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挑起熱鬧就脫手
「對了,首先起底大隋的弘農楊氏和大唐的隴西李氏是不是真的吧,哈哈哈哈哈。」
李玄霸疑惑:【為什麼?你不想看?】
他現在才意識到,阿玄上朝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痛苦。
高熲還未到達伊吾城,就在歇息的驛站看到了官報。
「人心隔肚皮,故人心易變。他們還知道通過我給你傳遞真實想法,已經是還把二哥你當原來的李二郎了。」李玄霸安慰道,「再者,既然你們已經是君臣,你不在乎君臣身份是你對他們好,他們恪守君臣的本分也是他們對你的支持。」
朝堂吵了一整日。
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字都是取自佛教詞彙,李家又上趕著和隴西李氏連宗。說起來,李唐就是「山東門閥」中最厲害的一個。從表面上看,李唐皇室確實不一定會支持他們的行為。
李玄霸絲毫不擔心這些貞觀君臣會為難。因為他現在所搞的事不是臨時起意。
按照他的性格,父親當初頒布的律令才更合適。但幹活的是朝堂諸公,二哥也不是父親,他們自己決定就好。自己已經開了這個頭,就可以丟開不管了。
李世民挑眉:「那當然,弘農楊氏除了大隋皇室,都沒其他位高權重的人了。」
一個有財力、會治水的家族,肯定會優先回饋家鄉,這也能利己。
皇帝陛下表示自己是孝順的好兒子,父皇說什麼就是什麼。
「阿玄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亂來。他知道,我很討厭』命運『。」
隋朝對寺廟的厚待政策被收回,普通僧人也要納稅服役,只有被官府授予管理職位的「寺廟管理者」擁有等同官吏的免徭役名額。
李玄霸就像是挑釁似的,問長孫晟能否猜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揉了揉鼻子,表情頗為生無可戀。
當李玄霸離開的時候,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李玄霸的朝臣都很無力。
李世民給了李玄霸一個「你還問我為什麼」的眼神。
誰知道,魏徵認為房喬和杜如晦的動作實在是太慢,說動了李世民讓李玄霸回朝堂。
濫建的寺廟被毀掉,考核不過的僧道被強制還俗。以後家中有父母需要贍養和幼子需要撫養的人不準出家,私自出家者流放。
李玄霸將「利劍」展現給李世民觀賞后,卻辭去了相位,沒有參加接下來的政策制定。
他們又再次看向一副好兒子神態的晉王殿下,脊背生出寒意。
李玄霸命人送出信件后,驅車前往魏州。
他們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李玄霸向房喬等人轉達了二哥的態度,然後靜靜地等他們拿出政策。
「如果大唐還強盛,誰都不敢,也不能和大唐搶這把利劍。如果這把利劍落在了別人的手中,就是大唐已經快滅亡的時候。所以二哥,你何必擔心?」
太上皇表示,我閑得無聊,這儒道佛的大辯論由我主持。
李世民:【算了。】
長孫康寧問道:「把皇室也牽扯進去,真的沒關係嗎?」
既然他們都要通過李玄霸來試探皇帝的心意,為什麼不幹脆讓李玄霸當宰相?
李世民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李世民把卷好羊肉的餅塞進李玄霸嘴裏,讓弟弟閉嘴。
道教弟子一如既往地罵佛教是外來者居心不良。
李玄霸道:「一些如下棋般的簡單博戲,你又不感興趣。」
宇文珠果然沒回來,住在了皇後宮中。
李世民:【好!】
按照李世民對李玄霸的了解,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隋文帝夫妻二人是虔誠的佛教徒,他們給予了佛教超規格的待遇, 不僅寺廟不納稅,百姓出家也幾乎沒有限制。
李玄霸所在的位置,正好把他籠罩在心聲範圍內!
