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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皺了一下眉頭，將藥丸咽了下去。

他讓部族勇士對雁門郡發動猛攻，這樣就算始畢可汗責怪他沒去救援，他也有借口說雁門城內的隋軍太厲害，自己擔心大隋皇帝逃脫才不能離開。

百姓組成了整齊的方陣，像模像樣地喊打喊殺。

在始畢可汗的屁股後面，是聲勢浩大的隋軍。

那個突厥人破罐子破摔罵道：「我是突厥貴族，你當我不識字嗎！那麼大的『隴右道慰撫使』和『通議大夫』！你追殺就追殺，何必還戲耍我等！」

「別說話，已經贏了，你可小睡一會兒。」宇文述溫和道，「陛下那裡我來說，你放心睡。」

秦瓊和薛舉的馬槊左右交叉刺出，一個直取始畢可汗面門，一個直取始畢可汗**沒有披甲的馬頭。

李玄霸神色尷尬無比，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觀賞的猴兒。

始畢可汗帶走的精銳都是直屬突厥王庭最好的勇士， 而自己現在帶著的攻打雁門城的兵有一半是自己麾下的勇士。如果自己不救始畢可汗而是退回草原， 自己部族實力就能保存下來。

先行帶著一支輕騎兵打探的裴行儼匆匆回來：「我看到了始畢可汗的大軍，這隻是先頭部隊……草！我的情報還沒回來，你們怎麼就開打了？！」

秦瓊默默看了裴行儼一眼。他居然能從裴將軍口中聽到「別浪」和「謹慎」？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玄霸所在的地方。

