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心有疑惑
只遇上這樣的大事件,酒樓茶館怕瘋傳了吧?若放在平日里,寶珠就算去茶館聽聞了怕也只會當做事不關己的閑話兒,可瞧著夏老夫人神色悲切,這才突然意識到,這樣的大事竟發生在了思沛舅舅身上!
「可說咱們家是你大舅一手支撐起來的,當年你小舅的第一家糧庄也是你大舅一年的俸祿開起的。」夏老夫人嘆道。
魏思沛抿抿唇,「應該是早便將娘逐出家門了。」
寶珠想起今個因事未見思沛二舅,不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思及思沛娘親在家排行老二,便嘆氣:「原本你娘排行第二,沒成想她離開夏家,竟連排行也……」
帶著心裏那些疑問,一關房門寶珠便拉他坐了,將今個三妗子鄙夷神色略描述一番,他帶了些心疼神色撫摸寶珠腦袋,「賴我不好,讓寶珠在夏府受氣了,若明日她還那般,咱們便搬出去住,可好?」
他嘶地吃痛,寶珠鬆了手,他仍笑的唇角彎彎,「瞧著寶珠緊張的模樣,我心頭便欣喜。」
他點點頭,心神領會道:「三舅今個的態度我也有些意外。」
寶珠挑眉瞧他,「你知道了?」
他笑笑,輕輕攥起寶珠倆手,「是,有你們在我身旁,我沒什麼不知足的。」想了想,又道:「只咱們也不該先入為主否定了姥姥,舅舅們的態度暫且不提,上墳的事,原是我該替娘做的,也許明個姥姥會安排。姥姥方才說的那些,你怎麼想www.hetubook.com.com的?」
夏老夫人瞪他一眼,瞧一眼天色,朝身後丫鬟吩咐一聲兒,「得了,時候不早了,準備幾樣可口的飯菜。」又朝眾人道:「兩個孩子也不能只顧著與我這老婆子敘話兒,干坐了這些時候,怕餓的緊了,又連日趕路,一會兒飯畢了早些歇歇,有什麼話兒明個再說。」
正想著,夏張氏便嗔他,「瞧你這話兒說的,到了自己家,怎的還多住幾日再走?自然是想住多少時候便住多少時候。」笑著瞧夏老夫人,「娘說是不是?」
忽地聽聞夏老夫人說起韓老爺全名,寶珠面上微愣,暗暗琢磨一下,隨即便瞭然,心頭更加唏噓不已,若韓老爺當年不曾背叛,想來他們一家三口必定過的美滿幸福。
夏老夫人笑開來,「瞧這一張小嘴兒甜的。」她一隻手一下一下輕拍著桌面,「只外孫媳婦說幫不上忙卻未必。」
夏老夫人神色一黯,抑制不住帶了些顫音,「朝廷黨派紛爭豈是我一個婦人能說的清的?中秋詩會文人造反一事你可知?王太師藉著此事朝中大肆肅清政敵,終將丞相搬倒了,你大舅也被算作黨羽牽連其中。」
「好!」夏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外間丫鬟道三老爺回來了,話剛畢,外頭極快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片刻后,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留著兩撇八字鬍的中年男人,他進廳張望一番,目光很快m.hetubook.com•com鎖定了與夏老夫人對坐的魏思沛,帶著些打量與探究神色,目光在魏思沛身上轉了一轉。
他笑著搖頭,「這丫頭,越說越離譜,怎就沒聽出我是逗你的?」
她還要再說,魏思沛忙伸出食指按在她唇上,笑道:「當真是玩笑話,寶珠也不想想,若姥姥真那樣打算,前頭早該千方百計拆散了咱們,又怎麼會大老遠送上那些個賀禮?」
俗話說的好,天子腳下好辦事,他剛上任時雖只九品,卻也是個地方上人人羡慕的京城官員,加之中書省向來是各朝權利中樞機構,儘管他官職卑微,卻因著中書省的名頭在家鄉得上三分薄面,因此,他才慢慢在濟州積攢起些人脈,依靠著這些人脈,小弟濟州的買賣越發順遂,這些年買賣越做做大,濟州下轄十二個縣,各個開了糧庄分號,夏家這才日益富裕起來。
寶珠搖搖頭,「這些小事我又怎麼放心上,只是想與你細細分析夏家眾人。」她接著說:「除了三妗子,我覺著你三舅今個也怪怪的。」
轉頭去看魏思沛,見他眉頭仍輕皺著,感應到寶珠的目光,夏老夫人搖頭嘆一聲,「嗨,你們頭一次來,原本該高高興興的,論理姥姥不該說這樣多的家門不幸,沒得讓你們心頭壓抑了。」
魏思沛點頭,輕笑了笑,「只怕不在這兩樣上頭。」
