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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去？」

凝香好啊，用過一條，念念不忘。

既有忙於生計的苦命人，也有翩翩公子俏佳人，有些貴人也請上幾位樂師歌姬，一邊遊船玩耍，一邊使樂師彈奏歌姬唱曲，每到這時，宋游便與沿江兩岸的行人商戶一同，沾些他們的光，也搭著賞一段雅趣。

宋游站在窗邊，知曉自己一旦走近，她立馬就會伸手把紙捂住，自己再走近，她就會把紙收起來，於是並不走近，只背靠窗檯問道：「三花娘娘該不會是在寫海外見聞吧？」

「那貓呢？」

這不是燕子才能看到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來上香的。

看民生百態，亦是修行之一。

「三花娘娘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陽州水系水運都很發達，青女縣也是依水而建，穿城而過的便是青女江。這亦是一座很美的江南郡城，所有房屋皆白牆黛瓦，每個清晨黃昏都籠罩在薄薄的霧氣中，白牆浸在白霧中，牆與霧的界限都變得模糊。

「唔！」

「唉……」

「凝香墨！」

這便是它其它的迷人之處了。

不過除了前面兩天出去逛了逛，將三花娘娘在路上採的多餘的蜂蜜換成了錢，也將一路以來消耗的油鹽醬醋香料補充完整，還有宋游為自己做了一雙新鞋子以外，便很少再出去逛了。

「就是三花娘娘這樣……」

燕子則不走門，而是從窗外飛出去，在外邊空中肆意的轉了幾圈，又從房頂上繞過去，飛到ｈｔｔｐs://ｍ.hetｕbooｋ•ｃoｍ.ｃom街道上方，始終跟隨著他們。

……

青雲宮裡的道長正從里院往外走，路過這間神殿時，似有所感，不由停步，疑惑轉頭望去，入眼這一幕，不禁也愣了下。

「撲撲撲……」

是哪怕尋常人也能感覺出來的。

「那裡啊……也沒那麼好玩……」

「修道之貓也不行。」

平日多數時候他都倚靠在窗邊，探出半個身子，默默看著下方碧綠的江水以及來往不斷的船隻，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動作和尋常香客幾乎一樣。

宮觀中果然香火很盛，香客不斷，幾間神殿供奉著諸多神靈，天宮主要神靈少有缺席的，只是或許因為陽州太平富庶已久，又或者人們的主要追求集中在財富和功名上，因此供奉的多是天宮文官。香火最盛的除了赤金大帝，便是財神爺與文曲星，然後才是本地信奉的神靈。

陽州已經開始種植安清燕子銜回的海外良種了，作為樂郡最大的宮觀寺廟，自然該有老燕仙的神像，這是朝廷的死命令。

「聽不懂~」

很簡單的門聯。

小女童的復讀打斷了他的思緒。

宋游從窗外的江上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屋中的童兒。

「唉……」

宋游搖了搖頭，將恍惚驅散，只微笑的看向她：「三花娘娘如今學識長進極快，于書法一道也有了不錯的造詣，而且還在著下大作。既然如此，自然要世間最好的墨和_圖_書，才能配得上三花娘娘的筆體，也才能配得上三花娘娘正在創作的大作。」

「而且還專挑我看風景的時候寫。」

青雲宮的門口寫的是：

同樣的，在這裏也能買到大晏買得到的任何東西。

小女童立馬抬起，警惕的盯著他。

哪怕是晚上，都還有燈船夜遊。

「對了，凝香墨好像也是陽州產的，也許在陽州本地會便宜一些，我們可以問問它的產地，路過就買幾條。」宋游也是看見她的動作，看見紙張上那微微泛藍的墨跡，這才想起的。

便見那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第一時間買了三炷香，來到了供有老燕仙神像的神殿前，卻在門口等了好久，直到裡邊上香的人少了，他才抓住時機走上前去，跪在蒲團上，給自己老祖宗上香。

「原來如此。」宋游無奈的看向小女童，「三花娘娘可真雙標啊。」

「……」

少年跪坐低語，香煙裊繞，神仙顯靈。

「三花娘娘看見很多人去那種掛著很多燈籠、看起來很漂亮的木房子里去！」小女童給他建議，「好像很好玩！我們也可以去那裡玩！」

一晃就是八年啊……

小女童神情一凝。

等他回過神來，面前則多了一名年輕道人，新鞋舊道袍，如玉的竹杖，對他微笑行禮：「在下姓宋名游，從逸州而來，道友，有禮了。」

「不是！」

這座郡城比宋遊走過的很多州城還要繁華，街邊商鋪林立，路上人來人往，車hｔｔps://wwｗ•ｈetuｂook.cｏｍ.ｃoｍ如流水馬如龍，與浪州相比，好似兩個世界。