「可惜他兄長『戰無不勝』不在，『戰無不勝』和『算無遺策』在一起，那才叫真的厲害。」

始畢可汗的三個弟弟和身邊勇士趕緊上前抵擋，被箭雨逼退。

李智雲則在向固的保護下，手中弓箭專門朝著突厥人的令旗點射。

李世民緊隨其後，和身後騎兵箭無虛發，為秦瓊和薛舉兩位猛將掠陣。

不出李世民所料，他剛豎起帥旗，運送財物的突厥人先頭部隊就一鬨而散，像看見了鬼似的。

「阿嚏……」李世民揉了揉鼻子，指向前面突厥人的車隊，「運送這麼多東西，居然守備這麼散漫，是專門讓我搶嗎？」

李世民將弟弟的旗幟綁在自己馬上，撫摸著旗幟上的「玄」字，眼睛發亮。

裴世矩罵道：「病成這樣，你上什麼戰場？乖乖在後方待著。」

「大隋李將軍追上來了！」

「突厥人當是剛撤下戰場沒兩日，身上血跡都還未乾透。不知阿玄用什麼方法擊潰突厥人，讓突厥人現在還心餘恐懼。」

李智雲沒有追擊突厥人，策馬回來向三兄炫耀功勞。見三兄被一群老臣圍著，他乖乖站在一旁等著。

李玄霸在軍陣的最後面豎起帥旗，指揮從雁門郡臨時徵召的百姓當好氣氛組成員。

五郎君這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這是緩解戰場緊張的方式嗎？

始畢可汗磨牙：「『算無遺策』李玄霸。」

咄苾小可汗的判斷很正確。

薛舉、秦瓊：「？」

始畢可汗的三個弟弟慌亂圍在他哥身旁道：「李玄霸追上來了？！這麼快？！他還繞到我們前面去了？！」

裴行儼：「……確實。」

馬蹄聲如雷，整齊的騎兵方陣策馬奔騰，如滾滾巨浪。

何況始畢可汗沒有人遣人下令，自己繼續執行以前的命令和_圖_書才最穩妥。

如果這不是碰巧，而是這兄弟二人算好的？

始畢可汗慌忙躲閃，左右親兵上前一擋，雙雙慘叫中箭，還有一箭被始畢可汗的胸甲彈開。

李玄霸笑容僵硬。啊？虞老師居然都提刀披甲了？史書中沒寫過虞老師還能提刀披甲啊！虞老師都快六十歲了！悠著點啊！

最終咄苾小可汗還是震懾於始畢可汗的權勢，既不敢率先逃走，又不想折損自己的部族，繼續留在雁門城等候消息。

始畢可汗呲目欲裂：「逃！」

「怎麼瘦成這樣？」虞世南一握住李玄霸的手腕就落下淚來，「快坐下，坐下。」

裴世矩揚鞭超過了宇文述，馬未停穩就翻身下馬：「李三郎！幹得好！」

手持馬槊保護李智雲的向固哭笑不得。

如果他們走近點，且能聽懂當地方言的話，就能聽見這群人喊打喊殺的口號是這樣的，「穿鞋的腳走！沒穿鞋的腳走！穿鞋的腳走！沒穿鞋的腳走！」。

他們的動作很慢，李玄霸對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持陣型整齊。

突厥潰兵在混亂中死傷無數，特別是在離開山谷時，逃生的山谷通道狹小，不說突厥人自相殘殺死的人，就是在擁擠中倒地被踩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李世民重新列陣，大聲道：「始畢可汗已經被我弟弟阿玄擊潰，把阿玄的旗幟也亮出來，我們嚇他們一跳。嘿嘿。」

咄苾小可汗猶豫了一會兒， 沒有去救援始畢可汗。

「以前聽到他『算無遺策』的名聲，還以為是學那群郡姓子弟沽名釣譽。這一戰後，我是服氣了。」

李玄霸雖然一直生死未卜，但李世民一回張掖就同時幫李玄霸把旗幟做好了，無論去哪出兵都帶著。

當分兵的時候，帶兵主將都會樹立自己帥旗。李世民麾下軍官都有旗幟。

咄苾小可汗剛下令猛攻雁門城，雁門城內的守軍剛在楊廣的親自鼓舞下誓死殺敵，始畢可汗親自率領潰軍回來了。

但不到三萬的潰兵的衝擊，已經足以讓雁門城外的突厥人陷入混亂。

戰馬腦袋凹下一塊，慘叫倒地。

啊啊啊啊，算了，沖！

「許國公讓你別說話，沒聽見？」虞世南皺眉道。

他翻身下地，抽出長刀架在了始畢可汗脖子上，笑嘻嘻道：「你見到我弟弟阿玄了嗎？他人可還好？」

李玄霸脖子一縮，閉上了嘴。

「不愧是大隋最小的秀才，陛下這次提拔人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始畢可汗的其他兩個弟弟也道：「我們搶的東西已經提前打包先行一步，我們現在撤退是賺的！」

李智雲和羅士信等人已經匯合，勇猛的隋軍衝殺在前，驅趕著突厥潰兵撲向雁門城。

天色已經暗沉，雖然雁門城牆上燃著火把，戰場的視野也越來越差。

他道：「你再仔細看看。」

長孫無忌氣得拉滿了弓，專門搶李世民瞄準的人頭。

李世民沒有理睬逃走的突厥人，命令軍隊就近斬殺潰兵，逃走的不用追。

李世民高喊道：「全軍列方陣！步卒不下馬披甲，直接騎馬碾過去！」

二兄你也太慢了！跑哪去了？該不會迷路了吧？

秦瓊和薛舉的勇猛把突厥人嚇了一和*圖*書跳，讓兩人順利沖入了突厥軍陣中，朝著始畢可汗疾馳而來。

隋軍步卒是不是越打越多了？！又有新的援軍來了？！

李世民把俘虜交給身旁的親兵，下令道：「財物先不管，啃下始畢可汗還有更多的財物。不打下始畢可汗，這些財物也帶不走。薛仁杲，你受傷了，就帶一千人看管財物和俘虜，其他人隨我來。」

就是，這次始畢可汗逃走，都是二兄的錯！

雖然他也偵查出來了，正準備將這件事告訴李世民，並提議李世民伏擊始畢可汗，但是……

混入其中的西突厥騎兵們快把喉嚨都吼破了：「殺殺殺！！！！！」

「啊！！」薛舉大吼一聲，手中馬槊就像是長棍一樣左右橫抽，居然將兩名突厥將領直接抽落下馬。

始畢可汗的眼睛就像是鷹一樣銳利，即使太陽快落山，他也看到了明明在戰場上，卻居然坐在椅子上的瘦弱少年。

在落石截斷山谷兩頭道路， 李智雲帶兵斷突厥追兵的尾巴時，就有慌亂的突厥人拋棄大部隊，朝著雁門城逃竄。

壯士吼聲震天：「做得到！」

「可汗，丟下財物快逃吧。」咄苾小可汗焦急道，「李世民擋住我們的時候，李玄霸肯定會率領隋朝大軍追上我們！到時候我們被兩面夾擊，就不好逃了！」

被俘虜的突厥貴族仔細看了看：「我再怎麼仔細看也是……嗯？李世民？不是李玄霸？」

但如果始畢可汗沒死， 自己又沒去救援， 就可能會被始畢可汗殺死。

裴行儼：「啊？！」

「原來漢人所謂的謀士居然有真貨。」始畢可汗嗤笑一聲，策馬轉身，「我記住你了。」

離開山谷后，還有部分突厥人慌亂之下沒有聽突厥貴族指揮，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始畢可汗沒能收攏所有殘部，僅有不到三萬突厥人逃回雁門城。