無論是敲打勛貴世家,還是抑制宗教勢力擴張,今年他們肯定都會拿出個章程。
他看過房喬和杜如晦的獻策草稿,不過是將唐朝中晚期對寺廟的抑和圖書制政策提前到了貞觀朝,比李淵在武德九年頒布的律令還寬鬆一些。
等楚王被「解送」回京后,李玄霸就更閑了。他明明是宰相,但既不上朝也不按時當值。
但因隋朝皇帝影響,百姓信佛者甚多,如果貿然抑制佛教,可能會引起百姓慌亂。再者勛貴皆信佛,房喬和杜如晦也要考慮勛貴的感情。所以他們的草稿廢了好幾次,十分謹慎。
弟弟關心嫂子的事,說多了會惹人閑話,李世民見李玄霸不想多說,便不說了。
「兩個孩子都長大了,連我都看不透了。」他嘆息道。
一朝天子捧一朝世家。就像是當年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現在誰還吹捧他們?
都歇息半年了,三郎君也該出門幹活了!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如此懶惰!
求求你別再嚷嚷了,我快憋不住笑了!李世民又掐了自己一把。
聽李靖念完了官報,閉目小憩的薛道衡睜開眼:「陛下和晉王居然沒有將官報直接差人夾在公務里送來,這不符合常理。他們肯定有更大的事要做。」
「你難道還擔心我對你嫂子不好?」李世民只開玩笑道。
面對湊一起的李世民和李玄霸兩兄弟,他們只能趕緊說正事, 才能不被氣死。
因為是「官府告示」,地方豪強們也沒有爭相效仿,甚至地方官府都不敢跟著做。
李玄霸本來就該當宰相,只是他借口自己生病躲懶,一躲就躲了半年。
群臣又看向晉王殿下。
薛道衡嗤笑:「真是謹慎。」
姜師度能考明經科,他的家族在當地一定財力不淺。
他不是為了勸諫而勸諫,而是為了達成讓大唐變得更好,讓自己變成千古名臣的目的勸諫,所以他自己也聽得進勸諫。
「哈哈哈哈,居然我也有想不透的事。有趣,真有趣。」
李玄霸道:「你當皇帝后肯定每日很忙碌。我多讓珠娘教嫂子一些在宮廷里也能玩耍的遊戲,她才不會想你。」
李玄霸憑藉「攬財」這個表象,悄悄推廣了官方報紙,讓百姓知道了有這麼個可以獲得朝堂第一手情報的「告示」可以買。
民間有些皇帝陛下逼父弒父的小道消息。太上皇此番高調出現,這些小道消息不攻自破。
士子們拿著能買的官方告示激烈地辯論,百姓們都圍在士子身旁聽他們解釋官方告示里寫的新鮮事。
關中郡姓素來羡慕山東郡姓的聲望,不遺餘力地想與山東郡姓攀關係。但若有機會把山東郡姓踩在腳下,他們也很積極。
心腹忠臣發誓,再也不會幫皇帝做這樣的蠢事。
李玄霸合掌,微笑:「就起底世家族譜吧。大世家子弟不是十分厭惡那些編寫族譜的假世家,總說要編寫大唐新的世家排行榜,去偽存真嗎?這正好符合他們的要求。」
魏州就是後世河北魏縣,位於黃河以東,濟水以西,自古水患多發。姜承祖傳的治水本事,就是姜家人代代在與黃河濟水搏鬥中總結而出。
群臣完全不明白,這父子三人怎麼就變得父慈子孝了。太上皇不是抑鬱成疾,馬上就要薨了嗎?!
魏徵這一辱罵,京城九成勛貴都會被魏徵罵進去。就算是皇帝再護著魏徵,魏徵也得外放。
「再送封信給宇文老師,讓他和高麗王商議,若高麗王不希望我攜帶天雷地火前往高麗,就送點刑徒過來幫大唐挖河道。」
反佛鬥士傅弈若有所思,低頭看著自己的拳頭,思考自己能揍幾個禿驢。
李玄霸已經預見的路,李世民就不想走。
魏徵敷衍道:「這種事陛下你自己決定,繼續說正事。」
薛收伸手擋住自己的雙眼,不去看魏徵的神色。
房喬拿出了和杜如晦商議了半年的政策,交由朝堂諸公討論。
李世民很努力地繃著臉,雙手在膝蓋上交疊,把手背都掐烏了。
以前m•hetubook•com•com房喬等人對李世民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現在卻要拐個彎來問他。
他們還能彈劾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不成?
