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一見羅德誤終身……你可真是個害人精啊,前輩!
用那沾滿污穢液體的手,雪信抓起了腳下的一隻蛇。
雪信呼喚著鬼面具的名字,並佩戴在臉上,開始了最後的儀式。
直到身為神核的夜劫光生命力耗盡為止,蛇神對地表的蹂躪都不會停下。
「在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曾經這麼問過。」
這樣嘆了一口氣。
「前輩,我有好好完成委託了吧?」
是不是有些太謙虛了?當時的櫻如此想到。
假如,那才是這個男人的真正願望?
那口吻就像是一種將已經確定的事實,自暴自棄的拋出去一樣。
隨你喜歡去做就好。我一直想這麼做的。」
「生於此世,存於此世。」
「我並不想被治愈,即使就這麼衰竭而死其實也無所謂。」
在他的周圍,處於恍惚狀態的術士們開始吟唱神前的咒語。
雖然只是路上偶遇,我想著不如去打個招呼,就在那時……我看到了與她同行的黑髮少年。」
痛覺並未消失,雪信的肌膚隨著蛇的扭動顫抖著,鬼面下傳來的呻|吟聲亦清楚傳達著他的痛苦。
雪信沒有直接回答櫻的提問。
在大蛇的不詳巨影之下,雪信用無比清爽的聲音說。
一瞬間,櫻覺得他們好像在說著其他人無法理解的暗語。
「不過,那才是錯誤的。」
血流從側腹部的傷口上流出。
她比起被兒子背叛的憤怒,更多是不解地喃喃著。
雪信對沉睡的女兒輕聲說著。
羅德保持沉默。
啪嗒啪嗒的,處於連接狀態的夜劫術者們一個個倒了下去。
那些漆黑的蛇,很快爬滿了雪信全身。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果然是這樣」,我沒有看錯。
就是這麼想著,我才留在了夜劫……然而。」
兩儀家當主身邊帶著那時的黑髮少年你的女兒。」
「……」
「如果理由是愛著女兒的話,說到底就不會把女兒交給夜劫家了吧。
因為兩儀家的當家,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為特別的人。
毫無猶豫地,白刃劃開了男人的側腹。
所以沒有直接和那個用徑路連接在一起的她們,不過是在近距離聽到了管血樂團演奏的程度,但是對夜劫術者們那是足以震碎耳膜的衝擊。
東京近郊的,某一條道路上。
「我啊,一直想這麼做。」
它發出著奇怪的聲音。
搖晃。
「我也,變得想要試試一見鍾情什麼的了。」
雪信爽快地承認了。
羅德默默注視著他,開始了敘述。
「這就對了。」
羅德抬頭仰望巨大的黑蛇,抱怨起來。
我過去依賴的奇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讓我覺得她是不是獲得了更加重要的什麼。」
「原來「普通」……是這樣一回事啊。」
「兩儀的當家……」
用讓人覺得之前戰鬥過的簡直
hetubook.com.com是另一個人般的,極為脆弱的表情。朱音會把儀式交給雪信,說到底,她還是認為雪信是離開夜劫就活不下去的生物。
答案很簡單,變得不再特別就好了。
夜劫家的儀式場。
……
「變得「普通」,變得不再「特別」而已。」
「最開始,是已經過了十多年的那個正月。」
最後,雪信看向了少年。
像她那樣的特別存在,拯救了我。
固有結界,有人如此稱呼。
「……啊,是這樣啊。」
間桐櫻也沖了過來,她從懷中拿出藥草,施展了止血的魔術。
按照之前的賭約……請回收夜劫家的神體吧。」
從面具下露出的雪信,在這短短几分鐘里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年。
鬼面的聲音動搖了一切。
在無數條邪蛇的支撐下,鬼面如此低語。
「走吧,雪信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既然後輩都已經這麼努力了,那麼我也要有個前輩的樣子……
「與其說是神明大人,還不如說是怪獸……」
「所以你在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存在感吧。
間桐櫻緊張地吞咽口水。
那也就是未那的母親吧。
神代褪去的地上不存在能夠與之抗衡的魔術組織或個人,繼續下去的話,這一帶都會被消滅殆盡的吧。
但是,所謂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這點,櫻和安娜都非常能夠理解。
自發膿的傷口鑽入骨頭的縫隙,蛇一路划入身體的深處。
間桐櫻拽了拽他的袖口,就像小時候那樣有些撒嬌地說道。
雪信眯起來的雙眼,彷彿在遙望著過去。
朱音在之前的儀式中已經自行燒毀了魔術迴路,所以她才沒像其他夜劫族人一樣遭到蛇神反噬。
這麼說著,羅德從地板上起身。
「所以,我才能忍耐下神體的拒絕反應。
抱有相同願望的人,相應的也有一定比例吧。
「不過是為了放棄「特別」而準備的道具罷了。」
「……前輩。」
某種意義上,比起羅德的偉力,這名少年更可怕的是他明明早就超越人類,卻依然有著彷彿看穿人性一切的雙眼。
嘶啞的聲音不是呼喚「母親」,而是稱朱音為「家主」。
被稱為魔術頂點的術式,也就意味著對限定秩嚲序的篡改。
夜劫的神體,不是應該裝在高級禮品盒裡交給我的嗎?」
從儀式中心展開的,是一條又一條、無數的黑色魔繩。
但是,為什麼?
