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無雪的北海道
第三百一十章 最後的火柴與黑煙
「他覺得是他的事,我怎麼認為是我的事。」淺井語氣很輕,卻帶著鋒利的堅定:「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就掛了,你給打電話,說明他已經要回來了。」
「我是怕你麻煩嘛,看起來就很費事。」他撓了撓頭。
「那你知道夏目小傢伙實習的公司里,那兩個叫和泉澪、雨宮千鶴的女孩也在這件事嗎?」
前方禁止通行。
「冷卻四天,別想著耍賴。」淺井輕輕用舌尖兒滑過嘴角,眼神眯著風情萬種,卻用手低著他的唇,搖晃著手指。
淺井在電話掛斷以後,聽著樓下傳來的響聲,摩挲著手機屏幕輕聲呢喃。
「這樣啊……那先別忙了,吃點水果吧?」夏目直樹把果盤放到床頭。
這句話淺井沒聽到,她再清楚不過了。
想起剛才在電話里聽到的他絮絮叨叨的傾訴,她的臉突然一紅。
她嘆了口氣:「明明我都打算放下了。」
「我有很多厚衣服,毛衣其實也有。」夏目直樹說道。
從他回家上樓再到下來,好像也就幾分鐘啊。
「真四天啊?」
「好吧好吧!」夏目直樹舉手示意自己投降,然後給她看手心裏一直攥著的頭髮。
淺井接過那根頭髮,放在檯燈下打量了片刻,點了點頭。
和圖書夏目直樹覺得能表達愛意的不只是性,就這樣安安靜靜看著淺井織毛衣也相當幸福了。
他用那滿是鮮血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輕聲說「以後過你想過的生活,好好活著。既然你討厭淺井這個姓,不如以後就叫七海真緒吧!很好聽的……還有你的小姨其實是愛你的,不要恨她……其實她在東京過的也不好。」
淺井瞥了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倒也不反駁,輕輕點頭:「希望能在下一場雪之前趕出來。」
什麼怪力女僕?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誰讓真緒是她看著長大的呢?
淺井有些愣神,聽聞他問,回過神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用打火機燎線頭,味道有些難聞。」
「知道,他跟我說過了。」
半場開香檳!
所以情侶真是很神奇的關係,愛也是一種很神奇的感情。
如此溫暖,人越是在冷的時候越是懷念溫暖;如此心安,人越是在孤單的時候越是容易記起美好。
當然了,如果沒有所謂的四天冷卻,那另說。
安靜無比的黑暗中,七海夜才想起來房屋的水電都已經斷了,也沒有暖風和空調。
「進。」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莫過於此。
「別,錯了錯了,m.hetubook.com.com」夏目直樹連連擺手:「錯了,我不該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那什麼,你織毛衣肯定累了渴了,要不先歇會,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過了今夜就是三天,怎麼,三天都忍不了?」淺井歪著頭看他,輕聲說:「明明十年都忍過來了。」
如今又說什麼「我是你的小姨,我希望你幸福」這種話,雖然是真心的,可一點意義都沒有。
只不過……
看來兒媳婦這件事,是穩穩的嘍!
「是給我織的?」他用手撐著頭湊過來,臉上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還有冷清。
「對,我現在很傷心,所以你該怎麼辦?」她認真的看著他,抿了抿唇,彷彿在暗示。
「咚咚咚。」
驀然地,她又想起了那個小小的藍色身影。
卻不料被淺井輕輕一抖肩,直接將他的懷抱給掙脫,人直接從身上彈開了。
她永遠忘不了從渾渾噩噩中醒過來,看見直樹哥哥倒在地上那副凄慘的樣子。
淺井平時可都是那種強勢的很的性格,哪有現在這種眼睛紅紅的、臉頰也紅紅的,頭一仰說「對,我就是傷心了,我不高興了,不來哄我站那當門神?」的樣子?
「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好和圖書呀。」淺井聞言立馬佯裝收手:「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不織了,給你買一件。」
夏目直樹一陣懊悔。
七海夜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小傢伙的事說出去。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那就是放屁。」淺井淡淡地說了句髒話。
開門的時候卻被嗆了下,皺了皺眉。
「那你還……」
平日里真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孤零零在這間房子里打掃的嗎?
不論什麼樣的話,世界上什麼樣的語言,都抵不過一個吻來的深情。
她拉著小板凳坐在客廳里,藉著月光看向牆上掛著的那幅油畫,那副自己的絕筆。
也忘不了直樹哥哥即便如此臉上仍帶著寵溺的微笑,彷彿感覺不到疼。
「你怎麼了?」他問道:「還在因為七海校醫的事情傷心嗎?」
這倆小傢伙怎麼在這方面都出奇的執拗呢?
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她覺得自己不配。
她輕輕抱住自己,在心底想著這輩子還有可能找到那個人嗎?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七海夜蹙眉。
下樓以後在冰箱里取了蘋果削皮、香蕉做成沙拉,哼著小曲在廚房裡東忙西忙,精心把每一份水果都處理好。
固執地認為對方怎麼覺得只是對方的事,自己怎麼做是hetubook.com.com自己的決定。
夏目玲子和丈夫對視一眼,見兒子這春風得意的樣子,都意味深長笑了笑。
「但沒有我給你織的。」淺井看著他,「用錢買的跟女孩親手幫你織的,你選哪件?」
七海夜停頓了很久,在聽到電話掛斷的提示音之後,才輕聲說道:「不算淺井家那些混蛋,我終究是你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一個人的心一共就這麼大,人多了分到的就少……我是你的小姨,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別人我管不了。」
「你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七海夜問。
但最終她不忍心自己的外甥女是被蒙在鼓裡那一個。
「你一個畫本子的有臉說我?」或許是也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她趕緊轉移話題:「說說吧,他又嘴硬什麼了?」
「那如果那個男生是夏目直樹呢?」
想到這,夫妻倆不免又有些擔憂。
另一邊,就在十幾米之外的隔壁二樓卧室里。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淺井才輕聲道:「算我欠他的,只要他心裏有我,我便不過問其他。」
淺井回答:「或許吧。」
「什麼味道?」
夏目直樹打兩個噴嚏,端了水果上樓。
她小心收好那根頭髮,然後繼續織著毛衣。
「不管是和泉澪還是雨宮https://m.hetubook.com.com千鶴,我都能接受,就當是我應得的懲罰。可你不一樣,最後一片真在你身上,你讓我如何面對你?」
那副語氣,還有眼神中閃過的藍色,一點都不像是個孩子。
兩個人都很享受這個吻,如此悠長,如此放縱。
好似所有的情緒都融在了一起。
於是他沒忍住,上前輕輕抱著她吻了下去。
於是夏目直樹順勢抱著她就要倒。
「你要的東西。」
真要選一個向著的,也一定是真緒而不是和泉澪或者雨宮千鶴。
或許就像是夏目直樹無法親口對淺井說出那些話一樣,七海夜也沒辦法親口對淺井說這些。
七海夜彷彿能感受到她的寂寞和孤單了。
他皺眉看著房間里,是不是還有一股黑煙一閃而過?
夏目直樹走了以後,電話也掛斷了,沒人再陪她說話。
淺井聞言抬頭看向他。
當初扔下她們母女獨自跑去外地,或許正如同小時候的淺井那幼稚的話語一樣,她當了叛徒,甚至跟自己姐姐說了那樣過分的話,還被年紀尚小的淺井聽到了。
「他剛才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七海夜微微蹙眉:「他並不覺得你欠他什麼。」
夏目直樹推門進來,剛好看見淺井在輕輕擦拭自己的眼角。
他沒看到淺井眼底閃過的一絲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