李玄霸:【二哥,你信不信,雖然現在他們吵得厲害,下朝後他們仍舊會繼續推動聯姻。】
中途李玄霸就借口身體不適,在李世民怨念的目光下,到隔壁偏殿睡覺去了。
李世民:【呃……】
辯論持續了整整一月,長安城內的百姓看足了熱鬧。「官府公報」,簡稱「官報」也被商人帶到了全國各地,連遠在江南的李靖都看到了官報。
「孝」字大過天。
大儒們則把兩者拉一起罵。
還好接下來李世民和李玄霸沒有再上演昏君奸佞的戲碼, 認真討論起正事,不然魏徵高低得拉著李玄霸罵一頓。
果不其然,朝廷很快就頒布了詔令,將修建寺廟和出家審核的事歸於官府官吏,民間不可再私建寺廟。
李世民露出了自得的神情。
蕭瑀身為前南梁的皇子,受梁朝風氣影響,禮佛比誰都虔誠,他都只是咒罵王雲「地獄就是為你這樣的人準備」,誰想到魏徵居然直接捏著拳頭上了。蕭瑀大為震撼。
他都已經做了最難的事, 接下來的細節當然是交給其他人。
李世民明白他們的言下之意。
而他兒子的事,阿玄居然語焉不詳,只是說守成還行,具體如何卻不可能說。
李世民抬手,讓他們暫時噤聲。
李玄霸眼瞼微顫了一下。
李世民在晉王別邸住了三日才還朝。
上朝上了一半,在群臣驚恐的目光下,太上皇李淵居然出現在了朝堂上。
「真可怕。」魏徵評價。
而且,李世民其實很厭惡自己的未來在別人已經規定好了的道路上行走。
「椅子真舒服,我要把御榻也變成椅子!」李世民道,「椅背上要雕刻十二華章。」
總之,自己死後大唐的發展不盡如人意。他很不喜歡。
這群人明明私底下已經在和山東郡姓善談親事,現在卻在朝堂上指責山東郡姓賣女求財有辱斯文,看得李玄霸差點笑出來。
姜承猶豫了一番,咬緊牙關:「好,草民願意為晉王殿下效犬馬之勞。草民……草民相信』德重恩弘『李三郎,一定不會做害民虐民之事!」
哦,他已經在心中用各種誇張的音調哈哈大笑,吐槽關中郡姓不要臉。
李世民頓了頓,失笑:「算了,我已經同意了,就等著看樂子吧。」
特別是曾經當過道士的御史大夫魏徵,居然衝過去要揍王大儒,被太上皇以御前失儀勒令閉門反省。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說了,晉王自幼體弱,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你死後會發生什麼事?」
在太上皇的主持下,繼北周后,大唐再次在此召開儒道佛辯論。
李玄霸一手掀起驚濤巨浪,卻在他們爭吵時一言不發,甚至拍拍屁股去休息了。他們很想彈劾晉王殿下,但連皇帝陛下都拿晉王無可奈何,他們又能做什麼?
「你說這次會順利嗎?」李世民也給自己卷了個餅,非常不講禮節地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李世民這才被哄開心。
這時候群臣才發現,皇帝頭上有一個半點不能自己拿主意的太上皇也不是好事,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啊!
晉王李玄霸,真該死啊。
佛道中人都知道,當朝堂決定掀起這場辯論時,就已經決定好了要抑制宗教。他們的辯論,只是在接下來的「浩劫」中,搶奪對方的生存空間。
李世民想通之後,失笑。
不出李玄霸所料,他剛到達魏州不久,就探得了魏州有治水本事的那位鄉賢——姜承。
「接下來要做什麼?還需要接下來嗎?官報本身就是你的目的。只是大德啊,天下聰明人那麼多,遲早會猜出你的手段。這手段你能用,其他人也
和-圖-書能用。你想用官報操控民意,其他人也能。你不擔心反噬嗎?」
「告訴三姊,找個機會挑起草原部落爭鬥,給我多送點奴隸過來。」
是啊,我在努力當皇帝,你不僅自己想偷懶,還要讓觀音婢也當著我的面每日都玩得開開心心。你們這是故意氣我!
