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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懋第沉默一陣，回答道：「因為執政想要的，不單單隻是山東和直隸這些漢地……」

「所以這一次，我換了個法子，直接從敵後戰場入手，拆掉東虜的基層組織、刺|激東虜內部的矛盾……」吳成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輕輕點著：「山東和直隸留在東虜手裡，是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放血的口子，在我們支持下的游擊區，會讓那些作為獎賞的旗庄成為沉重的負資產，會讓滿人不堪重負，讓他們一心想著放手搶一把，然後退回關外去。」

左懋第臉不紅心不跳，說道：「執政或許已經收到了消息，我大明擊潰了叛賊左良玉部，如今寧國公的大軍已經渡過江北、兵進淮揚，左部殘軍無法抵擋，已經放棄揚州往淮安逃去……」

兩個被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彷彿在互相比拼一般，拚命地嚎哭著，吳成只能不停地柔聲哄著他們，被他們的鼻涕眼淚抹得滿身都是。

「阿四，你hｅｔuｂｏok•ｃoｍ•ｃｏｍ什麼時候學會算命了？」吳成白了他一眼，抱著嬰兒躲到一旁：「你怎麼突然跑進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邊等嗎？」

「不是俺願意進來打攪成哥你的……」綿長鶴無奈地聳了聳肩，朝房外撇了撇嘴：「那個姓左的殘明御史又來了，俺實在攔不住他，只能說來通報你，進來躲躲。」

「左御史是個有才幹的……」吳成微笑著點點頭：「我想要的，不僅是漢地，還有蒙古、還有遼東，乃至於黑龍江的野人女直地域，甚至更遠更北的布里亞特蒙古等等，簡單而言，便是要將東虜從努爾哈赤開始，兩代基業完整地吞入我大熙腹中！」

吳成頓了頓，看向面色有些發白的左懋第：「左御史，比起這個時機來，趁東虜南侵之時攻略山東，算得上是好時機嗎？」

左懋第頓了頓，繼續說道：「另外，寧國公已派人沿長江打撈左良玉屍體，雖然暫時和-圖-書沒有發現其屍身，但已經找到其頭盔，可以確認左良玉落水淹死……」

「成哥還是出去見一見吧……」綿長鶴語氣中滿是無奈：「他說今日要是見不到執政，就待在這裏不走了，現在還賴在地板上呢，跟個無賴一般。」

左懋第沉默了一陣，嘆了一聲：「執政難道要坐看東虜荼毒江南百姓嗎？」

左懋第默然一陣，語氣變得有些文弱：「執政，如今左部潰敗，大明收復淮揚，滿清絕不會坐實我大明這把刀子抵在他們的身前的，必然會集結大軍南下攻伐，只要我大明拖住滿清的大軍，就是大熙進軍山東的好時機……」

「嘿嘿，成哥，你現在都管不住他們，以後這爹當得怕是辛苦了……」綿長鶴在一旁憨笑著開著玩笑，伸手來逗那兩個小嬰兒，輕輕捏著他們的臉蛋：「都是精力旺盛的，以後身子骨健康得很。」

「左御史要對殘明有信心，如今的東虜，沒那個能力打和-圖-書過長江去的！」吳成堅定地搖了搖頭：「如今的殘明，和歷史上相似，但又不一樣了，只看復社的那些有志之士，有沒有破釜沉舟的膽子！」

「不，不是我們的好時機……」吳成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硬邦邦的：「左御史，你在大熙也待了一陣子了，你應該清楚，若是我大熙想要奪取直隸和山東，以我軍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無非是犧牲大一些而已，但我們卻始終按兵不動，你可知為何？」

「這與我大熙有何關係？」吳成打斷了左懋第的話：「左良玉淹死了，對殘明來說自然是件好事，但對我大熙來說，不過是這世上少了個軍閥而已，有他沒他都一樣，這一點，左御史應該也很清楚吧？」

「所以，我們必須等待，等東虜變成一盤散沙、等東虜互相仇殺，然後我們才能以救世主和仲裁者的身份，順順利利地接手東虜打下的地基！」吳成淡淡一笑，抬頭看了看堂外：「hｔtps://wwｗ•hｅtｕｂｏｏｋ.com.ｃｏｍ所以，相比正面戰場，我更看重敵後游擊區的建設，正面戰場贏再多次，東虜依舊可以往後退、往白山黑水中鑽，大明在遼地經營了兩百余年，犁庭掃穴干過了、懷柔互市干過了、扶持代理也干過了，方法用了個遍，但最後的成果是什麼呢？」

吳成還要說話，岳冰蘭卻從屋後走了出來：「前兩天小六子過來說，那位左御史都求到老嬸那裡去了，你去見他一面，斷了他的心思也好，免得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叨擾別人。」

「這麼大個宅子，哪裡不好躲？」吳成有些無語，一邊哄著兒女，一邊說道：「那左懋第的要求，我們根本不可能答應，和他也沒什麼好談的。」

「所以對我大熙來說，什麼時候東虜內部滿漢矛盾爆發，發生一場內戰，什麼時候東虜開始退出關內，才是我大熙大舉進兵收復山東、直隸，吞併遼地、蒙古乃至極北之地的時機！」吳成胸有成竹地說道：「到和-圖-書時候，會是一個畢其功於一役的時機，只需一兩場戰鬥，就能徹底吞掉東虜兩代基業……」

吳成嘆了口氣，尋了張椅子坐了，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不知左御史帶來了什麼好消息，甚至是耍起了潑皮無賴，非得見我不可？」

「而這是那些依附於東虜的漢人官紳和軍頭所不能允許的，滿漢之間的裂隙和矛盾會越來越大，失去漢人支持的滿人政權，不過是個偏鄙蠻部而已……」吳成冷笑一聲：「而我要讓東虜連邊鄙蠻部都做不成，關外的游擊區拆解的是女直人對東虜的支持，我大熙北出草原，拆解的則是滿蒙聯盟，一個孤立的、一盤散沙的滿清，除了為我魚肉，還有別的選擇嗎？」

吳成皺了皺眉，只能將孩子遞到岳冰蘭懷中，領著綿長鶴出了屋來到正堂，正見左懋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一副無賴的模樣，見吳成到來，趕忙爬了起來行禮：「外臣見過大熙執政陛下，外臣給執政帶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