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鄭一官好大的口氣，竟敢讓執政出海去見他！」孫元化滿臉不忿：「他是個什麼身份？竟敢如此狂妄！」

「不敢！」鄭芝龍搖了搖頭：「在下來此，實則是為執政送禮的，執政不知道，如今西番各國在海外大肆擴張，時常騷擾我中土海疆，好比那紅毛番，便在台灣建城占土、屠戮漢民，曾經還想侵攻廣東，只是料羅灣一戰被在下打了回去，還有呂宋的日斯巴尼亞人，萬曆年間在呂宋大批屠戮漢民，也有侵攻我中土的計劃！」

鄭芝龍心中有些不安，答道：「鄭家如何發跡，天下皆知，在下是海寇出身，受朝廷招安，鄭家才漸漸發跡……」

吳成卻不搭話，只是穩穩坐著微笑著看著他，鄭芝龍自顧自地吃喝了一陣，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末，瞥了吳成一眼，笑道：「萬萬沒想到執政會親自前來見在下這個海寇出身的明官，在下還以為執政會選個文官將軍什麼的來www.hetubook.com.com應付在下。」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佔中國陸地，你佔著中國海洋！」吳成淡淡地笑著，眼中卻是冷意翻湧：「若是我不答應呢？」

「鄭一官，你的意思是要效仿嘉靖年的王直、徐海，引西番侵擾中土？」吳成冷笑不止：「王直徐海是個什麼下場，你應當清楚吧？」

「執政是個豪爽人！」鄭芝龍放下酒杯筷子，坐直了身子，夾雜著閩地口音的官話無比清晰：「在下所求其實不多，執政專心吞併天下，為中土之主，這大海洋麵，就由在下來操心，在下不求名、不求利，只需在福建有些落腳的地方、在台灣有片自己的地盤，在下便替執政和大熙護衛著這萬裏海疆。」

本來作勢要走的鄭芝龍一愣，凝眉問道：「執政此話，是何意思？」

「既然你對大明如此忠心，又何必來此與本執政私下會面？」吳成哂笑一聲：「說和圖書吧，你們鄭家擺出這副架勢，到底想要些什麼？」

遠海的鄭家船隊轟了好一陣才停下來，過了一會，一艘小船載著那些傳教士回了濠鏡，帶回了鄭芝龍的口信。

「這地方選得好，無牙帥若要逃，策馬直接逃到山背後就能躲避海上戰船的火炮，在下若是要逃，跳進海里便能逃命！」鄭芝龍在營帳中坐定，哈哈笑著提起筷子吃喝起來，一邊吃喝一邊評點著：「選這地方的，倒是費了些心思。」

「可以，你若是要走，我絕不阻攔，你儘管走便是！」吳成點點頭，心中毫無波瀾：「不過你應該去海外找個終老的地方，反正你這船隊，估計也管不了多久了。」

「生意人，討價還價而已！」吳成笑了笑：「他若是真有底氣，何必開出船隊退出外海、雙方只帶護衛見面的條件來？外邊裝著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裏實際上是不想和咱們衝突的，說白了還是打著和氣生財的主www.hetubook.com.com意。」

鄭芝龍的笑容中藏著陰狠：「執政，有在下一直護著這萬裏海疆，西番才不敢侵攻中土，如今執政有并吞天下之能，所以在下便覥著臉來討要一些賞賜了。」

吳成心中暗暗冷笑，輕輕點點頭：「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直言無妨。」

鄭芝龍有些奇怪地看了吳成一眼，笑道：「平國公，這爵號不錯，只可惜在下是大明的官，受不了執政的爵。」

「早在兵進廣東之前，我大熙就在收集你鄭家的資料了……」吳成咧嘴一笑，問道：「鄭一官，你還記得你鄭家是如何發跡的嗎？」

鄭芝龍沉默了一陣，臉上依舊笑著，眼中卻藏著幾分惱怒：「執政確實是坦蕩，在下還以為執政會討價還價一會呢，執政既然把話說絕了，那還有何可談的？不如就此散了，在下回去整頓船艦，這廣東洋麵，從此片板不得下海！」

那些傳教士又來回跑了兩回，傳了些毫無意義的口信和*圖*書，最後雙方約定在一座沿海的小村子外，搭起一個營帳，擺下酒菜作為談判之地，各自只帶十個護衛，吳成早早趕到，不一會兒，只見一艘鳥船駛來，放下幾艘小船，搭載著鄭芝龍等人登岸。

「我也沒想到你會自己來此！」吳成淡淡地笑著：「鄭芝龍，鄭一官，倒還有些梟雄的影子，和日後那位平國公不一樣。」

鄭芝龍沉默一陣，笑道：「執政，在下說了，如今西番對我中土虎視眈眈，若是執政不答應……在下也沒心思護衛海疆，到時候洋麵上鬧起來，廣東恐怕連漁民都沒法下海捕魚了。」

「人家開了價，咱們就得講價，只帶護衛見面可以答應他，但地方我們來選，選個靠海的村子，雙方都把兵退開。」

孫元化一驚，趕忙勸道：「執政，他鄭芝龍一個海寇出身，在明國也不過是個都督同知，他哪來的資格面見執政？再說了，海寇無信無義，萬一對執政不利，豈不是……不如讓屬下代m.hetubook.com.com勞。」

「你們對海外沒什麼了解，讓你們去談，我不放心！」吳成搖了搖頭，說道：「鄭芝龍不會對我不利的，他或許無信無義，但他不蠢，真當大熙不能打到福建去？殺了我，他鄭家一族是不準備要了？」

吳成搖了搖頭，笑道：「鄭一官，在我面前就不用拿海寇的身份來糊弄了，別人不清楚，我清楚，你鄭一官不是寇，是商，或者說，亦商亦寇、商重於寇！」

「執政言重了！」鄭芝龍搖了搖頭：「若能在當中土的官，誰願意去當海寇？但執政若是不收，在下也只能重操舊業了。」

「好個重操舊業！」吳成身子微微前傾，直截了當地說道：「鄭一官，你是看我大熙水師羸弱，所以才想趁機威脅以討要利益，我便坦坦蕩蕩地告訴你，這大海不能讓你一家佔了，我大熙是一定要出海的，你攔不住，我大熙境內更沒有裂土封疆的可能，你們鄭家若想加入大熙，就要接受整編，你的條件，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