皇帝急需向世人展示他有多孝順。涉及被逼禪位的太上皇,沒看魏徵都不敢勸諫?
「二郎,你為何不阻止呢?」
最終結果是李玄霸重回朝堂。
「印刷速度還是太慢了。算了,湊合用吧。」李玄霸看著自家工坊竭盡全力也只能做月報,有點遺憾。
群臣勸諫,此時不應大興徭役。黃河堤壩確實很重要,但百姓休養生息更重要。
現在大唐正艱難,京中勛貴卻在佛誕法會上奢侈,不僅房喬和杜如晦抱怨過,魏徵原本也打算直言點名辱罵這些人,被薛收勸了下來。
無論群臣再怎麼膈應,對李玄霸命硬的抱怨再怎麼與日俱增,驚濤駭浪還是一日一日地向前推動,直到狠狠地拍在了岸上,水花四濺。
李玄霸在農閑時節,第一次動用了大型徭役。
房喬和杜如晦看著國庫賬本和戶籍統計急得頭髮掉得發簪都快立不住了, 早在正月剛改元的時候, 就在起草抑制寺廟的文書。
阿玄如果負責起居錄,肯定會在起居錄里添油加醋,自己讓阿玄改掉,阿玄還會拉著眾人大聲嚷嚷「這裡有個昏君要改史」。為了不把自己氣死,這個工作絕對不能交給阿玄。
先蹭熱點印刷「佛道」的前世今生,接下來印刷什麼呢?
李世民以「這是為太上皇盡孝」為借口將此事按下。群臣無可奈何。
宇文弼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知道李玄霸是擔心長孫康寧與後宮的陌生人合不來,所以做了些簡單的遊戲,讓長孫康寧可以在後宮玩耍。
動勛貴世家的家業很難,佛教是外來者,生死都是朝堂說了算,動佛寺就容易許多。
佛教弟子一如既往地罵道教弟子只知道蠱惑人心造反和煉丹毒死皇帝。
李玄霸道:「上朝怎麼辦?凌晨進宮?」
房喬和杜如晦這兩人日也斟酌夜也斟酌,謹慎來謹慎去,半年了居然還沒遞上文書。魏徵都準備好了配合這兩人對全朝堂發難,壓著御史等候時機,真是等得一肚子氣。
李靖不語。
朝中有人大罵李玄霸趁機攬財,李玄霸卻轉手把錢投入了湯泉宮的以工代賑建設中。
李世民曾一度覺得有點受傷。
面對魏徵寧願自黑也要黑自己的行為, 李玄霸只給了魏徵一個微笑。魏徵的臉色更黑沉,快和他當知世郎軍師時一樣黑了。
「李靖那裡……馮盎不是在嶺南和不服從大唐的酋帥談殿爭鬥嗎?讓他幫馮盎一把。」
柔弱的小和尚玄奘連連嘆氣。
姜承毫不畏懼地直視李玄霸道:「殿下,如今天下剛定,大興徭役並非好事。」
「握住這把劍,我們也才能脫離這個時代的桎梏,走出和我預言中不同的路。」
據回來報信的丫鬟說,自家珠娘把嫂子的髮髻都扯歪了,看來她們也爭吵了一番。
李世民:【信。】
兩京附近的寺廟道觀最先被清理,倉儲充裕了不少,能服徭役的百姓也增加了許多。
長孫康寧道:「弘農楊氏肯定會堅稱大隋皇室就是弘農楊氏。」
其中一位出身琅琊王氏的大儒王雲戰鬥力最為彪悍,居然說佛教和道教都只是麻痹百姓,讓百姓忍耐痛苦的工具,全都不是好東西,連朝臣都忍不住和他對罵起來。
李世民:【啊?】
李靖仍舊不語。
一會兒勛貴的規矩,一會兒世家的規矩,魏徵縱然憋著滿肚子氣,也沒有輕舉妄動。
李玄霸雖然賦閑在家,但每當這些人有了想法或者遇到難題的時候,都會來尋他聊天。
就算大致上朝著一個方向,李世民也和_圖_書想另闢蹊徑。
「民意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用官報將其約束,將其化為己用,這不正好緩解你對民意的恐懼嗎?」
在亂世時,許多百姓逃到寺廟出家。寺廟已經變成當地豪強,甚至以在亂世自保為名義,豢養僧兵。
群臣看向皇帝陛下。
世家一直都有這些破事。他們荒唐他們的,既然和大唐沒關係,就由他們去了,何必徒生是非?