在這種局面下,能夠阻止暴虐蛇神的當然就只有一人。
「啊……」
但是事實上
一見鍾情的妻子和女兒們……夜劫梅和夜劫光其實是」
難以忍耐的漫長沉默過後,夜劫朱音不可思議地開口。
但是,那個東西卻在吶喊著。
「
和-圖-書家主大人。」
從那條漆黑蛇神誕生的時候起,鬼面就完成了它的使命了吧。
額頭是兩隻凸出的鬼角,眼睛如同向上翹起的新月。
「前輩!」
那麼只要像她一樣放棄特別,我認為自己就能變得和她一樣。」
少年平穩地說道。
那是一聲沉重痛苦清澈的嘆氣。
能夠見到羅德的戰鬥,對櫻來說可謂是夢寐以求、千載難逢的機會。
夜劫雪信脫下了白色的西服,敲碎了右臂的石膏。
不光是朱音,櫻和安娜同樣也不能理解。
滴滴答答的膿液,毫不留情地玷污了他的手指。
隨著搖晃,世界產生了偏差。
實際上,你和孩子們在一起的那個時期,她們一定是幸福的。
夜劫雪信與羅德,在過去說不定真的在哪裡遇見過。
與之對應的,大地和大氣都在震動。
因為羅德的存在而獲得幸福的少女們,比誰都能深刻理解此刻這份心情。
「羅德大人,是您贏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
一度與天津神族的女王·天照大神為敵,國津神族之王·大國主。
本殿一片靜謐,夜劫的屋子被完美的和外界切離開來。
反對羅德干預這次的夜劫事件,憤而離家出走的女性。
這是喜劇,同時也是悲劇。
不管有多麼疼,只要想著能像她那樣笑出來的話也就無所謂。
輕輕點頭之後,少年向支配天地的黑色大蛇伸出了一支手指。
既然有這樣的人在,那我繼承夜劫也可以。
從鬼面的內側流出,鮮血從他的下巴上滴落。
明明若是不完成這個儀式,夜劫雪信就會因為神體拒絕反應走向死亡。
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和這種大魔術極為接近。
「想要放棄「特別」。
「我只不過是想」
……
間桐櫻和安娜,被大蛇腳下的一幕吸引。
那時候的櫻,把這句話視作前輩對待女性的萬能搭訕台詞。
男人打開了放在黑色祭台上的木箱,裏面裝著一張面具。
「管理組織這種小事,決定不了夜劫的繼承人。」
大蛇剛剛的喊叫,包含著無比驚人的魔力。
羅德和櫻她們最初來到夜劫之館時。
安娜這樣說到。
……
老婦人在倒下的兒子面前跪坐,從他腰部的切口處,溢出了驚人的鮮血。
「好的。」
十年前的城市。
就算是母親的命令,他也只要和亞紀良一起逃走就好了。如果他想這麼做,思考和下決心的時間總還是有的。」
「喂喂喂,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一直沉默著的安娜如此說道。
有一條身形比肩山體的巨大大蛇,正在從地上向頭伸向夜空。
安娜小姐一定也能理解吧,兩儀夫人一定也能理解吧。
「想要放棄「特別」,你是這麼說www.hetubook.com.com的吧。」
就算說經歷了夜劫梅因為神體的拒絕反應而死亡這個事故,也沒有將小光帶回來移植神體的理由。
這次輪到朱音沉默了。
雖然沒有萌生意識,但那是已經取回神代力量的主神。
眉間的皺紋和傷痕重合在一起,顯得比往常還要深刻。
在漫長的時間里積滿了水的容器,如今就像要溢出來了一樣。
名為羅德的少年,絕不只是有著華麗外表與輕佻言行的強大魔術師而已,這一點朱音當然非常清楚。
「您想說雪信那小子會因為對女兒的愛而破壞儀式?」
他輕輕咳了一聲。
正如羅德所猜測的那樣,他的全身都因為神體的拒絕反應而腐爛壞死,唯有綁著石膏的右臂是完好的。
「如果,他真的會破壞儀式的話,那一定不是出於對女兒的愛。
間桐櫻目瞪口呆地抬起了頭。
……
……
「給你了,光。隨你喜歡去做吧。」
母親[遠坂葵]和姐姐[遠坂凜],還有師父[沙條愛歌]也是一樣。
搖晃。
