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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旱情不見緩解，八旗各部都被缺糧所困，少些訓練，便能省下不少口糧……」洪承疇沒有附和豪格的意思，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肅王爺的正藍旗佔著運河要道，外來的糧食都得從您這過一道手，吃飽喝足，自然就能勤練苦練了。」

「所以只能起兵了！」洪承疇嚴肅地問道：「肅王爺，光靠您的正藍旗，能夠打得過多爾袞、多鐸兩兄弟的兩白旗嗎？」

「正藍旗橫掃江南，然後呢？」洪承疇依舊一臉微笑，認認真真地問道：「肅王爺，您橫掃江南之後，到底是準備得到些什麼？」

豪格面上大驚，正要詢問，洪承疇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肅王爺，皇上若是千秋萬代自然是好，可皇上若是突然有一天……多爾袞必然不會坐看肅王爺回京登臨大位的，到時候沒準會和後宮的某些妃子勾結，推一個幼帝出來，他來當個攝政王控制大清天下、日後再圖謀和*圖*書篡位。」

乾涸的土地上揚起濃濃的煙塵，一隊隊騎兵飛速賓士著，忽而散開、忽而聚起，馬上騎手不時彎弓放箭，精準地射中一個個標靶。

豪格一愣，滿臉疑惑地問道：「洪先生，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本王絕不會向多爾袞下跪！」豪格怒喝一聲：「哪有主子跪奴才的道理！」

「八旗各部之中，如今只有本王的正藍旗操練最為勤快！」策馬立在一座小山上的豪格滿臉驕傲地朝正在操練的正藍旗兵馬指點道：「聽說如今連正黃旗都是大多數的操演，不過是走個過場，維持個場面上的好看，只有本王的正藍旗，實實在在，以前怎麼練，現在還是怎麼練！」

洪承疇微笑著點點頭：「肅王爺心裏也清楚，說是兩條路，其實只有一條路可走，向多爾袞投降，他就能放過肅王爺？當年皇上是如何整治幾個兄弟的，多爾袞會不會有樣學www.hetubook.com.com樣？向多爾袞屈膝，便是將自己的人頭送到他的手上！」

豪格面上又是一怒，別過頭去：「洪先生是特意來教訓本王的嗎？」

「或者是包衣？沒有糧食，要再多的包衣又有何用？」洪承疇看著面色越來越差的豪格，淡淡地笑了笑：「肅王爺橫掃江南，甚至連威名都沒法獲得，若是橫掃武鄉賊，這大清天下從此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橫掃了一夥殘兵敗將、懦夫廢物，肅王爺有拿出去炫耀的臉面嗎？」

「到了那時候，肅王爺您只有兩條路走，要麼就乖乖接受，跪著回京師向多爾袞朝拜，要麼就乾乾脆脆地起兵，站著回京師坐上那龍椅！」

「肅王爺，奴才是領著皇上的聖旨來的，奴才的這些話，自然是皇上的意思……」洪承疇淡淡一笑，聲音壓低了些：「但坐鎮山東的是肅王爺，殘明的情況，沒人比肅王爺清楚，很多事，還得和*圖*書肅王爺您自己做決定。」

豪格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顯然他雖然天天喊著橫掃江南，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目標或計劃。

「那問題來了，漢軍旗為什麼要支持肅王爺您呢？」洪承疇微笑道：「吳三桂、祖可法他們這些新抬旗的不說了，一個個都是利字為先，投到誰那邊都不會拚命的，而石廷柱、李國翰這些老抬旗的，肅王爺覺得他們會更傾向於誰？」

「肅王爺長期在山東鎮守，對京師的情況或許不太了解……」洪承疇看向北方，語氣變得有些沉鬱：「肅王爺知道皇上身子不好，但肅王爺應當不知道皇上身子壞到了什麼程度！」

「打不過的……」豪格沒有張嘴吹牛，自家事自家知：「若是加上漢軍旗的那些兵馬，倒是能和多爾袞他們打上一打。」

豪格眉間皺成一團，在馬上向洪承疇行了一禮：「請先生教本王，該如何行事。」

豪格面上一怒，洪承ｍ•hetｕｂook•ｃom.ｃom疇的話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金銀財寶、布絹絲綢？這些東西還有價值，是因為它們可以換到寶貴的糧食！雖然各家都知道這幾年左良玉販賣給咱們的糧食從何而來，但是武鄉賊從來沒跟大清直接交易過，肅王爺打垮了殘明，得了再多的金銀財寶，人家若不賣糧給咱們，怎麼辦？」

「左良玉不能勝，他控制了殘明朝廷，不過是另一個馬士英，與我們無益、改變不了大局，只有左良玉慘敗，他便只能投奔肅王爺，靠著肅王爺的力量控制殘明，肅王爺也就能對殘明予取予求、以此壯大肅王爺您自家的勢力。」

「皇上時常鼻血不止，有些時候甚至會血滿一盆，飲食削減了不少，半夜還時常夢中驚醒，奴才離京之前，皇上還昏迷過一次……」洪承疇指了指自己：「肅王爺想想，若非皇上龍體欠安，會把奴才派到肅王爺身邊來幫忙嗎？」

正等著洪承疇奉承的豪格面上有些掛不和圖書住，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要本王說，若要對付江南殘明那些廢物，本王的正藍旗就足夠橫掃了，還用得著費那麼多心思去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皇阿瑪有時候……就是心思太多了，所以這身子才一直不好。」

「皇上的旨是要奉的，所以這些日子肅王爺就在山東安安靜靜地看著范大學士折騰左良玉便是了……」洪承疇淡淡地笑道：「但皇上的旨意也不能全奉，肅王爺要做好大舉南下的準備，這一次不再僅是抄掠淮揚，而要深入殘明腹心！」

洪承疇瞭然地一笑，轉頭看向訓練的正藍旗戰兵，語氣很平靜：「橫掃江南到底能得到什麼？糧食嗎？江南的糧食從哪裡來的，肅王爺難道不清楚嗎？您能橫掃江南，能繼續橫掃江西、橫掃湖廣嗎？還是您的騎兵可以衝到海上去，和鄭家搶海外的糧食？」

「一旦京師有變，肅王爺您背靠山東和江南，才有充足的力量去搶回那個本屬於您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