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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娘子淡聲道，「娘無恙，大姑奶奶放心，只是有些累了，今夜就不方便和大姑奶奶敘話，大姑奶奶不如先回屋裡去，明日再來給娘請安？」

「老夫人是不是懷疑了誰？」關娘子低聲問。

外面依舊安靜，平靈幾次想要去打探消息都無功而返，後來，就聽說偏院被關起來了，兩個上房使去的婆子在守門，誰也不讓出也不讓進。

那兩個婆子卻是客氣地對劉媽媽點了點頭，腳步匆忙地離開。

「不要擔心，老夫人只是想知道郭姨娘最近都吃了什麼做過什麼，不是要對劉媽媽作甚。」翠絲趕緊拍了拍隨喜的背說道。

「已經使人去看了，娘，您要不要再吃一點？」昨天到現在，老夫人的胃口一直不太好。

果然是個男的！不怪老夫人那邊要大動肝火了。

「娘……」關娘子心底一暖。

隨喜梳洗完了之後就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可是同樣被打發了回來，說今日不必去請安，讓她留在屋裡不要到處去。

話音剛落，翠碧就急忙撩簾走了進來，「老夫人，夫人，郭姨娘醒了，好像……好像得了癔症一樣吵著要殺人。」

「大姑奶奶，娘累了。」關娘子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被發現了，隨喜吐了吐舌頭，嬌小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影下顯露出來。

「可是，娘她……」陳姑媽不死心地想要進屋裡去。

可惜了嗎？如果她沒有攛掇妙雪接近阿爹，沒有挑起她去和郭靜m.hetubook.com.com君爭寵的野心，郭靜君就不會被妙雪氣得動了胎氣，就不會一直下不來床榻，如果沒有威脅悟明道長將郭靜君肚子里的孩子說成是女的，老夫人和阿爹就不會覺得失望，就不會因此放鬆了對郭靜君的注意，才讓會有今日下場……

「平靈，你快去看看，劉媽媽從老夫人屋裡出來沒有。」隨喜放下筷子，有些急切地對平靈道。

老夫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疲倦，看來是昨夜睡得並不好，不過目光依然炯亮，看了在為自己布菜的關娘子一眼，她淡聲問道，「那邊的醒了嗎？」

聽翠絲那閃爍的語氣，偏院那近身服侍郭靜君的兩個丫環是留不住的，必定被遷怒打死，倒是劉媽媽……老夫人如今還沒怎麼說，如果不是念在她是夫人的人，只怕也……

「這個，媳婦也不知道，是我太疏忽了。」關娘子擰眉回答，她確實不知道郭靜君這次小產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是要陷害她還是只是要對郭靜君下手？這是一石二鳥，背後之人只是坐收漁翁之利。

吃晚膳的時候，隨喜幾乎是食不知味，心心念念不知老夫人屋裡究竟是什麼情況，妙琴和妙音剛被帶著回了偏院，如今是劉媽媽在裡頭，老夫人該不是懷疑劉媽媽吧？這不是不信任阿娘嗎？

「惠雲，你認為，郭靜君這次小產……是意外嗎？」老夫人輕輕搖頭，放下筷子低聲和*圖*書問道。

上房，內屋。

隨喜和翠絲磨蹭了一下，多少打聽到今日郭靜君那邊的一點情況，老夫人聽說那郭靜君懷的是男娃之後，大怒要追究責任，將偏院的丫環都叫過來問了一遍。

如果的事情，從來沒有答案。

隨喜離開溫暖的被窩，將已經薰暖的小襖穿上身，等平靈端著銅盆走進來的時候，她已經穿戴整齊，將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張小臉了。

隨喜抬起頭，除了眼圈有些發紅外什麼異樣都看不出來，「老夫人屋裡有什麼動靜？」

隨喜只覺得外面潑墨般的天空如一張令人透不過氣的黑幔，思緒不知飄去了哪裡，耳邊聽不太清楚平靈的話。

平靈用力地點頭，轉身就跑了出去，隨喜在屋裡也坐不住，噔一聲也往外面跑去，跑過長長的門廊來到老夫人屋前，平靈正在門前和翠絲在說著話。

「誒。」平靈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將鋪蓋塞進床底，已經穿上棉襖走了出去。

只能讓平靈仔細注意外面的動靜了。

「是劉媽媽。」翠碧道。

陳姑媽笑道，「說的是外人不能進去，我又不是外人。」說著，硬是要擠進去。

翠絲和翠碧一向喜歡隨喜，看到她偷偷躲在柱子後面只覺得趣致好笑，「姑娘是擔心老夫人吧，放心吧，老夫人沒事兒。」

外面還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翹耳細聽，片刻后才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就是咿呀的開門聲和_圖_書。