始畢可汗拿著弓艱難擋住秦瓊刺向面門的馬槊，薛舉手中馬槊狠狠砸在始畢可汗胯|下戰馬頭上。

如果始畢可汗真的遭遇大隋軍隊埋伏， 自己更不應該前去送死，而是應該整備軍隊，等得到始畢可汗的消息就回草原。

始畢可汗：「呸！！！！！」

這個別人欠他賄賂款就要滅人家滿門的奸臣貪官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好脾氣地笑著讓開路。

宗羅睺、周達：「噗。」

「隋軍已至！始畢可汗速速投降！」

「終於撤退了。」李玄霸抬手揮了揮，令旗變動，隋軍故意給始畢可汗留了一條逃跑的路。

為首銀甲小將雙手挽弓，馬如奔雷，箭如流星，連續三箭射出。

收攏的隋朝潰兵帶著真正的長矛，在每個小方陣的最前方充當門面；其他百姓拿著綁著廢棄槍頭、斷劍的木棍，假裝自己很努力地拼殺。

始畢可汗的三個弟弟毫不猶豫地拍馬逃跑，突厥人也四散開來，各自逃竄。

始畢可汗捂著胸口齜牙咧嘴。這箭的力道也太大了，真他老母的疼！

楊廣在虞世基、裴蘊和蘇威的保護下，在城中膽戰心驚地等消息。

他是欠了這兄弟二人的？！

不僅宇文述親自出戰，城中只要是曾經上過戰場的老將全部披甲上馬，帶著自己的親兵家丁出城迎敵。

虞世南ｈtｔps://wｗｗ•he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匆匆趕來：「三郎，你的身體可無事？」

宇文述雖是奸臣貪官，但也是一員經驗豐富膽識過人的老將。

秦瓊和薛舉拍馬加速，從李世民身側衝上前。

始畢可汗的兒子還小，二弟阿史那·俟利弗設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所以才會留守突厥牙帳， 並不僅僅是因為阿史那·俟利弗設武力值較弱。

在羅士信等人兇猛搏殺下，湊人數的幾萬百姓擺著整齊的方陣朝著突厥人緩慢壓來，突厥人乍一看，就像是訓練有素的隋軍步卒戰陣真的壓上來了似的。

李世民疑惑：「才兩日，而且晚上有睡覺叫什麼急行軍？唉，罷了，你在這裏休息，其他人隨我沖！」

始畢可汗：「呸！！」

「可汗，我們快撤退吧！」咄苾小可汗欲哭無淚。

李玄霸趕緊從輪椅上站起來，沒走兩步就身形一晃，被裴世矩和虞世南一左一右扶住，宇文述被擠到了一邊。

始畢可汗敏銳覺察到了隋軍的變陣。

李世民：「嗯？」

他沒有及時去救援始畢可汗，就是捨不得自己部族的勇士。誰知道始畢可汗帶著潰兵這麼一衝擊，他的勇士死傷大半，都不知道怎麼收攏殘部了。

突厥勇士士氣振奮：「是！」

長孫無忌等人無奈地跟著喊：「殺！」

這怎麼可能不是這對兄弟算好的？！

始畢可汗身體一晃，跟著馬一起栽倒在地。

「李二，始畢可汗離我們不到二十里了。我們還是碾過去？不埋伏？」裴行儼問道，「別這麼浪，謹慎一點。」

但在第二波突厥潰兵前來報告始畢可汗被隋朝大軍包圍，突圍困難時，咄苾小可汗就有點慌了。

始畢可汗憤怒大罵：「你老母的裝什麼李玄霸！你是李世民！」

李世民道：「這裡是草原，無險可守。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發現了我們。狹路相逢勇者勝，現在誰先膽怯，誰就輸掉。」

