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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們來講幾句話便走。」李定國擺擺手，和劉文秀一起進了院子里，這是一座普通的民家小院，只有一間主屋和一間廂房，毛孩和張獻忠的四女兒便居住在此。

毛孩笑了笑，看向李定國，雙眼泛出熾熱的光芒來：「定國小兄弟，你的本部精銳按照大熙的操典編練而來，那麼他們的根基在哪呢？」

「戰敗我們能理解，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敗得如此慘烈？」李定國面容有些痛苦扭曲：「我的本部精銳全是按武鄉軍的操典編練的，莫家村之戰他們也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比不上武鄉軍的中軍精銳我能理解，可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為什麼？」

「眼不見、心不煩！」李定國冷哼一聲，掉轉馬頭沿著街道繼續踱著，劉文秀嘆了一聲，跟在他馬後一起行進著，兩人並馬而行、默默無言，來到一座宅院前。

再之後便是成都等城池的城民，若還有hetubook.com.com時間，便派兵搜剿各地村寨，燒光殺光搶光，總之，張獻忠是準備用一片萬里無雞鳴的焦土，來分散大熙的精力、阻攔大熙的追擊。

讀書人之後便是各家僧院道觀，大東佛國如今有難，那些坐擁無數金銀良田的僧院道觀怎能不做貢獻，既然崇佛、就該衛道，不願貢獻的偽信者，便有獻營的刀槍送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受苦。

「但大熙軍能超越當今所有的軍隊，就是靠著這些細節上的功夫！」毛孩微微坐直了身子：「執政曾經跟俺說過，兵事是政事的延續，軍隊自然也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有著它的根，而這個『根』，便是千千萬萬的百姓。」

「所以大熙的軍隊，不單單是一支支作戰的軍隊，還是為民做事的公僕、是移風易俗的先鋒，俺們的戰士軍將不單單要想著衝鋒打仗，還要想著幫老百姓搞生產、做雜務，和圖書要防洪、要平災、要救苦難！與老百姓融合在一起、打成一片，這些看似和兵事上毫無關係的事，實際上卻是在築牢大熙軍的根基！」

「那又如何？」一旁的李定國苦笑一聲，馬鞭指向周圍的宅邸：「這條街上的官紳，之後有幾人能活？整個成都，又有幾人能活？傳出去又怎樣？」

過了一會兒，大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小侍女伸了個腦袋出來，見是李定國和劉文秀，趕忙把門打開：「拜見二位天王，公主和駙馬爺在屋中呢，奴婢去通報一聲。」

張獻忠也無可奈何，只能隨他們去了，也不知是因為疼愛這個最寵愛的女兒，真想為她找個好歸宿，還是為了留個後手，或者兩者皆有之。

一座壯麗華貴的宅邸前，進進出出的都是全副盔甲的御營兵將，甲胄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大門被粗木撞開，血腥味隨風傳播著，一隊隊女眷被押在門前，哭泣聲不絕he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於耳。

「因為你只想著怎麼打仗、怎麼練兵！」毛孩笑呵呵地問道：「當初在河南，俺給你的那本小冊子，你還記得多少？」

劉文秀眼中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李定國卻當即跳下馬來，大步走到宅院大門前，「咚咚咚」地敲起了門。

毛孩自然不肯，大婚當夜不僅沒有入洞房，還將張獻忠所賜田土地契統統燒了，又尋了一處民宅作為居住之地，搬出了豪奢的公主府，張獻忠聞訊大怒，金蘭公主害怕張獻忠對毛孩不利，便乾脆也只帶了一個貼身侍女搬到那民宅之中，平日里她睡主屋、毛孩睡廂房，兩人大婚至今還未同床過。

李定國和劉文秀正要向廂房而去，毛孩卻已經從廂房中走了出來：「聽到你們聲音了，哈哈，不用入屋了，咱們在外頭談事，也讓周圍那些人看個清楚。」

李定國沉默不語，毛孩微笑道：「你看完了，但你並不認同，所以你和圖書只把裡頭練兵作戰的東西挑出來認真去學，有了俺大熙軍的操典之後，那兩本小冊子甚至都沒怎麼翻過了吧？」

大東佛國丞相嚴錫命披頭散髮、頭破血流地被幾個強健的兵卒押了出來，還在扯著嗓子大喊掙扎著：「吾乃佛國丞相！文官之首！爾等怎能如此構陷於吾？吾沒有和武鄉賊勾結！吾要見皇上！吾要見皇上！」

劉文秀也清楚，這不過是個前奏而已，張獻忠還發下佛旨在成都大開科舉，要求大東佛國治下的讀書人都來參加，不來參加科舉的自然就是心向武鄉軍的，之後便會有獻營的兵馬上門抄家斬首。

劉文秀默然不語，張獻忠動作很快，中午散了小朝會後，便派王尚禮領御營兵馬在成都四處捕拿「私通武鄉賊之官吏」，還派人往大東佛國治下各城一齊捕拿。

停馬在外圍圍觀的劉文秀皺了皺眉：「王尚禮辦的什麼事？怎麼連嘴都不堵？讓這嚴錫命胡亂嚷嚷，豈不是hetubook.com.com要謠言四起？到時候壞的還是義父的名聲！」

張獻忠稱帝之後，賜其四女為金蘭公主，指了毛孩為駙馬並強行辦了大婚，隨後賜其田土屋宅作為公主宅邸。

李定國沉默著點點頭，毛孩笑道：「一猜就中！那兩本小冊子里，大部分的內容講的是如何撫民、如何做政工、如何在軍中掃盲，甚至如何安排軍卒的娛樂、乃至戲班子的宣傳，看似和軍隊作戰沒什麼關係。」

金蘭公主親自來上了清茶，與兩位義兄攀談了兩句便回了屋，毛孩啜著茶，笑道：「俺也知道你們兩個過來是為何，你們出兵之前來見俺，俺就與你們說過重慶府之戰必然是場慘敗，當時你們還不信哩！」

李定國和劉文秀自無不可，張獻忠派了人在周圍監視毛孩，防止他逃跑，此事盡人皆知，如今滿城都在抓「勾結武鄉賊妖」的官紳，這種敏感的時候兩人來拜訪真正的「武鄉賊妖」，擺出一副坦蕩的架勢，之後也方便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