蛇的嘴上,叼著一個肉塊。
但是,卻能夠理解。
除了知道她是兩儀家當主以外,對她一無所知。
羅德喃喃道。
仔細一看的話,又變成了幾十條在地面爬行的可怖邪蛇。
從那劃開的側腹,蛇的頭部迅速地鑽入了身體內部。
「然後我結婚了,和一見鍾情的女性。」
不,作為一種願望可以理解。
少年說著,就像小時候那樣撫摸少女頭髮。
對於她們來說,羅德就是如此重要,已經無法想象沒有他在的世界了。
嗯,展現自己帥氣的一面吧。」
蛇被放到了雪信的側腹上。
「……那個時候的兩儀家當家,彷彿變了個人一樣。」
因為她們也是被羅德那不可思議的影響力,改變了人生軌跡、獲得了宛如第二次的新生。
不管是被視作夜劫繼承人,還是被稱作天才而背負的期待和責任,這些你都想捨棄。
……
處於儀式中心的夜劫雪信自然也不例外。
「變了個人……?」櫻歪著頭。
「您果然很清楚嘛,羅德大人。」
終於抽離了殘留的所有神體。
那一天我下了山,在街上閑逛的時候,偶然遇到了兩儀家的當家。」
「我們果然在哪裡見過啊,雪信先生。」
雪信戴著鬼面,喃喃道。
實際上,我偶爾也能笑出來。」
比任何自私的魔術師都要更加自私。
不經意地讓人想要交互對比放在一旁的鬼面和他的笑容。
間桐櫻和安娜沒有見過未那的母親。
「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結婚的時候。
這很矛盾,扭曲,違背常理。
但是,為此不惜獻上生命就很異常了。
「鬼哭。」
「我只不過是想」
「我hetubook.com•com記憶中的她,是宛如美麗的冰冷刀刃一樣的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自己並不適合被稱呼為夜劫的繼承人也是因為此。」
正是這樣。
本來的話,蛇是沒有發聲器官的。
「榛和伊妻也不在這裏。」
單純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僅僅是在確認事實。
想要「普通」地活著,可以這麼認為吧?」
「但是,你卻做出了欺騙。」
因為和她比起來,我的天賦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儀的當家和我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卻是給人印象強烈的人。
黑髮少年與夜劫朱音,也來到了儀式場。
朽繩山的夜空之下,是有如科幻電影般的光景。
「只能去欺騙,我只能這樣做。」
「當然,小櫻有好好努力了呢。」
彷彿能聽到爬動的鱗片摩擦衣服的聲音。
「這也是在模仿兩儀小姐嗎?」
然而,夜劫雪信這麼做的理由,卻是因為想要放棄「特別」。
羅德如此說著搖了搖頭。
最終,蛇又從同一個傷口上鑽了出來。
就算是眼鏡蛇,也不過是通過摩擦尾巴來發出聲音罷了。
不過,實際進入儀式之後,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了……誰也不會阻止我。」
雪信再次陷入沉默。
「那麼說,前輩,對這個人來說……
那好像是某種器官。
「抱歉啦,光。」
「第一次的工作非常成功,辛苦你了。
……
「這樣就好了,光。
因為,間桐櫻也是被羅德改變人生的人之一。
「那是什麼啊……」
從鬼面的縫隙之中能夠窺視到肌膚變得發白,如男人的名字一樣,變成了宛如雪花的顏色。
……
吶喊之中蘊含著強烈的魔力。
就算內心和契機稍微有些獨特,僅是這樣也稱不上什麼問題。」
不僅僅是我。
「……雪信。」
只不過,那股魔力並沒有構築成術式。
夜劫雪信平靜地闡述道。
蛇神的暴虐並沒有停止,在吃光了夜劫術士們的魔力以後,它開始了破壞。
少女茫然仰望著天幕,注視著漆黑大蛇。
