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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亮又敲了敲桌面，幾名親兵提著一顆顆人頭走了進來，扔在王傳主身前，兩名親兵則衝上前來，將想要跳起身來的王傳主死死壓住。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任亮哈哈一笑，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一名親兵送上紙筆，幫王傳主鬆了綁：「王傳主，勞煩你把劉文秀的計劃，前因後果都寫個明白，簽字畫押。」

雞鳴時刻，重慶城外大營，一群明軍降將圍坐在一座大營帳中，一顆顆鮮血凝固的人頭擺在地上，滿座的降將面色都極為難看，氣氛壓抑而緊張。

任亮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兩三張張狀子來，沖王傳主揮了揮，笑道：「你手下那些傳頭頭目什麼的，就比不上你，能用的就這麼兩三張，不過蠢笨的不少，有好幾個被咱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就是不肯寫這自白狀。」

「本官來說句話吧！」顧景乾咳一聲，幫腔道：「你們都知道，獻賊入重慶之後，本官被奪了兵hetubook.com.com權，在城裡當個富家翁，這重慶的戰事不管誰贏了，都和本官沒關係，若不是有性命之憂，本官何必冒著生命危險殺了監視本官的那些人，從重慶城裡逃出來？」

任亮冷笑著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這些降將傳閱著那一封封自白狀，坐在上首的原重慶衛指揮使顧景面色凝重，不時朝任亮掃視一眼，一名將領將信將疑地問道：「任將軍，此事當真？劉文秀他們真要殺絕咱們？」

王傳主眼珠子一轉，知道如今不是死硬到底的時候，當即回道：「任將軍猜得沒錯，劉文秀為了保住重慶的安穩，確實是要把那些明軍降兵降將都殺絕，今夜招在下和艾能奇去府上，就是為了布置屠殺之事！」

「口說無憑，單單是靠著這些自白狀，想來你們也不會相信！」任亮輕笑一聲，朝一旁的偽作親兵的軍情處人員點點頭：「咱們這些降將身邊都有和_圖_書聞香教收買安插的暗樁，諸位可以把他們抓來問問，看看你們這幾日吃酒扯淡的話，是不是都給他們報去了劉文秀那裡？」

「王傳主是個聰明人，既然知道了咱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們想要什麼……」任亮連口音都變回了山西口音，笑著撫摸著手中的鋼刀：「我再問一次，劉文秀，是不是要把那些明軍降將降兵都殺光啊？」

「任將軍！在下是真心想要助您一臂之力的啊！」王傳主趕忙嚷嚷了起來，臉上冒出一絲慌亂的神色，又趕緊壓了下去：「任將軍也說了，在下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如何會看不懂局勢？有任將軍這番布置，重慶已經不可能守住了，重慶一失，張獻忠一半以上的精兵良將都要折在這裏，那大東佛國還有什麼希望？在下又怎會一條路走到黑？在下自然要改換門庭，在下一片赤誠之心，只希望任將軍能給個機會！」

「所以咱們只能反了！」任亮猛地和*圖*書一拍桌子：「想要活命，就只能先下手為強！趁著城內的獻賊還沒反應過來，除了劉文秀、獻了重慶城！大熙一貫仁厚，咱們有獻城大功，投了大熙最多也就是在戰俘營里勞改一陣，日後還有求個富貴的機會！」

「王傳主，你是把我當傻子了？」任亮滿臉嘲諷，哂笑道：「讓我猜猜，你準備在哪鬧起來？是在咱們明日出城之時在城門口大鬧一場？還是在城外大營之中突然翻供反咬咱們一口？或者乾脆今夜尋機逃了，去劉文秀那告發咱們？」

「我等不是投了大熙，我等從一開始就是大熙的人！」任亮哈哈一笑，坦坦蕩蕩地挑明了身份：「我乃是大熙制將軍、二等交城伯任亮，奉命潛伏重慶，哈哈，本來只是為了對付重慶的明軍，沒想到還順手網住了劉文秀、艾能奇這些大魚。」

有不少降將臉色都變了，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如今這般局勢，他們中不少人有改換門庭的心思，酒喝多和*圖*書了自然就或多或少有些吐露，若劉文秀藉此做文章，他們不少人都得人頭落地。

王傳主趕忙提起筆書寫了起來，筆一停、畫了押，一旁的親兵便將那張紙抽走，送到任亮面前，任亮逐字逐句地細細檢查了幾遍，這才笑道：「王傳主不愧是善於蠱惑人心的，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寫出這麼一封有板有眼的『自白狀』，單看你這篇狀子，我還以為劉文秀真是蓄謀已久，欲殺絕所有明軍降將呢！」

「說得倒是挺好聽的，只可惜咱們用不著你！」任亮笑得很森冷，用衣袖擦著刀：「執政說過，你們這些邪教的瘋子，不可控、不可信，再有能力才幹，我大熙也不需要，本將深以為然，再說了，澠池、麻黃等地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也得給他們討一個公道！」

王傳主也不是傻子，當即便猜了出來，驚訝地問道：「那封書信，難道是你們偽造的？為何……不對，你們是投了武鄉賊？」

眾將眼神交流了一陣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陸續嚷嚷了起來：「保一條性命，反了！反了！」

王傳主眯了眯眼，擺出一絲諂媚的笑容來：「任將軍，單單靠這些自白狀，恐怕還不能讓那些降軍降將們相信吧？在下願做認證，任將軍可帶在下去城外營中，親口向那些降軍降將告發劉文秀的『計劃』！」

「諸位兄弟，咱們當初鎮守重慶，殺傷張獻忠手下多少愛將心腹？劉文秀之前不殺咱們，不過是為了邀買人心而已，獻賊軍中，可一直不缺把咱們統統殺光的聲音！」顧景悄悄瞥了任亮一眼，和他一起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如今形勢不同了，獻賊連連大敗、損兵折將，這重慶府眼看著就要落在大熙手裡了，咱們這些人失去了利用價值，又和獻營有仇，劉文秀即便現在不殺我等，之後大熙攻城，也必然會殺我等以震懾軍心！」

王傳主目瞪口呆，旋即又苦笑一聲：「終日打雁，沒想到被大雁啄瞎了眼！姓易的那死太監，死都死了，還要坑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