李世民回頭看著自己「隴右道慰撫使，通議大夫李世民」的旗幟，捏了捏下巴。

李玄霸剛想感謝，虞世南從孫思邈手中接過裝水的皮囊，堵住了李玄霸的嘴，灌了李玄霸兩口溫水。

長孫無忌冷笑：「你自己手慢。」

他敏銳地察覺自己可能受騙，隋朝大軍可能並未到來。如果他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敗退的就是隋軍。

好不容易帶著掠奪的財物甩掉追擊的隋軍回草原，沒走多久碰巧又遇上了李玄霸他哥李世民。

李世民哈哈大笑：「不，我就是李玄霸，你看我和李玄霸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始畢可汗，來受死！」

宇文述笑著下馬：「大德，辛苦了。」

但現在才發覺已經沒意義了。

始畢可汗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其他突厥人早就這麼想了。

城門上的大隋守軍在突厥潰兵到來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突厥軍隊的混亂，當機立斷一邊下令總攻，一邊向宇文述報告。

倒不是他有放任始畢可汗去死，好讓自己繼位的想法。

在裴世矩和虞世南雙重眼神示意下，他只好閉眼裝暈，被孫思邈背上了馬車，圍觀的老將們這才散去。

李世民回頭怒罵道：「長孫無忌你滾遠點！」

宇文述大笑：「你是該被你老師好m.hetubooｋ.coｍ.com好罵一頓。」

李玄霸坐在輪椅上，使勁扇了兩下羽毛扇，扇散周圍的暑氣。

李世民揚鞭：「沖啊！」

其他兩個弟弟步利設小可汗和叱吉設小可汗也勸說道：「草原廣闊，只要我們想逃，他們攔不住我們！」

咄苾小可汗的親信悄悄道：「就算可汗出了意外， 小可汗還是新可汗的弟弟，難道新可汗還要責怪小可汗不成？」

裴行儼罵道：「你祖宗的這叫偵查？！始畢可汗大軍來了！」

他登上城樓后，看到了綉著李玄霸名號的旗幟，哈哈大笑：「我還以為大德是想嚇退突厥人，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好不容易能圍死大隋皇帝，莫名其妙冒出個病秧子李玄霸毀掉了他的勝利。

李世民道：「我沒開打，我也是在偵查。」

李世民再次彎弓搭箭：「我乃大隋將軍李玄霸！我追上你們啦！速速就擒！」

始畢可汗氣得也彎弓對準李世民，和李世民對射。

李世民樂道：「我弟弟的慰撫使前面有個『副』字，你確實認錯了。」

夜風獵獵，李玄霸放下羽毛扇，對著策馬奔來的老將微笑。

始畢可汗騎在高頭大馬上，只看到自己在被勇猛的隋軍騎兵兩面夾擊。騎兵混戰之外，整齊劃一的隋軍步卒正在有條不紊地收割突厥殘兵。

李世民笑道：「別呸啊，你是見到了還是沒見到？」

他擒獲了一個突厥人，好奇地問道：「追上來是什麼意思？你們是被大隋某個也姓李的將軍打敗的？」

「吐谷渾可汗就是他倆擒獲的吧？可惜啊，他兄長要是也在，始畢可汗肯定逃不掉。」……

李世民笑道：「我為先鋒，秦叔寶和薛紹玄為我掠陣；裴守敬率領左翼，長孫輔機率領右翼，宗羅睺和周達率領后軍，等我撕裂敵軍就將敵軍分割。走，本將軍帶你們殺東|突厥可汗去！殺！！」

