老頭兒唱了一段，介紹的是自己請來的大仙兒的身份，然後就以「大仙」的身份，提高了嗓門兒開始審問那老女人。

那個在故事中已經代替貓頭鷹發出預言的老陳頭兒，現在正蹲在地上沉默地抽著他的煙袋，他看了初秀一眼，垂下了眼皮。

在其他的女孩子還在沒日沒夜地工作時，她已經掙到了足夠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的錢，洗手不幹了。可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偏僻落後的小村子了，她想在城裡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再找個好男人結婚，踏踏實實地生個孩子，過小日子。

初秀心情沉重地回到教室，「唧唧喳喳」的私語聲立刻安靜下來。孩子們都偷偷觀察著老師的表情。

初秀回頭一看：「是你？你沒走？」

「誰？」她壯膽似地低喝了一聲，自己都聽出自己的聲音顫顫的，毫無力量。

陳爺爺說得對，「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自從那貓頭鷹一叫，可怕的事情果然就一件接著一件地來了。

她的身體從炕上欠起來，朝窗口探著，窗帘後面即將出現的究竟是人是鬼，成了此刻最大的懸念。她覺得緊張跳動的心快要被震碎了。

初秀聽了這話，想起那黑黑的小藥丸，忍不住有點兒噁心。

她總覺得有個女人坐在自己身旁，一直在細細碎碎地哭泣。醒來之後，那嚶嚶的哭聲還在耳邊餘音縈繞。那女人似乎沒有具體的形體，只是一個模糊的氣息，一個生命跡象，在自己身邊盤桓不去。

孩子們今天早上意外地安靜，他們全都一聲不吭，只用一雙雙亮晶晶的小眼睛嚴肅地盯著他們的老師。

幾個幫忙的村民散去，只剩下一個男人還坐在老太太身邊不動，初秀仔細地看了一眼，不由得僵住了，那人長著一張難看的疤臉，正是自己來龍山的路上遇到的那個傢伙！

「對呀，聽說她自從和*圖*書進城之後就改名叫麗麗了。」

「石頭兒，大家剛才在議論什麼？能跟老師說說嗎？」初秀知道，今天的事情給孩子們造成了強烈的不安情緒，避而不談反倒不好，應該幫助孩子們抹去這件事情在心裏投下的陰影。

初秀和在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兩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盯著老頭兒的舉動，想看清他是不是在糊弄人。

兩人半晌無言。

「我來晚了。」她抱歉地笑了一下，邊把教科書放在講台上，然後有些心神不定地抬起了頭。

本來在初秀的想像中十分美好的龍山村，此刻已經不知不覺在她心裏打下了一個兇險的烙印。

還是旁邊敲鑼的人急中生智，「咣」地敲了一下，頓時鼓樂齊鳴，人們這才安靜下來。

「什麼？」明哲不解。

明哲轉身朝門外走去，初秀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抑制不住地叫道：「等一等！」

「可不是，以前我碰見她，管她叫小名兒『丫蛋子』，她還跟我不樂意了呢！」

「他媽媽怎麼了？」初秀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

正出神兒間，又聽到有人議論：

可也是，在城裡工作哪能像在鄉下似的？哪能那麼隨便就請假回家呢？

「昨天晚上，嗯……趙小柱他媽媽……」小石頭瞅著初秀，停住了。

屋子裡頓時亂成了一團，看熱鬧的人們圍上去拉架，那跳神的老頭兒也慌了神，他躲在一邊，扎撒著兩手，不知所措。

「來信也不能給你來信呀，怎麼的，還惦記著她哪？你就死了那條心吧，人家能看上你？你沒聽說她一到半夜就往老宅子跑？」

嗨！我這是想了些啥呀？烏七八糟的……

「你是何方遊魂野鬼，快快從實招來！」老頭兒吹鬍子瞪眼，厲聲喝道。

她一溜小跑趕到教室里時，班上的孩子們早已坐滿了。

「我在半路上發現了她。」李明哲無力地沖地上的屍體抬了抬下巴，沙啞著喉嚨疲憊地說：「我被她絆倒，嚇壞了……還以為……」他心煩意亂，低頭用力捏著手指。

初秀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竄了起來，她下地撩起了窗帘一角，只看到那個人影兩隻手在空中胡亂舞了幾下，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過了一會兒，初秀覺得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好像有一隻毛絨絨的小爪子，在輕輕地不間斷地抓撓著她，那種怪異的驚悚一直深入到骨髓，卻無力躲開。

「呃……不，沒什麼。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來找我。」她不知道怎麼告訴他，自己晚上那種奇怪的感覺。

擠在人堆里看熱鬧的麗麗媽聽到這兒，臉色刷地變得雪白，差點兒暈倒過去。她清醒過來，擠出人群，指著老女人破口大罵：

初秀全身立即繃緊，本能地伸長了細細的脖子，耳朵也支楞起來。這種時候聽到這種聲音，初秀突然覺得自己的神經脆弱得有點兒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