老燕仙的香火還不少。

「三花娘娘的鼻涕~」

不久，青雲宮外來了三道身影。

老燕仙對他頗為嚴厲，可他心中自然知曉，這是出於對自己的看重以及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急切心情，其實老祖宗對他很好。

「聽說城裡有個青雲宮，十分靈驗，也是整個樂郡最大的宮觀，我們可以去看看，上一炷香。」宋遊說著話時，卻朝旁邊低下頭，用手指輕輕點著燕子的腦門頂，頓了一下，「順便也去問問國師當初封的神靈。」

「為何我寫遊記三花娘娘就要坐在對面看，而三花娘娘寫遊記，就不准我坐在對面看呢？」

除了繁華富庶，行走在街上，還時常能從旁邊的青女江上聽到來自船夫口中的一兩聲歌唱，或是來自船頭文人詩人口中的一兩句詩詞，又或是聽到從路旁酒樓青樓中傳來的管弦之聲，悠然動聽。這陽州無論縣城也好，郡城也罷，似乎都有著逛不完的青樓酒肆。

小女童說完立馬收起筆，深吸一口氣，對著面前桌上的紙張緩緩一吹，滿篇墨跡頓干。

禍向巧奸來。

宋游照例抬頭看門聯。

看得乏了，他就寫一寫遊記。

福因慈善得；

「明明知道！」

「遊記！」

宋游依然倚靠在窗邊，心中絲毫也沒有偷窺她寫什麼的意思，只是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天天在這裏呆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過這座縣城好像和*圖*書也沒有多少好玩的地方……」

這十天里，江南小城帶來的新奇感和久違的繁華便利帶來的感觸漸漸褪去，反倒覺得每日住在客棧，無論是叫客棧的夥計送飯上來、還是出門去附近街道找個館子，亦或是從酒樓訂餐送上門來，吃的飯食都清淡無比。尤其在這個時代，簡直清淡得能吃出肉腥味和魚腥味。三花娘娘已經又開始深更半夜偷偷鹵耗子了，宋游則還不知何去何從。

既然如此，跟隨先生數年，近些時日以來的感悟、長進，還有那些只與自己有關的趣事，自然抽空便要講給老祖宗聽。

宋游找了一間臨江的客棧，直接訂了半個月，這是店家能給出折扣的最短時長，也是宋游想藉此好好沖一衝堯州與浪州的蠻荒之氣。

「三花娘娘。」

「那些人好像玩得很開心！」小女童嚴肅說道，這並不是假話。

倒是有老燕仙的神像——

一時竟有種恍惚感。

宋游收回目光，踏入山門。

陽州樂郡青女縣，乃是樂郡郡城。

小女童身著三色衣裳，趴在方桌上，桌上鋪開一張方紙，以夜叉贈予的寶石鎮著，她正小心提著毛筆，在紙下寫下一個個蠅頭小字。

「為什麼？」

「三花娘娘寫完就去。」

江水除了晴雨，幾乎不變，可來往于江面上的畫船篷船里的客人，卻是從不相同。

難怪長平公主年輕時那麼愛下陽州。

「走吧……」

於是便只剩下這條江水可看。

寫著寫著還要頓一下，露出思索和_圖_書之色。

而他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嗯？」

道長一時看得出了神。

低聲呢喃間，神廟裡起了清風，柔和舒爽，掀不動人的衣裳，最多使發梢晃動，變得癢酥酥的，又吹起神台上的香火，使之搭著璇兒，一時間那尊冰冷的神像好似也多了些神采，眉眼便柔和了不少。

而他也不是祈禱，而是小聲報家常。

小女童也同時邁步。

只是來給老燕仙上香的人里，多是來求豐收的，很少有他這般年少之人，更沒有如他這般生得貌美的。

「半夜你睡覺的時候也寫了！」

「那些煙柳風塵之地，不適合修道之人進去玩，最多進去吃點東西喝點酒，聽聽音樂看看跳舞，就可以了。」

宋游邁步往門外走去。

「唔？」

「三花娘娘寫完啦！」

小女童一邊說著，一邊認真的將紙張收起放好，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仰頭盯著道人，意思是自己已經做好出門的準備了。

宋游沉默了一下：「那裡面很貴。」

至於武官，無論金靈官還是周雷公，這裏都沒有他們的神像。

開頭幾天覺得每天都很長，在這待上半個月不動，定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覺得自己一定可以休息個夠，可等一個回頭，便已是十天過去。

「雙標！」

「！」

「走吧。」

一名穿著新鞋子舊道袍、拄著竹杖的年輕道人，一名穿著三色衣裳、編著麻花辮的漂亮小女童，一名身著黑白色衣裳、俊美高瘦的少年。

當初還用它給觀中老道寫過信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