那麼,這人到底是什麼。
人家想聽的不是這個啦,但是也不錯呢。間桐櫻高興地想。
神體已經聚齊,神體被這般程度的賦活,恐怕還是自神話時代以來第一次。
「兩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幸福。
不管怎樣,那雙彷彿看穿了生命本質的瞳孔讓人不寒而慄到難以忘卻。
「為了這個儀式,我準備將很多東西都排除。
也有可能其實是反過來,本來的夜劫雪信,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也說不定。
男人苦笑起來。
然而,雪信如此說到。
然而,他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是第一次在考試中解開不會的問題的孩子一樣。
回去以後,我會在葵和愛歌面前盡情hetubook.com.com誇獎你一番的。」
這豈止是稱不上「普通」,就連魔術師的倫理都稱不上。
「「夜劫雪信……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雪信注視著羅德笑了起來。
「母親她不在這裏。」
最為滿溢魔術才能的人憧憬著和他最為無緣的「普通」,就是這種隨處可見的荒誕故事。
……
之所以感覺他缺乏感情,可能正是因為一直隱藏著這副面孔吧。
「……就是這樣。」
他們的眼睛和耳朵之中流出紅黑色的血流。
他是個比任何人都要更加自私的、純粹的魔術師,你我都非常清楚。」
但是,恐怕實際上並不是那樣的。
夜劫雪信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表情變得緊張起來的櫻,這樣問道。
「吾等亦在此存續千年。」
羅德的結論,讓少女啞口無言。
通過經路連接起來的他們,承受了人類的神體無法忍耐的魔力逆流,逆流將他們的魔術迴路燒毀了。
「應該不是那樣吧。」
雖然沒有婚宴,但姑且還是要打個招呼的。
和血的滴落一同,男人的雙膝觸地,雪信非常開心地喃喃。
在黑夜之中仍顯漆黑宛如是將微弱的星光都吸收進去的黑色大蛇一樣。
這聽起來並不像懺悔。
到底經歷過怎樣漫長而奇幻的人生,才會構築出這樣的人格。
「對家族,對我們,對妻子,對女兒,你為了讓自己稱心如意而做出了欺騙。」
和這神體深度連接的這座山,對其做出了回應。
但是,為何你會掌握這一點?
就算被周圍的人說是天才,也始終讓母親處於當家的位置上,正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不待片刻,那條蛇便鑽入其它蛇的縫隙間,爬向了內部。
「況且,你也不認為夜劫雪信是那種人吧。」
這就是這次事件的開端。
「我也想要變成那樣,思考起該怎麼做才能變成那樣。
「我啊,很憧憬你和兩儀的當家。」
根乾的部分錯位了。
只聽這一段的話,或許會覺得是很浪漫的故事。
讓人懷疑他原來是能這樣子笑出來的人嗎?
「雖然夜劫的術者們,基本上都被隔離在這座山上,但成為了當家以及下任當家后也就能和俗世有所關聯。
「羅德之所以能夠改變別人,是因為他輕佻外表下的真誠內心,而不是他冷酷的力量或是欺騙。」
取而代之的他說起了別的事情。
少年摘下了他的鬼面具。
再次,喃喃道。
「然而那個時候的兩儀當家……露出了彷彿隨處可見的女高中生一樣的笑容。」
下一個瞬間,他將村正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腹部。
那一定是一副沒有任何奇怪之處的,平凡的城市冬景。
「也不一定能夠責備你,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個好父親。