「死！！！」

長孫無忌喘著氣道：「李二郎！我們已經急行軍兩日了！你難道還想打仗？！」

秦瓊胯|下戰馬嘶鳴，突然高高躍起，而後馬蹄重重砸下，將攔路的突厥將領連人帶馬劈作兩半。

「我們多日未遇敵，不僅士氣正盛，武器也未消耗。對方不過十幾萬人，難道我軍壯士一人殺兩三個被我家阿玄嚇破膽的潰兵都做不到？」

李玄霸沒有起身，坐在輪椅上拱手道：「幸不辱命。」

在李玄霸身後的孫思邈立刻摸出一個大藥丸塞入李玄霸嘴裏。

長孫無忌、裴行儼：「……」

李玄霸想笑著安慰兩位真心心疼他的長輩，一開口卻是一連串咳嗽。

突厥貴族：「……」

李玄霸拿著望遠鏡瞅了許久，天色漸暗，這個普通望遠鏡都快看不清了。

他嘆息了一聲，感慨自己急中生智想出「快速練兵法」真是不容易。

始畢可汗雖然心有不甘，還是沉沉嘆了口氣，道：「北撤，我親自斷後！」

李世民大笑：「看來是見到我家阿玄了。哈哈哈哈，先後撞到我兄弟二人手中，你好倒霉啊。」

秦瓊和周達激動地豎起了李玄霸的旗幟。

「始畢可汗受死！！！」

他明白親信的意思。

長孫無忌看著李世民歡快的背影破口大罵：「沖你個頭啊！這很明顯是始畢可汗運送財hetubook.com.com物的……喂！等等我！」

咄苾小可汗不出兵，只是因為始畢可汗帶走了大半精兵， 就算被截斷了後路也不大可能全軍覆沒。

咄苾小可汗是始畢可汗的三弟，就算始畢可汗去世， 也該是現在留守突厥牙帳的二哥阿史那·俟利弗設小可汗繼承突厥可汗之位。

始畢可汗氣得把為數不多的弓箭射完后冷靜下來，然後額頭冷汗大冒。

始畢可汗咬牙切齒地看著李世民：「呸！」

始畢可汗也發現了隋軍的蹤跡，正在大聲呵斥沒有鬥志的突厥潰兵，艱難地整兵的時候，隋軍居然徑直朝著他衝過來。

太陽落山，但天邊火燒雲未落，天色還未完全變黑。

只一眼，他就意識到，這就是那位被他輕視的病秧子。

李世民舉起自己的強弓：「壯士們！做不做得到！」

李世民一邊衝鋒一邊道：「從這些運送財物的人的神情和傷勢，就能知道始畢可汗撤退得很匆忙，大抵是剛遭遇一場潰敗，現在還沒能好好休息。這是好機會！」

突厥人抱頭鼠竄。

突厥出兵都是各個部落首領領著自己的兵，接受可汗統領出兵。

宇文述親自披甲上馬：「援軍已至！隨我出城門迎敵！」

始畢可汗正猶豫，李世民見突厥人有逃跑的跡象，臉色一沉。

裴世矩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他經略西域時熟習騎射，也一同披甲出城。

薛明苦笑，如喪考妣：「遵命。」

雖然他的力氣不能一箭射斷令旗旗杆，但幾次點射下總能射死幾個保護令旗的人，造成突厥人的命令傳達延遲。

如果他們再眼尖一點，還會發現這幾萬人居然都只有一隻腳穿了草鞋。

李智雲在一旁靜悄悄頻頻點頭。

他收起笑容，淡漠道：「秦叔寶，薛紹玄，殺進去。」

薛舉給了兒子一個不屑的眼神。不孝子居然還想搶自己的功勞，你看看你這本事配嗎？

李玄霸故意開了一條路放始畢可汗出來時， 代替始畢可汗領兵攻打雁門城的始畢可汗之弟阿史那·咄苾小可汗， 就已經從突厥潰兵口中得知始畢可汗遭遇伏擊之事。

「要是二哥在，一箭就能把旗杆射斷。」李智雲一邊射箭一邊嘀嘀咕咕，「要是二哥在，用沒箭的弓都能劈死爾等……」

秦瓊那一記直取面門居然只是虛招。他輕輕遞出馬槊后迅速收回，然後再次迅速遞出，馬槊架在了始畢可汗脖子上。

李玄霸差點嗆到。

披甲的老將接二連三湊過來，看著李玄霸嘖嘖稱奇。

咄苾小可汗看著親信， 眼神很有震懾力，但沒有斥責。

突厥人的陣型在李世民這聲暴喝中大亂。

羅士信在陳鐵牛的引路下，一手持長|槍一手持馬槊，長|槍馬槊同時揮舞，追著始畢可汗不放。

對討生活的老百姓而言，經常赤腳幹活走路。他們腳底都有厚厚的繭子，就算在戰場上赤腳走路都不會耽誤事。

自己去不去救啊？如果始畢可汗真的死了怎麼辦？

他已經下令撤退就只能撤退，如果突然收回命令只會讓突厥軍隊變得混亂，他就真的會損失慘重了。

兵卒們士氣如虹：「殺！！！」

大隋的將士大多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老兵，他們的戰鬥力和對戰局的判斷力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