寶珠扁扁嘴,「總而言之,我今個原本滿懷期待而來,後頭倒和_圖_書有些失落,尤其是瞧見你三舅對你那樣冷淡客套,總覺著你姥姥那封書信騙了咱們,她說你兩個舅舅成日念叨你哩,我瞧著都是假話!再者,你遠道而來,既是相認,不去上墳,你姥姥總也要張羅著你為你姥爺牌位上一炷香吧,她今個卻隻字沒提。」瞧他一眼,湊上前去挽著他胳膊問:「與我說真心話,你今個高興不?」
寶珠也笑著接話,「說來慚愧,我們兩個市井小民,雖也為大舅感到擔心,此事上卻幫不上半分忙,不能為姥姥解憂。」
魏思沛也不是急性子,心裏雖惦記著姥姥方才那番話兒,見她不提,便也沒去追問。寶珠更不多言,直覺那事兒既能託付到他們兩個頭上,並不是什麼好事。
夏老夫人動情地說了會兒思沛娘當年與家中的糾葛,許是覺出氣氛壓抑,魏思沛格外地沉默,連兩個兒媳也垂了眸,這才嘆氣著說起魏思沛大舅,夏老爺壯年突去,家中少了頂樑柱,她一個女人家哪裡會操持生意上頭的事兒?因不懂行情,沒多久當鋪生意便虧了個空,又欠下一屁股債,丈夫這一沒,就好比倒下一顆大樹,一家人只得變賣祖產田地過活,那時思沛大舅二十有二,他原先念書倒罷了,只夏老爺去世后,眼瞧著家中一日日敗落下去,越發圖強起來,埋頭苦讀幾年,一路披荊斬棘,會試殿試有驚無險地全數通過,雖成績中下,未中解元會元,到底也在三省六部謀了www•hetubook.com•com份文檔差事。
寶珠聽的莫名其妙,只覺得夏老夫人話語轉折極快,還未回神,便聽魏思沛皺眉問:「大舅他怎麼了?」
寶珠瞧出他笑的疏離冷淡,口吻也帶著些公式化的應承,完全不似夏老夫人信中所寫的親情殷切,日日念叨,對此心裏多少有些詫異。
寶珠兀自半信半疑,斜他一眼,「成親那日,你親口說過,要好生照顧我,你爹犯錯在先,你可不要步了他的後塵,瞧見年輕美貌的官家小姐就棄了我!」
這事兒魏思沛與寶珠確實不知,天高皇帝遠,他們這樣的平民百姓每日最多考慮的是菜價油價兒,過多的關心著自己的生活,對於朝堂大事一向不甚上心,離自己的生活太過遙遠。
魏思沛點點頭,「我與寶珠想到一塊去了,其實我今個也有些失望,原本是帶著一腔熱忱來的,得知大舅入獄,心裏也極難過,只姥姥話里話外卻將我當做了外人般。」
寶珠十分明白創業的不易,因此對夏家兩個舅舅倒心生了敬佩。
寶珠順勢坐在他腿上,將腦袋靠在他肩窩,「也不必太在意,前頭我爹說那話兒你可還記得?若你姥姥舅舅們不是真心待你,咱們只管玩幾日回燕州就是,你身邊有我爹,有娘,還有你爹,還有我,各個對你真心的好!」
他搖搖頭,「我猜著興許要為我安排一門親事?藉著聯姻疏通關係?」
寶珠將他臉扳正,伸出兩隻手大力朝兩邊地扯一下,惱道:
m.hetubook.com.com「可我瞧著你怎的那樣高興!?」
魏思沛疑道,「姥姥不妨明言,若能幫的上,我與寶珠總為大舅會出一份力。」
寶珠越想越覺著合情合理,當即沉下臉,「怪不得你姥姥今個見了你直誇你俊,果然你的長相合了她的要求,若你是個醜八怪,咱們沒進門便要被趕出去哩!這下好,你要娶親,我這個正妻可怎麼好?難不成……你姥姥該不會趁著月黑風高的滅我的口吧……」
心頭替魏思沛捏把汗,抬眼瞧一下他面色,見他目光沉靜,倒沒因提起他娘失了態,這才稍稍放了心。
他哦的一聲,一揮手,「那倒是我來的不是時候了,娘不妨繼續說。」
「只你大舅官場上沉沉浮浮,這些年竟沒落上個好下場。」夏老夫人眼圈一紅,長長嘆一聲,「你大舅人微言輕,這些年謹謹慎慎,卻偏偏受了株連。」
魏思沛搖搖頭,「姥姥這是什麼話?既是一家人,大舅有難,我跟姥姥一樣憂心。」
晚飯過後,夏老夫人便安排著兩人早些回房歇了。
寶珠跟魏思沛急忙起身向他問候了,他稍一挑眉,點頭道,「外甥跟外甥媳婦大老遠來,府上多住幾日再走。」
寶珠思量一番,「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咱們又不認識京城的大官,哪裡有幫的上你大舅的地方?若論錢財,顯然還是你姥姥府上更闊綽些……」
夏老夫人這會兒有些心不在焉,笑著應一聲,與夏仲言道,「我方才正與思沛談論起你大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