姜師度在歷史中記載很少,李玄霸不知道姜承與姜師度的關係,族人?近親?都無所謂,他只要確信這個人會治水就行。
薛收身為大儒之子本來想勸一勸,見周圍友人都不在意,也懶得說了。
開了這口子,李玄霸把「印刷販賣告示」這個行為常態化,居然沒有引起朝堂眾人的警覺。
李世民笑了笑,沒再說話。
李世民笑不出來了。他發現弟弟就是故意給他添堵。
長孫康寧為挑燈幹活的李世民披上衣服:「太累了?」
草原上,長孫晟倒是得到了李玄霸特意差人送去的官報。
五十年後,這裡會誕生一位名為姜師度的水利專家。
李玄霸起了個頭,把如今情況告知幾人後, 就捧著花茶在一旁打瞌睡。
李玄霸將嘴裏的食物咽下,擦了擦嘴,才回答道:「能。他們還敢造反不成?如果他們有造反的本事,就該和你爭奪天下了。」
李玄霸一覺睡醒時,李世民已經在庭院里炫耀自己的烤全羊技巧。
「天下大亂時黃河堤壩多遭遇破壞,若遇大雨必定決堤。本王希望你能助大唐一臂之力,減輕百姓將來的痛苦。」
「縱然你不在乎,二郎應當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什麼會同意?」
百姓是愚昧的。雖然整修黃河堤壩是為了他們好,但他們仍舊會因為徭役繁重而心生不滿。
李世民嘆氣:「是心累。雖然我已經同意阿玄辦那個什麼報紙,也同意他挑起世家爭端……」
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生出感慨,如果陛下和晉王生出間隙就好了,如果陛下猜忌晉王就好了,如果……如果晉王的身體沒有這麼差,陛下肯定就會忌憚晉王了吧?為什麼晉王偏偏是個病秧子,還是個命硬的病秧子?
李世民:「阿嚏。」
難得看到皇帝陛下和晉王殿下又同時出現在朝堂上,許多朝臣嘴角和眼角都在小幅度抽動。
但此世厲害的學問基本都是家族傳承,李玄霸相信,姜師度剛當官時就能展現出完整的科學治水思想,他一定有家族熏陶。
他雙手合十。還好貧道是出家人,沒有入朝為官。這大唐的朝堂風氣也太彪悍了?這樣的辯論方式貧道真的接受不了,大家和平一點,只打嘴仗行不行?
李玄霸無語。你覺得群臣信嗎?你不就是看著朝臣急得嘴上冒泡, 故意晾著他們?
李世民「抓捕」李玄霸的行動虎頭蛇尾, 草草收場。
特別是最近被彈劾得焦頭爛額的嫁女兒的那幾家人,開始思索李玄霸煽動御史台圍攻他們背後的用意。
對皇帝陛下和整個李唐皇室而言,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無論太上皇這次出來做什麼,誰也不能阻攔太上皇重新出現在人前。
於是在貞觀元年冬季枯水季節,皇帝命晉王趁著枯水期整修黃河堤壩。
「二哥,幹得好,就該這麼做,別慣著他們。」奸佞李玄霸給二哥點贊。
他當即想回京,但在給馬套馬鞍的時候,嘆了口氣,停了下來。
於是帝讚賞群臣勸諫,但帝不聽。
魏匹夫就是禍害!
李玄霸知道,這幫人不僅來找自己商量,借用自己聰明的腦子,也是想讓自己當傳聲筒,試探二哥的想法。
李世民笑得差點噎住。
……
後來他得出結論,大概是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李唐在他死後狀況的緣故。
他要加固在戰亂中損毀的黃河堤壩,疏通淤堵的黃河支流。
李世民大搖大擺地出了宮
https://m•hetubook•com.com,去晉王府的別邸小住。
李玄霸拍手,攤手,露出了「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的微笑。
儒佛道的辯論還在繼續。
但若是天災摧毀了他們的家園,他們只會自認倒霉。到時朝廷只需要付出相比整修堤壩而言很少的錢糧,就能獲得他們的感激。
他再次閉目小憩。李二郎和李三郎,究竟還要做什麼?
