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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白道：「祖母這兩天，老是長吁短嘆，娘您好像也不高興……兒子想，你們是想念父親了。娘，您放心，等兒子長大了，就讓父親留在家裡。再有戰事，讓兒子去上戰場。這樣，娘您和祖母就不用天天擔心父親了！」

謝葭嘆了一聲，道：「等他打了勝仗，就回來了。」

衛太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好像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她便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

昭寧公主徹底昏了過去，出了宮就病倒了。

謝葭這才躺在衛安安身邊，和女兒一塊兒睡著了。

要知道，衛太夫人從前就算再生氣，可也是恪守君臣之禮的。那衛皇貴妃畢竟是皇家命婦，如今又領了鳳印。可是如今衛太夫人竟然罵了出來，想來是真的氣壞了！

謝葭「嗯」了一聲，反而把他摟得愈發緊了。

袁夫人走了兩步，輕聲道：「葭娘，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在城郊……」

衛小白坐得筆直，卻藏不住兩眼發亮。衛安安卻因為年紀小，聽不太懂，當然，她也沒有兄長那種對父親的狂熱崇拜。挨在謝葭懷裡，儼然是把這當睡前故事聽的。挨在謝葭懷裡沒多久，又睡著了。

衛皇貴妃已經得罪了君上，現在又得罪了昭寧公主……她以後可要如何自處！

衛皇貴妃冷冷地丟下一句：「裝死！」

這話說得她自己也沒有底氣。

恐怕和衛皇貴妃有了那樣的口角……還真不是裝的。

謝葭怔住。

衛小白有些ｈetｕｂｏｏk•cｏm.ｃｏm意猶未盡，但也沒有怪母親匆匆結束了這個故事。

小心隔牆有耳啊！

除非……今上永遠也不會好了！

昭寧公主又上了些年紀，差點被氣得吐出血來，一下就要昏倒了。

就算今上好不起來了，真讓衛皇貴妃得償所願，奶娃娃十一皇子繼承了皇位。然後呢，衛皇貴妃成為衛太后，垂簾聽政？衛家成為第二個蕭家？

衛太夫人抿唇不語。

謝葭道：「嗯？」

半晌，他才輕聲道：「娘，您等兒子長大。」

衛太夫人氣得把龍頭拐杖丟在地上，痛心道；「我們衛家，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孽障！」

袁夫人站在門口，想到自己還在前線廝殺的大郎，不禁也落下淚來。

衛太夫人的眼睛，眯了起來。

謝葭一怔，幾乎不敢面對衛太夫人的眼神，然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是不久以後又搖搖頭，低聲道；「說不定，衛皇貴妃娘娘只是年紀還小，一時被富貴迷了眼也不一定。」

袁夫人卻陡然反應過來，眼中頓時充滿了驚駭之色！

謝葭笑了起來，道：「怎麼，想父親了？」

謝葭聽了，不禁皺眉。她是知道的，昭寧公主多年養尊處優，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發福了不少。好像有點高血壓之類的疾病。

衛小白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麼，然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謝葭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道：「娘，您想，皇貴妃娘和*圖*書娘，也不是個笨人。她如今難道是突然失心瘋了不成？」

「娘。」

今上愛重昭寧公主，聽說了這事兒，立刻就派人去公主府慰問。可是派出去的人，還被衛皇貴妃抓著去狠狠訓斥了一頓。到了公主府，還是帶著今上的那些賞賜，可是卻要昭寧公主下跪接旨。甚至還說了好些不冷不熱的話，把昭寧公主氣得病反而更重了。

衛皇貴妃因為之前輔佐君上滅了外戚黨，又生下矚目的十一皇子，在朝中的聲名可算是水漲船高。而且當時為了對抗蕭后，衛家很是花了些心思，幫她培植自己的勢力。現在君上一病，她就成了這副模樣，難道她會不知道，今上若是好了過來，便饒不得她？

袁夫人結結巴巴地把自己的猜想說了。

謝葭怔住，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掩飾了心中的震驚，不說話了。

謝葭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抱著衛安安，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

衛小白靜靜的，也沒有吭聲。

謝葭想到牢里的謝嵩，也亂了方寸，心想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便道：「我看貿貿然的動手，總是不妥，誰知道裡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婉婉姐，你經常在京里走動，不如去找找，有沒有什麼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咱們問上一問也好。也免得到時候反而壞了事兒。」

無論如何，衛太夫人都知道，衛皇貴妃，恐怕是不能留了。

衛小白懂事地給母親拉了被子來蓋上。

袁夫人和和-圖-書謝葭說之前，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如今朝廷要如何制衡而佔據。可是如今，她陡然反應過來……便很快就下了一個決定。

