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為何要管？」任亮冷冷一笑：「劉文秀、艾能奇他們想要在重慶堵死我軍入川的道路，靠些蝦兵蟹將如何能辦到？帶來的兵馬必然有不少是張獻忠手下的精銳，若能在重慶圍殲他們，之後攻略成都等地就輕鬆不少了。」

禪室之中又是一陣沉默，張獻忠攻陷成都之時，王維章便服毒自盡，只是如今四川四面皆敵，他為國殉死的文書，也不知能不能報上京師。

「說得好聽！」王行儉有些焦急，怒道：「賊寇從來無信無義，豈能輕信？聽說武鄉賊準備搞什麼整風肅紀，整的是誰？肅的是哪個？這不是秋後算賬是什麼？投了武鄉賊，就真能保下你們的性命富貴來？」

禪室之中的氣氛更為壓抑，朱常浩有些焦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你們總得拿個主意出來吧？」

朱常浩等了一陣，見再沒人反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咱們就先派個人去湖廣，與那和圖書武鄉……軍交涉交涉。」

「不如……不如乾脆投了武鄉賊吧？」禪室中傳來一個聲音，眾人看去，卻是安岳知縣何國瑾，他的語氣有些怯弱，卻顯得格外地清晰：「既然打不過、逃不掉，何必要白白送一條性命？不如投了武鄉賊，城內百姓也能免了一場兵災。」

那披甲大漢便是混入重慶的任亮，他救護易公公有功，易公公也投桃報李，向朱常浩推薦了他，朱常浩倒也慷慨，給了他一個王府護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的位子。

「誰說不是呢？」易公公也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之前成都那邊派了人悄悄潛入重慶拉攏官將，咱家也和他們有些聯繫，如今這般時候，也只能和他們談談了。」

「咱們也得去幫易公公一把，放劉文秀他們入重慶，才能瓮中捉鱉！」

王行儉想要反駁，但面對滿室心思各異的官吏們，反駁的話語卻怎麼也說和圖書不出口，掃了眼朱常浩，只能閉嘴不言。

「那整風肅紀之事畢竟只是謠言……也不能就當武鄉賊是要秋後算賬了！」朱常浩忽然出聲道：「聽說武鄉賊一貫紀律嚴明，也許真是抓些貪官什麼的也說不定。」

任亮皺了皺眉，嘆道：「皇室宗親、達官顯貴，還不如咱們這些山匪忠良！」

「武鄉賊不像獻賊那般濫殺無辜、拷掠貪暴，只要主要投誠，沒有做過大惡、欠下血債的，最多也就是被罰去給村民蓋房子修路什麼的，武鄉賊那個詞叫什麼？哦，勞動改造！」何國瑾見禪室這般氣氛，頓時來了勇氣，鼓動道：「咱們往日里催逼稅款、壓榨百姓什麼的，都是因為朝廷的令旨，是不得已而為之，有誰主動害過人命？再說了，就算咱們在重慶殉了國，楊嗣昌都是那麼個下場，咱們這些人能從朝廷和天子那討一句好話嗎？」

「胡說八道！我等食君之祿，自該忠君之事和*圖*書，豈能屈身於賊寇？王巡撫珠玉在前，爾卻要做那叛國的貳臣嗎？」王行儉呵斥起來，但很快聲音就弱了下去，因為他發現整個禪室之中只有他激烈反對著，連朱常浩都雙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又商談了一陣，一眾官吏盡皆散去，朱常浩又像往常一樣用了些茶點，便在禪室之中打坐參禪，易公公服侍了一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來到室外值守的一名披甲大漢身邊：「老九兄弟，殿下和大人們已經商議定了，準備投誠武鄉賊。」

任亮點點頭，目送著易公公離去，一名扮作王府護衛的軍情處人員走上前來問道：「制將軍，這廝與獻營勾結，咱們要不要管一管？」

「秦老夫人自從從成都回石柱宣慰司后，就再也沒出過境了，咱們派了多少人過去？老夫人統統都給打發了回來！」朱常浩更為生氣，冷哼了一聲，又無奈地泄了氣：「聽說當初秦老夫人和王巡撫在成都和*圖*書請蜀王賜銀餉募兵，結果蜀王因私怨而不肯給，最後還是王巡撫從本王送去的銀餉里分了一些，又變賣了家財湊了些銀子給秦老夫人回去募兵……秦老夫人對大明，已是仁至義盡了，如此一來，也該灰心喪氣了。」

王子美則是面上一喜，趕忙趁熱打鐵勸道：「王府台，咱們在重慶守了這麼久，朝廷給過一兩銀子、一粒糧食、一個兵將嗎？都是咱們自己費心籌措的，朝廷怕是早就把咱們這四川的官吏都忘乾淨了，咱們又何必為了那朝廷賣了自己的性命呢？自古成王敗寇，咱們就算戰死在這重慶城裡，難道還能青史留名不成？」

「打又打不過、逃又不能逃，你們說怎麼辦！」朱常浩有些生氣，手裡的佛珠捏得咔嘣響：「這局面誰都知道，總得想個法子應對啊！」

「何知縣所言……倒也不無道理！」王子美附和了一句，朝朱常浩眯了眯眼：「殿下，您崇信佛教，食素用齋，一貫謹遵hｔtｐs://wwｗ•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佛家戒律修行，在百姓之中也頗有賢名，而且武鄉賊要對付川南川西的大小勢力，殿下您好歹還能賣些臉面。」

王行儉一臉震驚地看向朱常浩，朱常浩身邊服侍的易公公則暗暗皺了皺眉，手微微一抖，朱常浩則垂下頭去，似乎是有些不敢與王行儉對視。

「秦老夫人來了也沒用！」顧景搖了搖頭：「秦老夫人在竹菌坪那場大敗，手裡的白桿兵和土司兵死傷殆盡，如今秦老夫人手裡全是新兵，精銳的白桿兵還不足五千人，來了連城牆都站不滿，也是送死。」

「殿下，武鄉賊不嗜殺，去年山西潞安府的沈王殿下開城投降，武鄉賊不僅沒有為難他，還准許其居住沈王府、保留金銀私財和部分田地產業，殿下若是投了武鄉賊，就算不像沈王那般受到優待，好歹也能為一富家翁。」

眾人皆是默然無語了一陣，王行儉見無人說話，硬著頭皮道：「不如……派人去石柱宣慰司，請老夫人來重慶協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