在反覆吵架中,朝堂諸公一條一條地艱難把這些政策敲定。
李世民冷哼:「有什麼關係?難道隴西李氏就當我們真的是隴西李氏了?他們私下說些什麼,當我不知道?正好,我倒要看看隴西李氏的人敢不敢站出來說我們李唐是假的隴西李氏。」
李世民笑道:「我著急趕路,身體不適, 停朝幾日。」
「德重恩弘」啊。
皇帝陛下一和晉王殿下湊一起,兩人的智商都會砍半再砍半。更可怕的是, 他們還自帶同伴降智光環, 跟在他們身邊的人會一同變瘋傻。
李玄霸:【臉皮真厚啊。快把寫《太宗實錄》的工作交給我,我要把它寫進去。】
晉王殿下表示自己是孝順的好兒子,會協助好父皇。
李玄霸還和二哥討論,他們這樣猶豫,是不是也擔心李唐皇室是不是信佛,是不是偏信世家門閥。
對於整個大唐而言,這樣的休養生息其實更穩妥。
還有人將視線隱晦地投向魏徵。
李玄霸:【你讓我寫你的起居錄,我就偷偷把起居錄寫了什麼告訴你。】
太上皇都出現了,反對此事的群臣把話哽在喉嚨里,只能艱難地咽下去。
李玄霸雇了文吏實時速記辯論過程,當晚整理成冊,頂多第三日就能印刷出冊,拿到市集上販賣,美其名曰「官方告示」,斂財無數。
阿玄都能對自己肆意談論五代十國,卻不肯細談自己兒子的事,難道兒子執政期間能發生比唐朝滅亡更讓自己氣憤的事?
李玄霸笑道:「大唐會量力而行。至少有本王監督,朝廷撥發的所有錢糧都能進入役夫的口袋裡。」
房喬等人一看李世民和李玄霸在眼神交流,就知道這兄弟二人在幹什麼。
李世民給弟弟割了幾片肉,包在麵餅里吃:「聽說你讓弟妹給觀音婢送了些新奇玩意兒,你怎麼沒送我?」
長孫康寧哭笑不得。你這樣哪裡像心累?
長孫晟笑得咳了幾聲。
魏徵在考慮,自己把李玄霸請回朝堂,是不是他人生最大的錯誤。
「觀音婢說好久沒見到你家珠娘,要把我趕走幾日。」李世民大大咧咧道, 「我就住你家了。」
他讓人拿來絲綢薄被蓋在蜷縮在椅子上熟睡的李玄霸身上,和其他人躡手躡腳走到隔壁,再重新討論。
還有人心中竊竊自喜。
所有人都知道,李玄霸是魏徵從晉王府硬拽出來的。
玄奘看到辯論會的混亂,大為震撼。
雖然李玄霸此舉實在是令人心梗,但畢竟他們都準備了半年,咬咬牙還是能把事情推行下去,只是壓力大了些,過程驚心動魄了些。
山東世家降低嫁女門檻換取財物的行為,魏徵也打算上書,被房喬直接扣下不發,並拉著魏徵來李玄霸府上,讓李玄霸把世家的規矩解釋給寒門出身的魏徵聽。
「五姓七望」是北魏捧起來和南朝打擂台的世家。現在換了個朝代,是不是也該換個「幾姓幾望」?
薛道衡因為略感暑熱病倒,李靖正守著他,不讓他勞累。
魏徵等著李玄霸帶著朝臣一件一件把難事理順,誰曾想李玄霸居然趁著他們都不在,把所有事拉一起爆了。
開元盛世和安史之亂他已經聽弟弟嘲笑了很多遍,他當然是不喜的。
按部就班也就是個貞觀之治,兒子孫兒曾孫都不盡如人意大唐也有三百年,李世民認為在自己控制得住的前提下,就算做些標新立異的事問題應該也不大。
薛道衡看向李靖:「你已經猜到他們要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