衛小白看著母親，道：「娘，您放心。」

謝葭長出了一口氣，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心裏到底明白，衛太夫人的選擇，怕是沒有錯。

袁夫人低聲道：「那咱們就去一把火把那荒墳給燒了，總會有點作用的！」

衛太夫人刀鋒一般的眼神橫了過來，冷冷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當下，她只揮揮手，讓謝葭和袁夫人回去休息。

終於，衛太夫人冷靜下來了，深吸了一口氣，道：「葭娘，衛皇貴妃，怕是不能留了。」

衛太夫人果然勃然大怒，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這個賤人難道還敢弒君不成！」

謝葭一怔，好像沒聽懂，又似乎是不確定：「娘？」

衛小白道：「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走通這一層關係，她去的是昭寧公主府。可是到了公主府，才發現，昭寧公主竟然病在榻上。原因是前幾日，公主進宮探望病榻上的今上，正和宋貴妃說話。衛皇貴妃便認為她和宋貴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二話不說當著她的面斥責了比她年長，又比她資歷老的宋貴妃。

謝嵩的墨案牽連甚廣，衛皇貴妃做主，把一些謝嵩親近的大臣全都一併收監了。眼看已成覆水難收之勢。

謝葭連忙扶住衛太夫人：「娘！」

她和謝葭不一樣。她從小，就生活在這個時代金wwｗ.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字塔的最頂端，憑一個外命婦的身份，和皇家不帶半點親沾半分故，夫家還是開國二等郡公爵的爵位，她卻已經率先走到了開國一等國公夫人的位置上！這一路走來，堪稱是腥風血雨，披荊斬棘。

謝葭和袁夫人一塊兒走回江城樓，兩人卻還都在劇烈的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饒是袁夫人這樣見慣了血腥的人，弒君這種事，還是太驚悚了一點。

那天一大早，衛太夫人匆匆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面色鐵青。她是去給詔獄疏通關係，希望能讓謝葭去看看謝嵩的。看這副臉色，恐怕……

謝葭想來想去，心中不安，又回了蓮院，去看了看還在熟睡的衛二郎和衛三郎，轉而又坐在了衛太夫人膝下，陪她說話，也是寬解寬解她的心緒。

現在的局勢一團糟糕。今上的病若是好了起來，恐怕第一個就要拿衛皇貴妃開刀，衛府一定會受到牽連。

袁夫人壓低了聲音，道：「我懷疑，今上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病，怕是鬧了不幹凈的東西了。」

衛太夫人想了半晌，還是道：「明兒娘親自進宮一趟，若是能勸，還是勸勸吧。」

昭寧公主在皇族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哪裡經歷過這種指桑罵槐的事情？當下就和衛皇貴妃吵了起來。要知道，當年就是蕭后，也是不敢迎昭寧公主鋒芒的！縱是皇貴妃，可到底還是兄妾，卻敢指著她的臉子來罵！後來還揚言她驚擾了聖駕，要處置她。

衛太夫人去了https://ｍ.h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公主府，只碰上了虞夫人。昭寧公主氣得幾天沒有吃下飯，躺在床上。虞夫人百般道歉，不停的解釋。衛太夫人也算是明白了，昭寧公主怕是近日都不想理會什麼人事了。

謝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說這是怪力亂神之說，突然一個激靈想到自己的出身，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她躊躇了一會兒，輕聲道：「婉婉姐，聽說今上是不信這些的。就算真是這麼回事，怕是咱們也只能站在邊上干著急。」

謝家自身難保，忠武侯府閉門謝客，其他人是全數無法搭救了。只有謝嵩，是今上指明要親審的，一直關在詔獄。其他人等，輕則貶官，重則流放。一時之間，鬧得整個朝廷雞犬不寧。

謝葭伸手把他摟在懷裡，卻按著他的腦袋，不敢讓他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衛家的男人，怎麼能讓女人的眼淚拖累。

謝葭一怔。

謝葭連忙扶她坐了，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道：「娘，您先寬寬心。」

袁夫人覺得有道理極了。便再也按捺不住，剛走到江城樓門口，就和謝葭分開了，自己上街去了。

謝葭和袁夫人連忙迎了上去，謝葭道：「母親……」

謝葭和袁夫人具是大吃一驚！

衛太夫人不能不為子孫想。現在的風光，那麼百年之後呢？只怕衛氏的祖墳都會被人刨出來。何況衛氏的祖訓是忠君愛國，而不是，篡權獨大。

聞言，衛太夫人只是冷哼了一聲，道：「誰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今上的病卻是遲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