不得其門而入，陳姑媽自是不肯罷休，硬是說擔心老夫人，想要闖進去給老夫人請安，鬧將了一會兒，屋內的簾攏被一動，關娘子面色沉重地走了出來。

只是少了個會跟在她後面總是纏著她的弟弟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夫人已經在老夫人屋裡了，奴婢剛剛見到湖湘呢。」平靈一邊絞綾巾一邊道。

「大姑奶奶請見諒，老夫人和大爺交代了，沒有他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屋裡一步。」

「啊！」隨喜驚恐地張大眼睛，「難道……難道……」

「……肯定是她太壞了，上天才這樣懲罰她，只是可惜少爺了。」平靈替隨喜穿鞋，一邊低聲說著，言語之中既有可憐也有慶幸，「如果她真是生下少爺，那肯定要騎到夫人頭上去了。」

剛要回自己屋裡，就見到劉媽媽臉色如灰地從屋裡走出來，身後還跟了兩個粗使婆子，隨喜心中一驚。

「大嫂，娘可好，我聽說郭姨娘胎死腹中，哎呀，真是可憐見的，好不容易懷了個兒子，想不到就這樣沒了，到底還是沒福氣……」陳姑媽墊著腳尖看向屋裡，拿起袖口拭著眼角。

死去的是老夫人心念了許多年的男孫，如果不追究個水落石出，只怕難以消她心頭盛怒，她不擔心最後會查到她身上來，她早已經有應對的方法，只擔心會讓阿娘被拖累懷疑而已。

看來是真的小產了……隨喜將臉埋在柔軟的被褥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股熱流從心底湧上眼眶，被生生給忍住了，有什麼好傷心的，有什麼好內疚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郭靜君的孩子不死，就是她和阿娘死，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關娘子沒心思和女兒多說什麼，只是交代平靈，「趕緊帶姑娘回屋裡去。」就返身返身進了內屋了。

「姑娘，您這麼早就醒了？」平靈收拾鋪蓋，剛站起來就看到姑娘已經睜開眼，正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帳幔。

平靈咽了咽口水，小聲地繼續道，「姑娘，聽說……聽說那郭姨娘死掉的孩子，是位少爺。」

陳姑媽這次啊終於死心，哼了哼轉身離開，臉上還有些悻悻然，關娘子看著她的背影幽微地嘆了一聲，目光一轉落在隨喜躲避的柱子上，眼底泛起一絲溫柔的笑。

翠碧和翠絲進了屋去服侍老夫人，隨喜見打聽不到什麼了，只要回了自己屋裡，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一直不能安穩，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就這樣時睡時醒熬到了天蒙蒙亮。

她不會後悔的！

「已經把人抓起來關在柴房，等郭靜君醒來之後再審，畢竟是她的人。」老夫人冷聲道。

陳姑媽沒好氣地叫道，「沒長眼的奴才。」

老夫人神情一肅，抓住關娘子的手腕，「過去看看。」

一切只看結果，她贏了第一步，而從此，她會一直贏下去，即使這條路她要走得比別人更加辛苦。

隨喜緩緩地點了點頭。

隨喜躲在柱子後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緊盯著那門外的動靜。

翠絲和翠碧急忙阻住她的腳步，「大姑奶奶，請不要為難奴婢們。」

還沒探知屋裡是什麼情況，就見到陳姑媽扭著肥胖的身子從另一邊門廊走來，同樣被阻擋在門外，翠絲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就好那就好。」隨喜精緻白皙的小臉在燈籠下被蒙上一層淡淡的光芒，眼底充滿了憂心，「屋裡是誰呢？」

「姑娘，大爺回來了。」平靈悄然無聲地走進來，看到從下午開始就不大說話的姑娘忍不住有些擔心。

難道阿娘會被無辜受累？不要弄巧成拙了才好，她是想阿娘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更好，而不是讓她被老夫人誤會。

「翠絲姐姐和翠碧姐姐守在外面，奴婢什麼也打聽不到，不過卻使人去偏院那邊把妙琴和妙音帶過來了。」平靈道。

「不管這個人是什麼目的，都絕不能姑息，否則難保不會有下一次。」老夫人目光銳利，想到家中留著一個隨時會對關家子嗣下手的禍害，她的心就覺得不安。

隨喜坐了起身，對平靈笑了笑，「睡得不安穩，你去給我打水洗臉吧。」

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昨晚想了一夜，這個家裡最恨郭靜君和她的肚子的只有你。」看著媳婦依舊無波毫無畏懼的臉龐，她嘴角微揚，「可最不可能這樣做的亦是你，昨日我盤問劉媽媽，也只是做給別人看，劉媽媽是你的人，既然你光明正大讓她留在郭靜君身邊，就不可能會讓她對郭靜君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